聽得應龍這麽一說,莫暄翮瞬間樂開了花,“那太好了,軒轅天帝可真是體恤眾生啊。神斧和神牛呢,快把它們都帶著吧,我們現在就下界如何?”
“瞧你這急得,都不想在我這府中喝喝茶再走?”
知道應龍故意逗她,莫暄翮便是美目一嗔,扯了扯她的袖袍,“神尊你明知我著急”。
應龍哈哈一笑,自袖中變出了一把明燦燦、有虛形無實體的長柄戰斧來,並告訴莫暄翮,“這柄神斧可長可短,可大可小,在我手中雖無實體,但交到姒文命手中可就有了。隻要持著這斧,就會有用不完的力氣,源源不絕,劈山開道大為增益。”
隨後,他叫府中的星官將九頭神牛也牽了來,又說道,“這九頭神牛原本在天宮裏頤養天年,早年曾隨軒轅黃帝在人界四處征戰,都是非常有靈性的。無論是水中、山中還是空中,它們都可自由奔跑,也都身負巨力,大為可用。”
應龍肯再次下界,已讓莫暄翮喜不自禁,還附帶贈送了一把神斧和九頭神牛,這簡直是超值了。是以當應龍手持神斧,與莫暄翮帶著九頭神牛從天上踏雲而來,出現在臥龍溝段的龍門山時,身後金光萬丈,整個天空都呈現出一股神異的霞光,令姒文命、趙楠燭、扶侖、董肆欽、伯益、社稷在內的兩岸數萬人驚得移不開眼睛,幾位治水首領也迅疾趕了來匯集在姒文命處。
此時,姒文命已率眾人跪地迎接,莫暄翮也從空中下來伏地聽旨,隻見半空中的應龍手一拂,天上一卷黃軸展開,聽得念道:“天道彰彰,聖德在相。軒轅天帝憫凡界苦難,知悉人界共主媯重華禦下司空姒文命,攜萬眾鑿龍門開黃河,其勞其苦,上達天聽。茲命應龍庚辰,下界助爾等平治水患,並賜神斧一把、神牛九頭為輔,功成後回天受賞!”
話畢,所有人均欣喜若狂,姒文命忙叩首謝曰:“謝軒轅天帝恩賜!”
很快,從四麵八方趕來開鑿龍門的青壯年民夫越來越多,浩浩****整整匯聚了十萬之眾。由應龍在前開道,姒文命手提神斧,驅趕九頭神牛,不停歇地猛鑿龍門山。每到入夜之後,應龍便會攜神斧、神牛隱去,回歸天界休息,到了第二天開工時再下界。
曆時半年時間,臥龍溝一帶的龍門山兩岸已經大抵被拓寬了,伊水不再綿流受阻,終於暢通了許多。伊水出了臥龍溝之後,前方便是鬼門地段。因為龍門是一段一段開鑿的,負責降妖除魔的莫暄翮和董肆欽每到一處,都得查探各處的狀況,而應龍等各司其職,是不管這些的。
聽民夫說,這鬼門所在的底柱山一帶原本是有部落民居的,但多年前卻出現了七隻山精鬼魅,在此處肆虐作惡,十分之囂張,攪擾得百姓無法立足,財物被劫,莊稼被糟蹋,房屋被毀壞,還在鬼門處水域攔阻過往船隻,害死不少人,幸存者隻能逃難去了別處。
“你們不知道,那些山精會妖法,惡鬼又會吐鬼火,都住在鬼門內的山裏麵,行蹤不定,忽隱忽現的。三隻山精都是白天出現,而四隻惡鬼是晚上出現,隻要你從鬼門過,都會被攔住去路,很多人都因此丟了性命。”
被莫暄翮找來的幾個民夫,麵對著她和董肆欽,抖抖索索地說著山精惡鬼的事,顯得很是害怕。莫暄翮賞了些吃食給他們,便打發他們去了。龍門已經開鑿到鬼門一段,眼下的事,那得立馬著手解決。
兩人去向姒文命聊了這一情況,姒文命眉頭一皺,便對莫暄翮和董肆欽道:“這樣子,我手頭上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白天都要忙著開鑿山石,晚上吧,我帶上軒轅劍跟你們一起去除了它們。”
“那我倆先去鬼門探路,將那些山精鬼怪的洞穴找到,把它們的後路斷了,一個個都給引出來。”
莫暄翮與董肆欽一起往鬼門方向走去,路上莫暄翮又忍不住感慨道:“其實我覺得除山精惡鬼這等小事,司空大人完全可以交給咱倆自行處理的,他呀真是不像舜帝那樣放權給咱們,有了軒轅劍都必須要親自去對付妖魔鬼怪,我的玄素冰清劍和玄武劍都得靠後囉。”
董肆欽一把輕輕摟住了她,在她耳畔低語,“你呀,小聲點。姒大人為人謙遜有禮,對事又極為認真,生活也異常簡樸,論德行、能力、人品,都具備了聖明君主的氣象。雖說我們是玄天四將,與他品階一樣,但舜帝既然命我們協從治水,那就得聽命於未來的大禹王。況且咱們也都能理解不是,他肩上背負的擔子太重,責任太大了,容不得任何失誤。他的處境,與舜帝曾經的經曆,是大不一樣的。對他的所有協助,還有功勞上的成全,對我們來說都是應當的。”
“這我自然也知道,不過就隨便說兩句嘛,以後我不嘀咕就是了”,說著說著,莫暄翮就靈機一動,附耳對董肆欽如此這般,兩人便突然就隱藏了行蹤。再出現時,便是一對裹著包袱趕路的農夫、農婦。
要說這鬼門,其實是在底柱山處。黃河從上遊的積石山,曆經龍門山,再南下華陰,東下底柱。在該處的黃河河底,據說橫著一道高低不平、起伏連綿的巨型岩石,在河水日複一日的衝刷下,形成了三股大的急流。當地人將中間的一股稱為“神門”,南邊的一股稱為“鬼門”,北邊的一股成為“人門”,合起來就是“三門”。
三門中,隻有北邊的“人門”稍微寬闊一些,可以舟行其上,而南邊的“鬼門”最險最急,但凡船隻從此經過,少有脫生者。底柱山與龍門山一樣,都堵塞了黃河河道,致使水流不能暢通。黃河水到了底柱山的峽穀中,就會被兩岸山石束成窄窄的一股,一旦衝到底柱石前,便立刻形成急速湧動的旋渦,再分割成兩股細流往前奔流而去,南邊險峻的“鬼門”就成了無數人的鬼門關。
此時已快正午,莫暄翮和董肆欽扮做的一對農夫、農婦,有董肆欽劃著手紮的一隻竹筏,用了點法術,很快便劃到了接近底柱山的河道上。
“當家的,你看哪”,扮作農婦、背著包袱的莫暄翮用手指著前方那一個巨大的石島,當真這高大的石柱就那麽巍然矗立在黃河的急流之中。董肆欽劃著竹筏從北邊的“人門”,到中間的“神門”處,很快便感覺到地下暗急流湧動,他選擇了從其中一股險窄的急流中劃過,雖然神力在身,但為了逼真一點,還是裝作很吃力,弄出差點被激浪掀翻的驚險既視感。
莫暄翮更是看起來一個趔趄,差點站立不穩,摔倒激流中,好在她順勢坐在竹筏上,雙手緊緊抓住筏尾。終於來到鬼門處,明顯感覺到底下水流愈來愈湍急,暗礁頓現,小小的竹筏幾乎再也不能前進,在急流中開始打起了轉。濁浪不停撲打過來,撐著筏子的董肆欽幾欲支撐不住,和莫暄翮兩人身上的衣衫都被打濕了,
聽得扮作農婦的莫暄翮開始抽泣起來,“我說當家的,你幹嘛非得從這過呀,咱回娘家投奔可以選其他路,就算繞得遠點,也總比過這鬼門把命丟了強啊!你就仗著你膽大,可你沒聽過有多少人都過不去這裏嗎,你究竟怎麽想的啊,是不是想害死我呀!我的天哪!”
她一邊數落著董肆欽,一邊裝著害怕,但又不忘賊眼乎乎地瞅著前麵動靜,但卻沒看見什麽山精出現。
“你就別叨叨哪,我這不是也沒辦法嘛,咱們窮,沒那麽多盤纏,要是繞路那可遠著去了。還怕丟啥命呀,要活反正咱倆公婆一塊兒活,要死也做一雙。”
見董肆欽一邊說話,一邊撐槳的淒慘模樣,莫暄翮也隻能裝模作樣、互相演戲,支撐著往前。他倆坐的那簡易的竹筏子,還咋都沒給風浪打翻。
整個三門,長約有九十丈,兩人在激流中行進得非常慢,兩岸山石巍峨聳立,又有霧氣隱現,據說因山精鬼怪這些年的侵擾,方圓十裏已無人煙。就在莫暄翮心裏嘀咕著這些山精是不是不會出現了,突然又一個浪打來,力道很大,似乎要直接侵吞掉竹筏,將兩人掀進河中。
莫暄翮死死撲在竹筏上,抓緊邊緣不放手,董肆欽更是用盡力氣撐著筏子,與激浪搏鬥。此時,四周突然起了大霧,整個峽穀的兩岸也都看不見,隻有狼狽不堪的兩人,連周圍的水流都成了黑色。
“當家的,我們是不是遇上妖怪了!”莫暄翮又哭叫起來,她話音剛落,便聽得耳畔想起了“咯咯咯”的怪笑聲,引得董肆欽厲聲喝道,“誰?”
害怕的莫暄翮靠近了竹筏中間的董肆欽,兩人挨在一起,莫暄翮還不忘將包袱死死抓在懷中。董肆欽問了好多遍,都沒有任何回應,隻有怪笑聲此起彼伏,聽得人心中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