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花千蘭已經揭開了酒壇封紙,一股酒香散布屋內。

酒氣入鼻,張國芳使勁聞了一下,道:“甚麽酒?這般醇香。”

花千蘭邊倒酒邊說道:“我娘自製的野果酒,窖藏了十年之久。張大哥,你先嚐嚐。”

張國芳忙接過酒碗,聞了一下已神魂**漾,喝了一口,便讚道:“味美鮮純,醇香可口,遠勝三十年的女兒紅。”遂一飲而盡。

花千蘭端起酒壇,道:“張大哥,再來一杯?”

張國芳忙將酒碗放下,道:“謝謝!”

就這樣,一杯接著一杯,張國芳喝的是雲裏霧裏,歎聲不絕。應無求和花瀟雨相視一笑,意指大事可成。

當晚,喝得爛醉如泥的張國芳與應無求同屋就寢。次日清晨,張國芳對昨夜之事記憶猶新,心想:“喝酒誤事,若現在離去,有違俠義之道。”遂絕口不提獨自離開之事。

日上三竿,所有人聚集在客廳。花瀟雨將兩壇美酒放在桌上,花千蘭和花千雁帶來了一包熟羊肉,約十斤有餘。

張國芳不解,心想:“定是要離開此處,但就這點酒食,如何夠得五人路上分吃,這不是要將我活活餓死?”

應無求道:“張大哥,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這點酒食供你路上食用,我送你。”

張國芳道:“兄弟,你這是何意?”

花瀟雨道:“張大俠,昨夜你喝的大醉,怕你路上有不測,便強留你一晚。今日無風無雨,為不耽誤你行程,我們就不強留了。”

應無求和花瀟雨的字字句句,張國芳聽得真真切切,他眼圈紅潤,甚感羞愧,當即抱拳道:“諸位,你們不計前嫌,如此厚愛,張某無地自容,如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應無求連忙回禮,道:“張大哥,咱們萍水相逢,你何錯之有?但願以後還有相見的機會。”

張國芳道:“應兄弟,這就是你的錯了,我張國芳縱橫江湖數十載,豈會如此無情無義,有甚麽吩咐,你盡管說。”

應無求道:“大哥是想助我們一起逃離此處?”

張國芳笑道:“如若不然,我還能撇下你們不成。”

應無求大喜,道:“張大哥果真英雄,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花瀟雨及兩個女兒亦欣喜不已。

張國芳道:“應兄弟,這萬丈深淵落石墜地尚需三個時辰,未知你們有何良策脫逃?”

張國芳所言不虛,對此,花瀟雨和應無求皆深有體會。

花千蘭道:“你把我們一個個背上去不就成了?”

張國芳道:“若是尋常懸崖,斷不是問題,隻不過此處太深,我一個人飛上去都有困難,若是再背個人,早在半途便已筋疲力盡。”

應無求道:“張大哥放心,我早有良策。”

張國芳道:“願聞其詳。”

花瀟雨和兩個女兒更是翹首以待。

應無求道:“近來練功之餘,我捎帶觀

察了懸崖之勢,這懸崖峭壁雖然陡峭,但每隔數十米定會有石台或樹枝伸出。隻要張大哥將繩索係在牢靠之處,我們便可順勢而上,如此一節一節攀爬,定可到達地麵。”

張國芳道:“妙極!”花瀟雨等皆稱讚不已。張國芳忽然皺眉道:“隻是這繩索上何處去尋?”

應無求道:“這須得花費數天時間現下編織,有勞張大哥多待數日。”

花瀟雨笑道:“無需數日,現在亦可。”

花瀟雨帶著大家來到了她的臥室,竟從床下取出了好幾捆草繩,眾人皆驚,她道:“自從跌落穀底的第一天起,我便開始尋思逃離之法,這草繩就是為攀岩而做,可惜輕功不佳,始終未能成功。”

應無求笑道:“太好了,有了這草繩,咱們現在就可以出發。”

花千蘭興奮道:“太好了,終於可以去見見外麵的世界了。”

花瀟雨道:“蘭兒、雁兒,還不趕快去收拾東西?”

張國芳挑釁道:“外麵的世界並不美好。”

花千雁反駁道:“隻要每個人都不是大胖子就行。”

花瀟雨登時變臉,二人遂嬉笑著跑了出去。

花瀟雨和女兒在收拾自己的衣物,但應無求有過一切從簡的忠告,三人便在那爭執到底要拿甚麽。張國芳則受命,在廚房尋找食物,這個人稱會飛的胖子在天空輕盈靈敏,到了陸地卻笨得要死,鍋鍋碗碗被他打碎不少。應無求卻有更重要的事,他獨自來到了屋後山丘月上真人墓前,不僅因其遺言要求,即便沒有,他也終會前來。

應無求跪在墓前,行三叩首大禮,遂將懷中的《六氣九竅訣》取出,道:“月上前輩,托您洪福,讓我練成了《六氣九竅訣》,現在將它物歸原主。”他在墓碑下挖了個坑,並將經書放了進去,用土掩好。

應無求又道:“月上前輩,您胸懷廣闊,以德報怨,至死都不曾責怪將你打下懸崖的惡徒定江南。但我不是你,修行不及你,胸懷更不及你,若有機會,我定要好好教訓那定江南,以懲處他欺師滅祖之罪。”遂起身道:“前輩,今日我將和埋葬你的花姨一道離開此處,往後不能再陪伴你左右,願您保佑我們。”

歸心似箭,準備迅速如風,不到半個時辰,張國芳、花瀟雨及花千蘭和花千雁皆收拾完畢,齊聚峭壁之下,獨有應無求背著追魂刀遲遲而來,英白緊隨其後。

張國芳道:“應兄弟,你去哪兒了?怎麽才來?”

應無求道:“去看了個老朋友,因而遲到。”

張國芳道:“你還有朋友在此?怎麽不帶上他?”

花千蘭搶先道:“那人已經死了。”

張國芳哦了一聲,不再多言。

應無求這才注意到,除了他兩手空空,其他人都沒閑著。張國芳腰間纏著一大捆草繩,看起來更加臃腫,脖子掛著兩個大袋子,手中提著兩壇酒。花千蘭和花千雁左手提包裹,右手提包裹,背上還背著包裹。花瀟雨還算輕巧,手中隻

有一個小包裹。應無求向所有人掃視一遍,遂搖了搖頭,神情沮喪。

張國芳道:“兄弟,為何不悅?”

其他人也投來了期盼的目光,等著應無求回答。

應無求指著他們各自身上的行囊,道:“你們打算去遊山玩水?還是怎麽著?”

張國芳道:“要上到地麵,保守估計兩天,沒有足夠的食物怎麽能行?”

應無求道:“帶食物那是必須,帶酒卻是為何?”

張國芳啞然無語。

應無求又道:“蘭兒、雁兒,你們這是準備出嫁嗎?帶這多東西。”

花千蘭笑道:“應大哥,你娶我啊?”

應無求羞得不知如何作答。花千雁的表情更像是期待他的作答。

花瀟雨嗔怒道:“又沒個正緊,蘭兒、雁兒,我早說過把多餘的東西扔掉,就是不聽。”

花千雁道:“這東西我們用了十六年,已經有感情了,豈可說扔就扔。”

應無求道:“若是不扔掉,待到半途被累贅跌落懸崖,真將追悔莫及。”

花千蘭和花千雁無奈,隻得將包裹全部棄掉,各自剩餘一個。

正說間,一陣“咕嘟、咕嘟”之聲響起,張國芳竟然在抱壇痛飲。

應無求一掌將其打掉,摔得粉碎,道:“張大哥,若是喝醉,咱們如何上得去這萬丈深淵?”

張國芳嘿嘿一笑,邊擦嘴邊道:“如此佳釀,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喝了,就讓我再喝點吧!”遂端起另一壇酒,及至口中,又被應無求打掉了。張國芳歎道:“也罷也罷,咱們這就出發,不過應兄弟你記住了,欠我兩壇美酒。”

應無求道:“欠你兩百壇都行。”

準備就緒,張國芳正要縱身飛起,花千雁驚叫道:“等等。”

大家皆吃了一驚。應無求道:“雁兒,怎麽了?”

花千雁指著英白道:“咱們走了,英白怎麽辦?”

應無求道:“當然是跟咱們一起走。”所有人一臉疑惑。應無求解釋道:“英白身形矯健,山巒疊峰間如履平地,咱們能做到的,它一樣做到,大家不必擔心。”

花瀟雨道:“無求所言甚是,西域雪狼絕非尋常猛獸可比,它一定能跟上咱們。”

萬事俱備,張國芳一飛衝天,穩穩落在了數十米高的層岩間,遂將草繩展開。待草繩及地,花瀟雨率先施展輕功,攀援而上,站在了張國芳一旁。緊接著,花千蘭和花千雁同時順著爬了上去。待她們站在層岩俯瞰,不覺一陣眩暈。

花千蘭高喊道:“應大哥,該你了。”

但見諸人安全抵達,應無求便道:“英白,我相信你能做到,你先上。”

英白似懂人語,縱身躍起,利爪踩著草繩,急速而上。各人本在為它擔憂,卻見它的速度是最快的。英白抵達之後,應無求飛身躍起,中間隻靠草繩輔助了一下,便直抵層岩間,雖輕功絕頂,但若與張國芳相比,仍是小巫見大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