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將軍此言,意欲何為?”
“末將之意,乃是當下州牧柯撫德不配位,害得整個幽州上下困頓,而徐破虜您才德兼備,相比柯撫,您才更有資格執掌幽州啊!!”
“若您有意,末將必支持追隨!”
聽完裴丞一番話語,徐銳眉頭輕挑不由搖頭微笑。
看來柯撫確實是不得人心,一個兩萬人大軍的副將,哪怕是在主將還在時完全做不了主的副手,那也怎麽都算得上是幽州軍的高層了,竟是在一敗之後就道出此等誅心之言。
說來說去,這裴丞之意不過是將幽州如此崩爛的原因,全部扣到那州牧柯撫的頭上。
然後順勢吹捧自己,一貶一抬,最後再拋出投效之意。
當然,他也沒說錯就是了。
幽州之所以淪落到今天這步,作為青天大老爺,作為整個州郡最高軍政長官並且一幹就是十幾年的柯撫,那自然是責任最重,不容推諉。
“末將剛剛說了,願為破虜將軍效死力!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
裴丞一席話道出,莫說是徐銳,就連一眾州軍逃將都大感意外,不過自打一同出兵殺死了主將秦望後,眾將便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眼下共同患難,亦當同進同退才是。
何況就目前看來,能跟著徐銳這位新晉權貴混,似乎也挺不錯。
完全沒什麽心理負擔,就在裴丞開口後,眾將當即跟著抱拳道:
“我等願為徐破虜效盡犬馬之勞!”
“這幽州的天,是該換換了!”
徐銳沒有出聲,他就這麽靜靜望著身旁諸將,過了好一會這才輕輕頷首。
“行,既然汝等心意已決,那便去尋校尉李北,他會妥善安置你等的……不過既然口口聲聲都是效盡死力,還望你等真能做到才是,我不需你們去死,但安排下去的差事若都辦砸了……”
“將軍放心,您就看著吧!若叫您失望,我等必定提頭來見!”
裴丞大喜過望,立刻應聲。
徐銳頷首,也沒有再說。
對他而言,裴丞這千餘殘軍肯定是有價值的。但畢竟人數在這,雖有價值但也有限,起碼不值得冒著跟柯撫撕破臉皮而強行收攏。
但對方自己主動來投,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千餘殘軍雖是潰逃下來的,卻是由一眾校尉將領各自的精銳親兵組成,可以說是原本那兩萬大軍的精華所在,也毫不誇張。
他們個個氣息沉穩,魁梧健壯,非但披甲,竟還人人騎馬……這真是一筆寶貴的財富,既然主事的裴丞願意雙手奉上,徐銳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前世今生都在打仗,徐銳如何都算是知兵之人,又怎可能看不出這千餘殘軍雖騎跨戰馬,卻並非專職的騎軍,僅是騎馬的步兵罷了……倒也正好,反正不是正規騎兵,那將他們的馬匹要來撥給真正需要的地方,想來有求於自己,又說的那般信誓旦旦,裴丞一方也是沒理由婉拒,何況這也由不得他們。
徐銳素來實幹,從不相信什麽往不往後,雙方初識,裴丞就張著嘴巴滔滔不絕的說,自己也就是隨意的聽,真要信了那就是真正的傻子了。
這年頭何人都隻管當下,誰看以後啊!那甚麽承諾,更是無需在意。
與其想著結下善緣,待日後通過這些將校來暗中掌控幽州軍,倒還不如來點實在的,先把人抽幹淨,把戰馬盡數要來,把眼前的肥肉先給吞入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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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裴丞殘軍到來的三日後,烏泱泱的胡軍也緩緩抵至堡壘群對岸。
這是徐銳第一次遇見大規模的烏桓軍隊,那密密麻麻的騎軍可謂是鋪天蓋地,乍一看便給人無可匹敵的觀感。
破虜軍成軍不久,瞧見此幕也是驚呼連連,好在前段時日接連剿匪,士兵們也是都直麵過淋漓鮮血,雖驚詫胡虜之雄壯,卻也未曾心生畏懼。
何況兩軍之間,還隔著一條算得上是寬深的河流,己方又占據河岸堡壘,敵騎威勢再甚,也奈何不了己方。
“對岸就是那破虜將軍徐銳?”
率部抵至大河北側,望著眼前景象骨贇眉頭微皺,一時也感到棘手。
徐銳近期聲名鵲起,骨贇雖遠在乾帝國域外的草原,卻也通過耳目諜探,得知了這位年輕將軍的事跡。
坦白說,骨贇從沒把徐銳和其麾下的軍隊放在眼裏。
一舉平定一州匪患,還於遼東大破高句麗,並陣斬賊王?
嗬嗬,聽著唬人,但細細思量,骨贇隻覺莞爾可笑。
匪患?匪寇算是什麽東西?充其量就是一幫武裝農夫罷了,大點的匪幫寬裕些,能保證人手一把單刀,而小些弱些的匪幫綿軟無力,大多成員甚至隻裝備著鋤頭草叉一類的農具,平定這樣的敵人,也值得大肆稱頌?
至於大破高句麗,倒確實比平定匪患值得說道些,但也就那樣。
高句麗是個什麽東西?說白了還是與匪幫無異,就是群精銳些的山林賊寇罷了,烏桓若想平定高麗,那是隨隨便便根本花不了多少功夫,之所以容這東邊的鄰居長久存在,那純粹是沒有利益使然,滅掉他們也沒多少收益啊!
換句話說,就是高麗已經窮破到了烏桓連動兵去打的念頭都沒有。
而徐銳就是去征伐這弱到極致的高麗軍隊,那都是慎之又慎,又是借道草原又是繞後偷襲,各種陰險狡詐的伎倆都給使遍了,這才有那大破一出,當個茶餘飯後的消遣故事聽聽便是,若要因此忌憚這位徐破虜,骨贇隻怕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可在此刻,他卻是感到難纏棘手。
“徐銳之破虜軍,不是剛才組建不久麽?何故如此雄壯,見我烏桓大軍,竟半點不顯現怯意?”
骨贇一問道出,其身側的軍師晁寬當即開口。
“徐銳此人,頗有豪傑之像,其恩養士卒,日日有肉食,軍餉亦是從不拖欠……並且自打其領軍以來,莫管敵手是否羸弱不堪,他也確確實實一直在打凱旋勝仗,如此麾下軍士自然雄壯,長期得勝,也自不會心生怯意。”
聽聞此話,骨贇也是輕輕頷首。
接著,他複問道:“那可否規勸徐銳投降,或是引軍撤走……我烏桓剛剛才全殲幽州兩萬軍兵,這消息他應該也收到了吧!不可能不畏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