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下午,範雪背上背包,坐上了開往雲峰鎮的鄉鎮班車。抵達小鎮車站時,已是下午三點。
鎮上沒有去往雲峰村的班車,她隻好叫了一輛“摩的”,在鄉間土路上顛簸了一個小時,才終於到達目的地。
雲峰村斜臥在雲峰山下,村子不大,隻有二三十戶人家。
範雪隱約記得曾聽常小春說起過自己的母親,他說他母親姓吳叫吳蘭英。她向村裏人一打聽,很快就找到了吳蘭英的家。
那是一幢舊平房,房子後麵是一片菜地,前麵是一個雞圈,一隻老花狗正在棗樹下打盹。大門敞開著,屋裏看不見人影。她見天色尚早,就轉身往山上走去。
她決定先到山上溜達一下,等天色將晚,才好找借口進屋借宿。
雲峰山高近千米,山上林木疊翠,風景優美。她爬上山頂,看到一塊巨石橫空伸出,形狀如同一個巨大的鷹嘴,岩石邊刻著“鷹嘴崖”三個大字。鷹嘴崖下數百米處,是一條水流湍急的山澗,山澗與遠處一條大河相連。山澗水霧升起,懸崖上霧靄籠罩,自有一番森峻氣象。
她這個美術特長生一下就被這奇妙的美景給迷住了,忙從背包裏拿出畫夾支好,對著氣勢雄偉的絕壁深澗畫起來。
也不知畫了多久,一幅山間寫生圖終於完成,剛甩甩酸痛的胳膊舒口氣,就聽見身後一個聲音說:“畫得真好!”
她回頭一看,隻見身後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個鄉間少年,年紀與她相仿,瘦高個子,黝黑的皮膚,正盯著她的畫看著,臉上現出欽佩的表情。
範雪大方一笑,把畫紙從畫架上取下,遞給他道:“你要是喜歡的話,我把畫送給你好不好?”
少年臉色一紅,接過畫,轉身跑了。
太陽落山的時候,範雪開始往山下走。
來到吳蘭英家門口,看見雞已入圈,堂屋裏有一個四十多歲、麵容憔悴的女人正坐在桌子前吃飯,想必她就是常小春的母親了,隻是不知道小春的弟弟去哪裏了。
她走到門口說:“阿姨,我是從城裏來寫生的學生,本來有個摩的司機約好傍晚來接我的,可是他的車壞了,來不了,我一時回不了鎮上,想在您家裏借宿一晚,可以嗎?您放心,我可以付房費的。”
吳蘭英忙起身說:“這孩子,誰出門不遇上個為難的時候,不就是住一個晚上嗎?還說什麽錢不錢的。你要是不嫌棄我們鄉下人家,今晚就住這兒吧。姑娘,你還沒吃晚飯吧?快坐下來一起吃飯。”說完熱情地給她拿碗盛飯。
範雪也不客氣,說聲謝謝,就坐在了飯桌前。
吃過晚飯,天就黑下來。吳蘭英叫她進房看電視。
範雪走進裏屋,屋子雖然舊了,但收拾得十分幹淨。
剛一坐下,就看見電視機後麵掛著一張照片,是一張合影,左邊一人是吳蘭英,右邊是一位個子高高的少年,眉目清秀,眼神中透著一股調皮勁兒。
她不由得大吃一驚,指著那少年脫口而出:“咦,這不是常小春嗎?”
吳蘭英也吃了一驚,問:“你認識小春呀?”
範雪說:“當然呀,他是我的同班同學。”
“真的呀?”吳蘭英不由得親熱地拉住她的手,“原來是小春的同學啊,真是太巧了,我是小春他媽媽呢。”
範雪嘴甜,趕緊叫了一聲“阿姨好”。
吳蘭英應了一聲,說:“不過這一回呀,你可看走眼了,這張照片是兩年前照的,照片上站在我身邊的可不是小春,而是他弟弟常小冬。”
範雪一怔:“是他的弟弟?”
吳蘭英歎口氣說:“閨女,你不知道,在小春七歲那年,我跟他爸離婚了,他跟著他爸,而我則帶著他弟弟回了鄉下老家。”
範雪看著照片說:“可是這照片上的人明明就是小春呀,如果是他弟弟,那這兩兄弟也長得太像了,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吳蘭英說:“當然像了,他們是雙胞胎兄弟,小春隻比小冬早出生五分鍾。他們兄弟倆站在一起,除了我跟他爸,估計沒別人能分辨出來。暑假的時候小春來看我,他們兄弟倆並排從村裏走過,一村人都沒分清楚哪個是老大哪個是老二。”
範雪又仔細看了一下,照片上的少年除了比常小春皮膚黑一點外,真的是一點區別也沒有。
範雪問:“那小春的弟弟呢?怎麽隻有您一個人在家?”
吳蘭英苦笑一聲說:“小冬念書成績不好,讀完高一,暑假裏就去廣東打工了,一直沒有回來。”
看著她有些躲閃的眼神,範雪忽然心生疑竇,追問道:“那您知道小冬在什麽地方打工嗎?”
吳蘭英搖頭說:“好像在廣州和東莞一帶,具體地址我也不知道。他前段時間打過兩次電話回家,說是試了兩份工作,都不太滿意,準備先去參加培訓,學門技術,再找工作。到底在哪裏學技術,我也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