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飛問:“為什麽?”
姑娘吃吃地笑道:“因為那是我的房間。”
陸一飛看了她一眼,忽然覺得有點喜歡這個小姑娘了。
他蹬上二樓,很快就找到了。房門被人從裏麵閂住了,不過這難不住他。
房間裏看上去布置得很精致,但**卻顯得有些淩亂,一個全身**肥胖男人正一邊扯著一位十八九歲的小姑娘的裙子,一邊氣喘籲籲地把她往**壓去。
小姑娘一邊流淚一邊拚命掙紮,但卻無濟於事,在這鐵塔似的大漢麵前,她就像一隻可憐的小雞,隻有任其**,任其宰割的份。
陸一飛看了,感到就像吞了一隻蒼蠅一樣惡心。他衝上去,很快就把那欲火焚身嘴臉醜陋的家夥從小姑娘的**趕了下來,他用的是拳頭。然後,他點了他身上的幾處穴位,把他就像扔一隻死雞一樣塞進了小姑娘的床底下。
小姑娘衣衫不整,瑟縮在床角裏,睜著一雙淚水漣漣的大眼睛,怯怯地看著陸一飛。
不知為什麽,陸一飛一看到這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便心頭一震。他忽然想起了那個時時刻刻都令他牽腸掛肚,也時時刻刻牽掛著他的人,心中頓時升起一種甜蜜的感覺。
小姑娘一邊顫抖著向後挪動著身子,一邊驚恐地哀求道;“大、大爺,別、別過來……求求您了……我、我隻賣藝,不賣身……”
陸一飛看著她,忽然笑了笑,向後退了兩步,然後問道:“你叫玲瓏?”
小姑娘無聲地點了點頭。
陸一飛微笑著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沒別的意思,我隻是想借你這間房間用一用。”
玲瓏姑娘的眼睛立刻睜大了,問:“你、你說你要借我的房間?”
陸一飛點點頭道:“如果我出二十兩銀子,請你離開這間房子一個人去外麵待一會兒,你願意嗎?”
玲瓏的眼睛睜得更大了,也許她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麽奇怪的客人,更沒有客人向她提出過這樣奇怪的要求。半晌,她似乎才終於聽懂他的話,穿好衣服,帶著滿腹的疑惑走了出去。出去時,還不忘回手關上房門。
陸一飛鬆了口氣,扭頭打量著這間房子,忽然似乎發現了什麽,輕輕移開梳妝台,在與紅胭脂隔鄰的牆壁上找到了一條縫隙,盡管很小,但對於他來說卻已足夠。他輕輕吹開落在牆縫中的灰塵,然後把眼睛湊上去,隔壁房間裏的一切便盡收眼底了。
燈光下的胭脂姑娘顧盼生輝,光豔照人,一襲紅紗輕裹著起伏玲瓏婀娜曼妙的胴體,奇峰隱約,肌膚如雪,引人遐思。果然不愧是香花街上的名妓花魁。
房中有桌,桌上有酒,還有明眸巧笑,細語啁啾。
徐夢痕看上去已經醉了,美酒醉人,美人更醉人。他醉眼蒙矓,看著那張錦帳紅被的大床,眼神中透出曖昧的意味,輕撫著她的纖手,道:“胭脂姑娘,在下遠道而來,今晚能在這張象牙**借宿一晚嗎?”
胭脂姑娘的臉看上去比胭脂還紅,低眉歉然一笑,道:“王公子,胭脂雖為風塵中人,但也有自己做人的準則,那就是萬般皆可,但絕不留客在此過夜。所以公子美意,胭脂實難從命。”
徐夢痕掏出一張銀票放在桌上,道:“現在呢?”
胭脂正色道:“如果王公子認為在桌上放幾張銀票便可令胭脂破例,那王公子未免也太小看胭脂了。”
徐夢痕臉一紅,收回銀票,顯得有些尷尬。
紅胭脂嫣然一笑,又道:“不過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小妹雖立誓不留客人在此過夜,卻沒說不可以陪客人在胭脂樓以外的地方過夜。小妹在香花街以外的地方還有一處陋室,若王公子有心,不妨前往,小妹在此洗沐潔芬之後,一定在彼處恭候大駕。”
徐夢痕一怔,道:“果真如此?”
紅胭脂莞爾一笑,拿出一張薛濤紙,提筆寫了一行小字,遞給他道:“屆時,紙上所寫之處,會有馬車專候。你不用說話,自會有人送至溫柔鄉。”
美人垂青,佳人有約,徐夢痕不由得驚喜萬分,手捧紙條,如奉法旨,連連點頭道:“在下一定依時赴約!一定依時赴約!”
紅胭脂送他至門口,目光依依,萬分不舍,柔聲叮囑道:“天黑路遠,王郎一定要來,以免佳人久等,倍感寂寞。”
徐夢痕再三點頭,依依惜別,遵囑下樓而去。
陸一飛在隔壁探聽得明明白白,隻恨無法看清那紙上字跡。
他急忙回身將玲瓏姑娘的梳妝台擺回原處,出門之時,看見玲瓏姑娘正蹲在門口打瞌睡。夜風吹來,令她縮成一團。
他心中好生過意不去,將自己身上所有銀子全掏出來,也不過二十餘兩,想起徐夢痕一擲千金的豪爽,未免在心中暗暗感歎。
他把銀子全數給她,並叮囑道:“今晚之事,你知我知,千萬不可對別人說起,以免惹來殺身之禍。還有,此地非久留之地,若有機會還是早日離開為妙。”
玲瓏看著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陸一飛走出胭脂樓,看見徐夢痕看著手中的紙條,向南而去。
他低頭想了片刻,仍舊悄然跟上。
徐夢痕腳下生風,很快便步出了香花街,仍舊朝南而行。
香花街的嘈雜與喧囂越離越遠。
穿過黑暗無人的大街,翻過狹窄潮濕的小巷,街市已被甩在身後。
陸一飛估計徐夢痕要去的地方是郊外,不由得暗暗稱奇。紅胭脂說在紙條上標明的地方有馬車等候,徐夢痕顯然就是前去尋找那輛馬車。
真的會有馬車在等他嗎?馬車為什麽要停留在如此偏遠的地方呢?是紅胭脂在捉弄他,還是真如她所說,她在香花街以外的地方等候他共度良宵?如果她果真需要男人,卻又為何要立下如此奇怪的規矩呢?
徐夢痕為什麽要易容之後,才去見紅胭脂呢?是怕她認出他嗎?難道他們以前見過麵,難道徐夢痕以前就來找過胭脂?即便如此,再次見麵,也無須化裝易容,更名換姓呀!
陸一飛腳下狂奔,腦子卻轉得更快,個中疑點一一在他腦海中浮現。他決定今晚無論如何也要將此事弄個清楚明白。
果然不出所料,徐夢痕一路奔波,從大紅門出了城,到了郊外。
野外,天底雲暗,荒無人家,一片黑莽莽的森林擋住去路,一條坎坷不平的小路蜿蜒伸向森林深處。
陸一飛四下看看,覺得這個地方有些陌生。
樹林被無邊的黑夜籠罩著,顯得死一般靜寂,偶爾傳來貓頭鷹的叫聲,更是讓人心驚肉跳頭皮發麻。
徐夢痕看看手中的紙條,認清路線,沒有猶豫,沿著林中小道,向著樹林深處飛奔而去。
樹林裏麵比外麵更加黑暗,陰風陣陣,荊棘叢生,道路更加崎嶇難行。但陸一飛身為捕快,平日辦案緝凶,常常黑夜行動,走多了夜路,練就了超凡的眼力,所以在此種環境之下追蹤目標也並不感到吃力。
兩人一前一後,無聲無息,在樹林中穿行了五裏多路。忽然,“撲騰”一聲,一隻飛鳥自林中驚起,鳴叫一聲,飛掠而去。
徐夢痕似有所覺,忽然止步,身子未動,眼睛卻已將四下情形探視得明明白白,右手繞到背後輕輕握住斜插在肩頭的長劍,沉聲道:“朋友,你已跟著在下行了這麽遠的路,不覺得累嗎?在下正嫌路途寂寞,不如現身一見,並肩同行如何?”
陸一飛隱身於樹後灌木叢中,心中一驚,自己一路追蹤,小心翼翼,不想還是讓他發現了。而且聽他的口氣,似乎早已有所察覺,自己卻渾然不知,不由得暗叫慚愧。手提長劍,正欲現身,忽然樹梢輕輕一動,一條人影如飛鳥掠過,落在徐夢痕跟前。
陸一飛大吃一驚,原來徐夢痕發現的人並不是他,而更讓他心驚的是,一路上,自己竟然一點兒也沒察覺到在這場追蹤中,居然還有第三個人存在。
來者身材魁梧,黑衣黑褲黑色緊身服,黑巾蒙麵,隻有兩隻精光四射亮如鷹隼的眼睛露在外麵。
徐夢痕盯著他道:“閣下想必就是夜襲六合門的神秘黑衣人了?”
黑衣蒙麵人點頭道:“正是。上次失手,讓姓肖的那個賤人替你死了一回,今天你再也不會那麽幸運了。”
徐夢痕怒目而視,咬牙道:“反正想要在下這條命的人不止你一個,在下就以自己這條命來搏你這條命,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好!”話一出口,黑衣蒙麵人身形一轉,忽然像旋風一般,身體陡然拔高三尺,一柄軟劍如毒蛇出洞,自腰帶中悄然出鞘,手腕一抖,在半空中挽出劍花,分刺徐夢痕前胸三處大穴。
徐夢痕拔劍,側身,順勢格擋。但聞“丁丁丁”三聲脆響,長劍交鳴,夜空中火星連閃,刺目驚心。
陸一飛屏住呼吸,暗中凝神觀察,隻見黑衣蒙麵人軟劍形如毒蛇,一劍刺出,幻化不定,遇強則軟,遇弱則強,劍劍不離對方心窩,招招欲置人於死地。
徐夢痕不愧為武林俠少第一高手,一柄長劍舞得潑水不進,黑衣蒙麵人雖連出怪招狠招毒招,但劍尖總是在距他身體三四寸遠的地方,被他擋了回去。
黑衣蒙麵人劍勢淩厲,以攻為守。
徐夢痕則以守為攻,防守反擊。
兩人劍來劍往,頃刻間,已鬥了三十餘招。
徐夢痕漸漸已摸清對方底細,就在對方一劍使老,舊力用盡,新力未生之際,忽然欺近一步,挺劍直刺對方咽喉。
兩點之間,直線最近。徐夢痕的劍,就是走的直線,速度快得完全出乎對方意料。
黑衣蒙麵人回劍自救不及,忽然劍出險招,手腕一翻,反刺對方心窩。
如果徐夢痕不撤劍自救,固然能一劍刺中對方咽喉,但自己的胸口也有可能會被對方刺一個窟窿。
徐夢痕的招式沒有絲毫改變,似乎根本就感覺不到對方的軟劍已直抵胸前。也許在他看來,隻要能為心愛的人報仇,即使與對手同歸於盡,也是值得的。
劍勢去如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