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凜冽,入冬在即。

應無求簡單收拾了行囊,隨即踏上了歸途。他剛要上路,卻見英白俯身在他眼前。應無求會意,遂翻身騎在英白的背上,駕著它朝東狂奔而去。

峽穀悠長,南北兩側是摩天高崖。應無求帶著英白走了數日,偶爾會遇到廣闊處,卻始終走不出這萬丈深淵。再行數日,看見一片茂密的森林,四周的高崖依舊清晰可見。

應無求喊住了英白,停在了森林之前,暗自揣測道:“莫非是走反了方向不成?可現在要是回去,至少得半月。”正想著,鵝毛大雪從天而降,彌漫了整個天空。應無求摸著英白的頭,道:“看來是走不成了,先避避雪再說吧!”遂駕著英白進入了森林,尋找避雪之處。

天寒地凍,幸好有英白代步。

行約數裏,至一石山前,山有洞,高一丈,寬約兩米。應無求大喜,道:“英白,咱們就在這避避雪吧,等雪停了再行不遲。”他翻身落地,帶著英白進了山洞。愈走愈寬敞,最後竟到了一個黑暗的洞室。

忽然,英白朝著牆角一聲嚎叫,撲了過去。這一路上,應無求了解到,通常隻有在遇到虎豹之時,英白才會有這反應。

他急忙點了一個火把,這才看清了洞室的大小,高三丈,四周約五丈有餘,甚為寬敞。他朝著英白所在走近一看,竟是一具端坐的死人。由於時間過久,死人隻剩下一個裹著衣服的骨架,右手握著一柄刀,倒立在地上。

這把刀長約五尺,刀刃寬三十三寸,厚半寸。

應無求不禁感歎道:“葬身異地,屍骨無人掩埋,也怪可憐的。咱們能在此相逢,也算是一種緣分,就讓我為你找個安身之處吧!”

為了方便移動屍體,不致使骨架分離,應無求就近挖了一個大坑,然後小心將屍體放了進去。闖**江湖,人不離刀,刀不離身,即便是死,人刀也不能分離。應無求準備將刀搬進坑裏,但他拔了半天,竟紋絲不動,遂坐在死人原來的位置,開始想解決辦法。他左手觸地,感覺到凹凸不平,驚訝之餘,取來火把一看,石板上密密麻麻刻著許多小字:

“吾一生浪跡江湖,憑借一把追魂刀橫行武林,驚魂十一斬打遍天下無敵手。然天外有天,泰山巔峰對決,敗於奪命劍下,甚為遺憾。身負重傷,逃亡至此,潛心研修,得驚魂十二斬刀法。盼有緣人習之,替吾搭救聞人之妻花氏脫困,助其與夫團聚,以彌補今生之罪過。”落款是:“百裏疾絕筆”。

應無求一口氣讀完了石板上的遺言,遂盯著屍骨,自言自語道:“原來這位前輩叫百裏疾,而且敗在了奪命劍下,看來這奪命劍要比追魂刀厲害。”

他又一陣嘲笑,摸著追魂刀,道:“這麽大的刀,拿起來都費勁,如何與人比武,難怪會輸。”

他自覺失

禮,忙對百裏疾的屍骨道:“前輩莫怪,我說的都是實話,人家用劍,揮灑自如,你拿著這般沉重的鈍刀,已經輸在了起點,要是你早遇到我,應該就不會輸了。”

應無求說完,歎了口氣,又坐回了原位。

才休息片刻,應無求忽然驚起,臆測道:“既然有刀在此,那麽秘籍也應該在此了。”他用衣袖撣去了石板上的塵土,另一側果然是刀法口訣:“斬荊披棘,斬釘截鐵,斬竿揭木,斬草除根;斬蛇逐鹿,斬頭瀝血,斬關奪隘,斬將刈旗;斬木為兵,斬月劈星,斬天掠地,斬盡殺絕。”最後是心法口訣:“身決於氣,以氣馭刀,氣決於神,以神馭刀,神決於心,以心馭刀”。

看完刀法與心法口訣,應無求驚歎道:“驚魂十二斬,一斬十二式,總共一百四十四式。招招緊逼,環環相扣,攻守兼備,刀刀斃命。如果學會了這套刀法,十個蔚孝林也未必是我敵手。”

他當即跪在百裏疾屍骨前,道:“前輩,先前晚輩無禮,請您見諒,我願學習您這套刀法,一來助我報殺父大仇,二來助前輩營救聞人之妻花氏。”他又犯難道:“隻不過這花氏是誰?身在何處?莫非也在這穀底不成?先不管它,練好刀再說。”

應無求生性聰穎,稍加思索便悟出了驚魂十二斬的奧妙。驚魂十二斬,以心馭刀,練刀必先修心,靜心安神尤為重要。為了練成刀法,應無求努力不去想報仇的事。再者,百裏疾的追魂刀足有兩百斤重,非一般功力之人能夠揮動。應無求便以木棍代刀,開始了漫長的修行。

春花秋月,寒來暑往。

應無求每日在山洞用心練刀,廢寢忘食,英白則一直陪伴他左右。偶爾興起,應無求還會和英白過上幾招。起初,應無求並不是英白的對手,直到十年後的一天,他竟以一招降服了英白。

十年的光陰,匆匆而過,應無求已由原來那個懵懂少年,變成了英氣逼人、瀟灑俊朗的青年。

大功告成,應無求長吸一口氣,以掌風打向插在地上的追魂刀。掌風到處,空氣波動,激起灰塵,追魂刀飛向石壁又彈了回來,刀柄正落應無求手中。

這十年來,應無求日日苦練,為的就是早日親手握住這把封印多年的追魂刀,現在他終於做到了。原本重若磐石的追魂刀,此刻竟輕如鴻毛,激動之餘,應無求揮動追魂刀,使出了驚魂十二斬。他騰空而起,刀鋒淩亂若龍蛇狂舞,飛塵與空氣分明,旋即持刀飛出洞門。

綠林似昨,鳥語花香,空氣清新。

應無求手持追魂刀站在洞口,英白則靜靜地跟在一旁。十年了,他很少出過山洞,一切都恍若隔世。看著眼前的樹木、小路,應無求回想著當初來到這裏的一幕幕,良久,他才緩過神來。遂摸著英白脖頸上的白毛,道:“英白,我已經練成了百裏疾前輩

的追魂刀,是報仇的時候了,咱們得盡快找到歸路。”

應無求回到洞裏,收拾了行囊,在百裏疾墓前磕了三個響頭,遂出洞駕著英白朝西而去。

應無求駕著英白日夜兼程,隔數日才休息一次。

一日,行至一空闊山地處,應無求饑渴難耐,遂止步休息。趁著英白入山覓食的片刻,應無求小憩一陣,當他醒來的時候才發現,竟過了晌午。應無求自歎,可能是連續趕路,太累了。他起身伸了伸懶腰,這才注意到英白還沒有回來,他向四周掃了一圈,毫無蹤影。

自從英白康複以後,尋找食物的事情一直是它負責,應無求在山洞中練功之時,就是如此。英白體型龐大,且靈敏異常,像虎豹等尋常野獸絕非其敵手,讓它獨自獵食,應無求很放心。英白平日出去獵食,不消片刻功夫便滿載而歸,虎豹豺狼任其獵殺,可這次竟然過了半天還不見蹤影。

應無求不由一陣緊張,遂背起行囊跑進了山裏。

約行數裏,應無求聽到打鬥聲與英白的嚎叫聲,他順著聲音飛上了一塊巨石上,但見英白正被兩個少女圍攻。她們各自持劍,向著英白猛攻,其劍法精妙,變化多樣,英白無力抵抗,隻得步步退讓躲避,它身上已經有了多處劍傷,跟雪白的毛色相比,異常明顯。

十年相處,應無求與英白感情深厚,但見英白受傷,他心中的怒火油然而生。

應無求手持追魂刀,飛向了英白之前。兩少女正在專心攻擊英白,並未注意到空中疾馳而來的追魂刀。隻聽“咣、咣”兩聲,兩位少女手中的劍應聲落地。

驚訝之餘,她們這才看清,眼前手持巨刀、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應無求。

應無求也驚奇地發現,眼前的兩個少女約莫十五六歲,竟是驚人的美貌,驚人的相似,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唯一的不同是一個身著青衣,另一個身著紅衣。

青衣少女怒目而視,道:“你是誰?為甚麽要阻止我們殺掉這凶惡的野狼?”

應無求道:“姑娘,它隻是一條溫順的小狗,你們怎麽可以說它是狼?這‘凶惡’二字又從何談起?”他順勢摸了摸英白的頭,英白顯得異常溫順。

兩個少女大驚,紅衣少女道:“原來這惡狼是你養的,方才它咬死了我的小白兔,你得負責。”

應無求順著她們的目光看去,不遠處地上躺著一具血淋淋的白兔屍體,心道:“難道是英白獵食,把它當做了野味,這可如何是好。”當即道歉,道:“若真如二位姑娘所言,真的是對不起,可能是英白把小白兔當做了獵物,這才……”

青衣少女打斷道:“你休要狡辯,殺人償命,你的惡狼咬死了我們的白兔,現在就要它償命。”

兩個少女撿起地上的劍,順勢朝應無求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