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得誌莫輕狂
血腥都市與任務世界的時間流是相對型，無論在任務世界裏多長時間，在都市都是一天。
就好比早上九點上班，下午五點下班。
八小時工作製，中間無休。
這個時間段通常也是市場最繁忙的時刻——大部分的冒險者於此時回歸，有自己用不到的東西，會立刻去市場吆喝販賣。
隻要能掐住時間點，理論上你不會錯過任何收獲。
因此沈奕給了胖子一個任務：收集三張合擊術卷軸。
按沈奕的計劃，他要訓練一個為數十四人的精英團隊，其中二人替補，目前正好是十二名五級以上成員，但由於達比尼特和艾文斯是飛行兵，不適合地麵聯手作戰，因此做替補更合適，此外就是還差三張合擊卷軸。
采取從X戰警中出來的做法，沈奕很自然的把念頭動到了其他活著從加勒比世界出來的冒險者身上。他們中肯定有人會有所收獲。
考慮到正是市場繁忙期，沈奕順便整理了一下需要出售的裝備和道具。
“暗殺之刃是把不錯的武器，不過可惜，咱們中沒有適合用它的。另外斷腸劍和靈動飛球也沒必要留著，還有那幾個冒險者的垃圾裝備也一起都賣了吧。”
洪浪用的是斧，用暗殺之刃無法使用斧樾連擊。金剛用的是拳套，他的所有特效技能都是近戰攻擊發揮效果，使用暗殺之刃時無法使用，頻繁更換又導致作戰效率下降。至於胖子就更別提了，他擅長的是挨揍而不是打人，就連沈奕也不適合用暗殺之刃。他的近戰以寸勁為主，講究的是小範圍內的連續進攻，用匕首更適合發揮貼身短打。至於溫柔，她已經有兩把武器了，武士刀的實用價值並不比暗殺之刃低多少，賣出去的話卻是暗殺之刃更值錢。
“洪浪，金剛，羅昊，你們三個的武器也是該換換了，一起賣掉，回頭買好的。”沈奕又補充了一句。
“哦吼！”三個男人同時高吼起來。
“多謝老大。”胖子喜笑顏開。
“不客氣，是你應得的，再說也該給你們強化了。賣東西的時候記得用偽裝，更別報我們的名號，這件事還是低調些的好。”
這次任務，老實說洪浪他們幾個雖然出力很多，功勞有限，但這不能怪洪浪他們，而是因為沈奕上次占據了大量的強化資源，洪浪等人幾乎未經過強化。
斬首一戰，謝榮軍以一對四，威風凜凜，氣吞八方，其實也頗讓沈奕心驚。不可否認，這是一個真正的強大對手，從而也堅定了他讓自己的夥伴強大起來的心思。
曾經的他，想盡辦法在信息搜集，分析，輔助能力和準備上，投入了大量的資本，也使得斷刃隊成為一支可以在任何條件下作戰的部隊。
惟因如此，他們反而缺少正麵強攻的能力，綜合實力很強，攻堅能力極弱，隻能依靠一再的預做布置，借勢，借力，借天，借地，才能打敗強敵。
然而這樣的事情終究不可能一再發生，敵人也不會總是朝著圈套裏鑽。戰術固然重要，但是迷信戰術卻如迷信武力一樣要不得。
前者一旦失敗，代價甚至比後者失敗更大！
所以說這次戰鬥謝榮軍固然是從他身上學到了許多東西，他又何嚐不是從謝榮軍身上學到了許多呢？
至少他見識到了一個真正強者的實力到底是如何的強悍！
想到這沈奕也笑了。他說：“既然要賣就賣個徹底，把那些多餘的沒用的都賣掉吧，也該把以前的功課補足了。”
說著他列了一張清單，除了暗殺之刃，斷腸劍，靈動飛球，洪浪的D斧，胖子的普通D劍，金剛的風之拳套，四名冒險者的兩件D級武器這八件之外，沈奕還把狼牙戒指，引弓扳指，風笛，牽引箭等一共10件物品列入出售名單，他大量拋售非主要裝備，是打定主意要走精品路線了。
“另外，除了三張合擊術卷軸外，我還需要收購三樣東西。召喚士兵裝備，推恩令，還有鑒定卷軸，尤其是鑒定卷軸，盡可能多收購一些。”
“財大氣粗了？”溫柔笑問。
“老實說，做暴發戶的感覺真得很爽。”沈奕也笑了起來：“對了羅昊你去一下貧民區找阿力，那些小東西在這裏可能不太好賣，貧民區應該可以。”
“阿力進二難度了，昨天的事，貧民區商店的活他已經不幹了，現在失業中。”胖子回答。
“是嗎？”沈奕呆了一下：“失業……這個詞在這裏可真算新鮮了。”
大家一起笑了起來。
“不過阿力和新接手的夥計好象還算熟悉，和普通區商店的夥計關係也不錯，應該可以找他幫這個忙。”胖子又補充了一句。
“那好，這事就麻煩你了。”沈奕拍拍胖子肩膀。
“也許我們可以讓阿力進我們的隊伍。”金剛突然道：“那小子門道很精，上次刺血隊的信息，他搞到的可不比疾風隊少。在都市，大部分人都埋頭苦練，很少有人知道如何處理人際關係。我們的朋友不多，阿力的朋友卻不少。”
沈奕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他現在沒有隊伍？”
“曾經有過，但是後來退出了，具體原因不太清楚。”這話是洪浪回答的。
沈奕想了想道：“人脈這種東西，在都市的作用有限，不能不看重，也不必太看重。目前我們和阿力的相處形勢還可以，單為這個沒太多必要，還是先觀察一下，看看他有什麽別的本事再說。我先回去把剛才還沒輸完的資料繼續輸入，你們在這裏幫一下羅昊處理收購和出售的事，明天我拿到荒野資料後，大家再決定如何強化。我先聲明，我隻要把屬性補足到全四十點，再把勳章的親密度恢複全滿，其他的全歸你們。”
“我操，這話我太愛聽了。”洪浪咧著嘴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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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一個人先回住所。
沒想到剛到門口，卻已經看見了一個人——班東明。
班東明還是那副老樣子，略顯灰白的頭發梳的筆挺，臉上帶著深沉的笑容，眼神卻如劍般銳利。
看到班東明在等自己，沈奕停住腳步：“你來得可比我想象的快得多。”
班東明笑道：“你表現的也比我想象得要強得多，我得說，我吃了個大虧，我真沒想到你能幹得這麽出色，除了謝榮軍，整個刺血隊被你殺得一個不剩。”
沈奕打開房門：“有四個不是我殺的，進來坐吧。”
班東明不客氣的跟進去：“大致能算出來，我得說幸好你少殺四個，不然我又要為此多付好幾千血腥點。我犯了個大錯誤，竟然沒有為這筆交易加上個底限。”
沈奕朝著沙發指了指：“是的，我後來也意識到了這點。假如還有第三次戰鬥，假如他們再招募新的人手，假如我再多殺他們幾個……你說不定還得倒貼血腥點給我。我們沒有為這筆交易加上底限，也沒有考慮到謝榮軍會臨時招募人手，這真是個大疏漏。”
班東明往沙發上一坐，翹起一條腿：“一切規則都有漏洞，隻要是人定的……就一定會有。”
沈奕眼中突然現出一絲精光，這句話仿佛觸動了他的某個神經，令他身體劇顫了一下，不過隨後他又恢複平靜。
他看著班東明：“那麽……你後悔了？”
班東明竟然不客氣的點點頭：“是，我後悔了。我猜你不會想不到，一個隻剩謝榮軍的刺血隊，其實和剩下半個隊伍的刺血隊，對我來說都沒有區別。如果一定要說區別，那就是前者讓我付出了更多的也是不必要的血腥點。”
“果然是這樣。”沈奕歎了口氣。
疾風隊與刺血隊從來都不是死冤家，這一點從一開始，班東明就向沈奕表明了態度。這也難怪，沒有生死大仇，兩支強隊是不會輕易相互碰撞的。
老於生死沙場的班東明和謝榮軍都很明白一件事，要想在這種血腥的世界裏混得好，首先就要學會選擇對手。
不懂得選擇對手的人，那就是找死。
謝榮軍就是挑錯了對手，犯了致命錯誤，從而導致刺血隊全軍覆滅。
因此對班東明來說，刺血隊是否全滅根本不重要——他們之間沒有深仇大恨，隻有利益競爭。所以班東明也不需要下死手到非要對手全滅的地步。隻要刺血隊死掉幾個主力成員，實力受損，再不可能是疾風隊的對手，那麽班東明就已經達到了他的戰略目的。
在這種情況下，班東明做了一個預估：假設斷刃隊殺死對方三名正式成員，那麽刺血隊在即將到來的競爭中，必將敗給疾風隊，隻要謝榮軍夠聰明，應該會識相的退出競爭。這樣班東明就可以實現他不戰克敵的想法，而他也一分未損，可以全額拿回自己的投資，最多就是利息不要罷了，這顯然是非常值得的。
這原本是一個理論上左右都贏的策略，惟獨沒想到的是沈奕不但贏了，而且贏得太狠，竟然把刺血隊整個滅了，而且是在刺血隊中途添加成員的情況下，結果就是班東明的兩萬投資一下子縮水成了僅餘六千。
這下他可坐不住了。
這種事換誰都心疼。
所以他來了，在他發現自己的投資縮水巨大之後。
這刻看著沈奕，班東明“語重心長”道：“小兄弟，我必須承認你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在那種情況下，那樣的實力對比裏，你竟然能幹翻實力比你們強上好幾倍的對手，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跡。不過我替你分析了一下，你之所以能完成這個奇跡，除了你自己夠努力外，客觀上還有三個主要原因。”
“哦，你說。”沈奕坐了下來，麵無表情的看著班東明。
“第一，謝榮軍小看了你。小看對手是大忌，他犯了這個錯誤，就先失敗一半。二，你有我幫忙，你不能否認這個事實。三，你有運氣。你的運氣在於，你所遭遇的隊伍是一支以正麵強攻為主的隊伍。他們的正麵實力非常強悍，但是在其他方麵，尤其是輔助類方麵，就薄弱許多。你抓住了他們的弱點，所以你能成功。但是如果你對付的是一支同樣擁有全方位綜合實力的隊伍，而且又在任何方麵都強於你們，你就沒那麽好運了。”
“比如……”
“疾風隊。”班東明一字一頓的說。
沈奕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對，對，對，您說的沒錯，如果我現在和疾風隊打的話，我一定會輸。因為我麵對的是一隻比謝榮軍更狡猾的老狐狸，他所帶領的隊伍更是一支在各方麵都很強的隊伍……”
“而且這個人不會小看你，你也不可能還有第三支隊伍的幫助。”
“最糟糕的是還有一個隱藏在暗處的可怕強敵時時刻刻在窺伺我，覬覦我……”
“所以……”
“所以疾風隊的實力未必比刺血強，但對斷刃這樣的隊伍來說，威脅其實比刺血更大，是這樣嗎？”
班東明嘿嘿笑了起來：“你是個聰明人，從來都是一點就透。”
沈奕卻臉色一變，他搖頭：“不，我不聰明，我一點都不聰明。真正的聰明人從來都是識時務者為俊傑的，他們知道什麽時候能忍，什麽時候該讓。可我不同，我貪婪，自私，而且還自以為是，到手的好處我從來都不願放出。當我看到那些難以對付的家夥時，我看到的不是危險，而是血腥點。它們象金幣一樣在我眼前亂晃，常常讓我忘記一切困難與危險，不惜為此去拚命！所以……我是可以人為財死的家夥。除非是我願意，否則別人就算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沒用的。”
班東明臉色微變：“你……”
沈奕冷冷回答：“協議已經完成了，班老大，您過來的目的不是想食言而肥，找我要回那一萬四千血腥點吧？”
班東明長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當然不，怎麽會呢？我疾風隊現在好歹也算是普通區唯一的強隊了，我怎麽可能會為一萬四千點血腥點這種小數目，撕毀承諾呢？”
他說這話時，特別著重了“唯一的強隊”這幾個字。
沈奕攤了攤手：“我想也是。”
“那麽，先恭喜你獲得了一次偉大的勝利。不過小兄弟，我還是要送你兩句話，希望你能聽進去。一：冤家宜解不宜結。二：少年得誌莫輕狂。再好好想想吧。”
“多謝您的關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那我先走一步。”
“慢走不送，順帶也替我向阿諾問個好吧。”
班東明的身體明顯僵直了一下，然後他嘿嘿笑道：“我會的，過會兒他自己會來找你。”
沈奕不客氣地回答：“讓他明天來吧，今天我不想再見客了。”
“……好，很好。”
班東明扭頭離去。
沈奕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目送著班東明離開，眼中閃過冷洌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