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給康總留下一封信,告訴他我不想傷害一個善良無辜的女人,不想拆散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我唯一的選擇是離開他,離開這座城市……

然後,我簡單地收拾幾件衣服,流著戀戀不舍的淚水直奔青陽火車站。

當我買好從青陽回老家的火車票走出售票廳時,忽然有個人在背後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頭一看,隻見身後正站著一個五大三粗滿臉麻子的男人。

“薑麻子?”我吃驚地叫起來。

“老婆,算你還有點良心,總算沒忘記我薑麻子。”

薑麻子咧開嘴,無恥地笑著,露出滿嘴的黃牙。

“請你放尊重點,誰是你老婆?”我瞪了他一眼說。

“老婆,咱們夫妻一場,你怎能說這種絕情的話呢?”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拖著我就走。

“你、你放開!你想幹什麽?”

我掙紮著想掙脫他的手,但他的手像一把鐵鉗似的鉗著我,我哪有反抗之力?

他把我拖出車站,拐了幾個彎,來到一間低矮潮濕的出租屋裏。

“砰”的一聲,他把門關緊了。

“你、你到底想幹什麽?”我看著他驚恐地發問。

他盯著我不懷好意地笑道:“阿婕,你放心,我從不強人所難。你不想做我老婆,我強迫你也沒用,強扭的瓜不甜,是不是?”

“你明白就好。”

“隻是,我來青陽幾個月了,連份工作也沒找到,差不多就要餓死在街頭了。”

“關我什麽事?”

“話不能這麽說。我早就聽人說你在青陽市傍了一個姓康的大款。俗話說親不親,故鄉人,現在老鄉有難,想找你借點錢花,總可以吧?”

我憤憤地道:“你找錯對象了,我身上根本沒帶多少錢!”

“我當然知道你身上沒有多少錢,但別人身上卻有的是錢。”說到這裏,他忽然衝上來,一把抱住我。

我驚叫一聲,連忙推開他,但口袋裏的名片盒卻不知何時已到了他手上。

他得意一笑,很快就找到康總的名片,興奮地放到嘴邊吻了吻,朝我眨眨眼睛道:“怎麽樣,找你這位款爺借二十萬小錢花花,不算過分吧?”

我這才明白他的險惡用心,原來是要利用我勒索康總。

我不由又驚又怒,撲上去想奪回名片,但卻已經遲了,他一閃身,便吹著口哨出門打電話去了。

臨走時,還不忘將房門反鎖上。

我無計可施,欲哭無淚。

半小時後,他又吹著口哨滿麵春風地回來了。

他心花怒放地說:“啊,真想不到你這姘頭這麽好打交道,我打電話對他說阿婕在我手上,你拿二十萬來贖人。他居然二話沒說就答應了。早知如此,我就應該把價格開高點才是。”

我忍無可忍,一把撲上去,恨不得把他撕碎。但他用力一推,便把我推倒在地,我還沒爬起來。

他就掏出一根麻繩,把我的雙手雙腳都綁了起來,我坐在地上,頓時動彈不得。

見我無法逃跑了,薑麻子又出去了一趟,帶回兩瓶啤酒一袋花生,坐在我前麵的地上邊飲邊等著康總的到來。

下午3點多,門口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誰?”薑麻子從地上一躍而起,緊張地問。

“你最想見的人!”門口那人冷靜地說。

啊,我聽出來了,正是康總的聲音。

薑麻子將門打開一條縫,確信康總沒有帶別人來之後,才開門讓他進來。

“錢呢?”

康總甩給他一隻手提箱:“全在裏麵。”

薑麻子接過手提箱迫不及待地打開一看,啊,裏麵果然全是一疊一疊的百元大鈔,他頓時欣喜如狂。

康總卻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忙衝上來替我解開繩子。

劫後相逢,我心中百感交集,一把撲在他寬厚的懷中大哭起來。

康總抱緊我,拍拍我的背說:“婕,別哭,現在沒事了。”

“可是、可是我害得你一下失去了二十萬……”

“傻瓜,為了你我連日本客戶山本那幾百萬都沒放在眼裏,二十萬算什麽,隻要你和肚子裏的孩子沒事就行了。”

“康總……”我哭得更傷心了,“我、我……對不起……”

“不要這樣!你知道我看了你留給我的信有多著急麽?傻丫頭,星星母女倆我自會妥善安排,不用你操心,你隻要盡心盡力地養好身體替我生個寶貝兒子就行了。”他輕輕托起我的臉,吻幹我臉上一顆一顆的淚珠:“答應我,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離開我,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跟星星她媽媽把離婚手續辦妥。答應我,好麽?”

“嗯!”

“來,笑一個給我看看!”

我破涕為笑,又把頭深深地埋在他懷中,久久不願抬起來。

這時,薑麻子已經陰謀得逞,早已提著那一箱錢不知去向。

康總握住我的手說:“走吧,我的車在外麵,我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看看剛才有沒有動到胎氣。”

我順從地點點頭。

……

經曆了這場有驚無險的變故之後,我便整天待在房子裏,再也不敢出門。

又過了一段時間,康總準備為他未出世的兒子申報一個青陽戶籍。

但申報表拿到手,“父親”一欄怎麽填卻把他給難住了。

因為他離婚的事還毫無頭緒,跟我正式結婚更不是一時三刻能辦成的事,這一欄當然不能填他的名字。

看著他憂心忡忡的樣子聽著他的長籲短歎,我覺得是自己該為他做點什麽的時候了。

一天晚上,在一陣纏綿之後,我告訴他說我想結婚。

他說你該不是想讓我犯重婚罪吧?

我說不是和你結婚,是和別的男人結婚。

他一把從**跳起來:“阿婕,你不是說真的吧?”

我微微一笑,把他按倒在**,然後伏在他寬厚的胸膛上,柔聲說:“你別這麽敏感好不好?我的意思是說我先找個男人結婚,這樣我去做產前檢查和申報孩子戶籍就方便多了。等孩子出世,你離婚了,我再離婚與你結婚,這不是個好辦法嗎?”

“可是……”

“放心,除了你之外,我不會讓別的男人碰我一根頭發的。”

他這才稍稍放心地擁著我睡下。

在我的肚子漸漸大得快要十分明顯的時候,我和阿明閃電般結婚了。

就在那套三室一廳的房子裏,就在那個無奈的新婚之夜,待親人和朋友散盡之後,滿麵紅光的阿明摟著我就往**走去。

他把我輕輕放在**,滿懷**,但我的心裏卻一絲反應也沒有。

我輕輕推開他,穿好衣服,然後坐在他跟前,用平靜的聲音把我和康總的關係以及我們借他這個父親的名義將來為我們的兒子辦理戶口的計劃向他和盤托出。

聽我講完這一切,我發現阿明呆若木雞般坐在那裏,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懷疑、吃驚、恐懼、失望甚至仇恨的神色在他那雙閃爍不定的眼睛裏不斷變幻著。

最後,我在他跟前跪下來,求他原諒我,原諒我們。

他什麽話也沒說,隻是長歎一聲,抱著一張毛毯踉踉蹌蹌走到客廳沙發上睡覺去了。

從新婚之夜起,我們這對名義上的夫妻就開始分房睡了。

第二天,康總來看我,我一把撲在他懷中嚶嚶綴泣起來。

康總嚇了一跳,忙問我怎麽了,是不是阿明他欺侮你了?

我搖搖頭說:“沒有,隻是我覺得我們太對不起他了。”

他鬆了口氣,拍拍我的頭說:“沒事,我會在其它方麵加倍補償他的。”

不久後,康總提升阿明為部門經理,工資增加了一倍。

但我知道,這些優厚的待遇與我給阿明心靈造成的創傷相比,是微不足道的。

懷著一種愧疚的心情,除了夜晚的**以外,在其它方麵,我盡量做到如一個賢淑溫柔的好妻子一般照顧著阿明,但我知道他是不領情的,這從每次看到康總來這裏在他眼皮底下跟我纏綿時他眼中流露出的那種厭惡與仇恨的目光中,我能感覺出來。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人生沒有回頭路,事到如今,我隻有照著預定路線一路走下去。

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之後,有一天晚上,我的腹中忽然一陣如翻江倒海般的痛。

阿明猶豫一下,還是把我送到了醫院,醫生告知我要臨產了。

接下來,我被醫生推進了產房。

躺在醫院雪白的病**,我的心情既緊張又興奮,想到兒子出生後的情景,想到假若我與康總結婚後我們一家三口快快樂樂過日子的情景,我的眼淚便止不住地往下流著。

仿佛經曆了一個世紀般長久的撕心裂肺地陣痛,終於一聲清亮的嬰啼打破黑暗,迎來了一個嶄新的黎明。

但在這黎明裏,我來不及睜開眼睛看我的孩子一眼,便暈厥過去。

等我醒過來時,天地間又是一片黑暗了。

產房裏靜悄悄的,隻有阿明坐在床前對著貼在醫院牆壁上那“禁止吸煙”的牌子拚命地抽著煙。

我用虛弱的聲音問:“阿明,他呢?”

“哪個他?”

“就是康總。”

“你還提他?”阿明忽然抬起頭來,眼睛裏閃動著憤憤不平的光,“你還提他?”

“他、他怎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