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歡快的掀起柳枝,皇帝靠在椅子上,手裏拿著本禮記。
他現在還沒有能力拿下桓浩,但趙啟還是希望能夠將桓浩拉到自己這邊來,否則他在宮中的行動將會大大遭到限製。
就如昨夜對付袁世才,他沒有辦法瞞過桓浩的眼睛,雖然這件事情本身皇帝也需要桓浩的幫助,所以皇帝沒有進行任何隱瞞,昨日下午還將桓浩請來了此處,商議了對付袁世才的具體步驟。
無論是禁軍還是假扮刺客,皇帝都沒有辦法繞開桓浩。
現在,他養著一條魚,這條魚就成為了桓浩有意毒害皇帝的證據,但這條魚能不能成為真正的證據,掌控權是在皇帝手中的。
當然,桓浩可以選擇將魚殺死。
“陛下真會因勢利導,老奴佩服得五體投地,”桓浩仿佛是衷心的讚歎。
如今袁世才已經被關進了大內監獄之中,凡被關進大內監獄那怕能夠出來也將會遭到非人的折磨,
而且袁世才的家也被抄了,聖後也沒有放走袁世才的妻兒,不過沒有關進大內監獄,而是鎖進了廷尉大牢,等候最終審判。
“桓公公不會以為這件事情就結束了吧?”趙啟反問道。
桓浩開始裝糊塗,“陛下的意思是?”
皇帝沒有回答他,轉而說道:“李春護駕有功,還望公公在母後麵前美言幾句。”
桓浩看了李春一眼,李春被這位大內總管這麽注視,心裏還是不免害怕。
皇帝起身,抓住玉兒的柔嫩的小手,平靜道:“該去見母後了。”
眾人有些不解,這個時候去見袁太後?
看了眼天色,陛下這是是蹭吃蹭喝的吧。
於是,小皇帝在桓浩等人的護佑下,向長信宮而去,在桓浩看來皇帝之所以要去見聖後,是要給袁世才最後一擊。
昨夜他們雖然商量過了,但今早卻被袁世才自己打亂了節奏,換言之袁世才自己選擇了殺自己,那麽聖後又會因此做出什麽改變呢?還會顧念親情設法救袁世才嗎?
趙啟在朝堂上基本沒說話,所以幾乎每一個人的動作都被他觀在眼底,袁世才態度突然改變,趙啟從他的眼神中完全沒有看到將死前的害怕,反而看到了他的目光和柴端發生了似有若無的交匯。
在昨夜,柴端商議過程中似乎也有意保下袁世才,起初趙啟還以為柴端是在向袁太後表忠,但今早這麽一看不盡然了,袁世才似乎還有所倚仗。
就在皇帝一行剛入長樂宮,距離長信宮隻剩下一小段距離時候。
長信宮的太監將他們攔了下來,“慎候,聖後娘娘召見。”
趙啟主動說道:“朕和桓公公正準備去見母後呢,前麵帶路吧。”
老太監麵露愧疚,向小皇帝深深的躬身,“陛下,聖後娘娘說,請陛下先去永壽殿,閔後思念陛下得緊。”
皇帝隻是怔了一瞬,便若無其事的說道:“也好,母後定是有國事和侯爺相商,兒臣便先去拜見母妃。”
桓浩這才向皇帝行禮,“恭送陛下。”
小皇帝和玉兒轉身向另一邊走去,身後跟著李春王基等一群太監。
趙啟剛至永壽殿,便見庭院中十餘名宮女來回走來走去,可見有幾人已經走到受不了,偶爾用手去揉自己的膝蓋,還有幾名太監更慘,在陽光之下舉著一塊塊看起來頗重的石頭,臉色很是痛苦。
看到皇帝駕臨,太監宮女紛紛亂了神,停下行禮要壞了太後的命令,不行禮就是不尊皇帝。
小皇帝向永壽殿內望去,這座宮殿在閔太後入宮後,經過了翻修,至今也還沒有修完,不因為別的,就因為閔太後不喜某種花草,那麽花草便要拔掉,
還有不合她審美的格局,也需要整改,袁太後對此沒心情和她鬧,便派了人供她整改。
諸多太監宮女在猶豫頃刻之後還是放下石頭停下了步伐,向小皇帝行禮。
裏麵正在繡花的閔太後聽見皇帝到來,很是歡喜,在兩名侍女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其中一個正是此前藏在石渠閣的小娥。
“兒臣向阿母問安,”皇帝還是沒有先問發生了什麽事。
閔太後身著高襟的寬袖外袍,其上所繡鳳凰圖案乃是由暗黑螢亮之色的絲線繪製,身姿流轉間宛若流紋,黑發以細碎的珍珠挽起,凝脂般的手腕上帶著乳白色的手鐲,
如此華麗的裝束,小皇帝就是在當朝攝政太後的身上也無法看到,再見到被自己母親所懲罰的宮女太監,皇帝不知該說什麽。
就這?還想和袁太後平起平坐?
“啟兒,跟母後還那麽多禮做什麽,快進來,”
閔後臉上的笑意在這句話說完後凝固了起來,目光懾人般落在周圍停下來的太監宮女身上,“哀家什麽時候讓你們停下來了?”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但卻仿若能奪走人的魂魄。
玉兒察覺到皇帝的臉色越發不好看,趕忙上前說道:“娘娘,今天他們犯什麽錯了嗎?陛下來了要不就讓他們都下去吧。”
閔太後心想也是,不能髒了自己兒子眼睛,才揮手將太監宮女都散去。
皇帝踏入永壽殿中,殿內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地鋪白玉,內嵌金珠,便是太後所居長信宮也遠遠不如,最為關鍵的是,殿內大到整座宮殿成對稱,就好像完完全全鏡像過去了一部分。
小到一盆綠植,一件茶幾都是對稱結構,趙啟不知道需要花多少人力,但一定需要花很多錢。
閔後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趙啟臉上的表情,拉著他坐下說道:“你個小沒良心的,這麽久了才來看你阿母,昨晚我還聽說你在長信宮睡下了,怎麽不怕那毒婦把你廢了換個皇帝。”
寢宮內隻剩下皇帝玉兒三人,門外有李春和王基守衛。
皇帝沒回答她,轉而說道:“阿母,你為何那般懲罰他們?”
閔後給小皇帝剝了顆煮栗子遞到他的嘴前,一臉的溺愛之色,“怎麽了?你心疼了?那些奴才不都是毒婦派來監視我的,我就折磨他們,他們早晚有受不了的時候。”
趙啟欲從她手中接過栗子,在閔後壓低的眼神下妥協張嘴。
“阿母,沒有袁太後的命令,他們真的會有受不了的時候嗎?”
趙啟還是希望能夠改變閔後對待下人的態度,說道:“還有,阿母你其實沒必要將宮室造得這麽繁華,這樣您不但拿不到好處,背後還有人說您。”
玉兒聞言微怔,閔後的將手中的栗子扔下。
臉色凝固起來,“皇兒,阿母在越國的時候沒享受過一天好日子,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你也成為了一國之君,可是我們還被毒婦壓得喘不過氣兒來,我們現在沒辦法對付她,難道還不能享受享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