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天下戟
在林飛的真實視覺當中，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和道君降臨之類的道家術法不同，也和慧悲禪師的佛門神通迥異，南荒巫祖的巫術根本就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力量。
其實不管是金光閃閃的佛像還是黑色的山鬼形象，都隻不過是一種具現形式。但佛家和道門的術法都是把這個力量強大的形象籠罩在自己身上，而這個破壞力驚人的山鬼虛像卻可以遠離南荒巫祖。更加重要的是，並不是南荒巫祖本人在操控巨大的山鬼虛像，而是恰恰相反，是山鬼的虛像在操控著這個奢人老婦的身體。
數以萬計的士兵已經徹底崩潰，漫山遍野的四散而逃。那隻黑色的山鬼虛像好像死神一樣隨意攻擊，每一次舉手投足之時，都有幾名甚至十幾名士兵喪命。
無論山鬼是舉手投足還是縱身跳躍，在戰場之外的奢人老婦就會做出同樣的動作。看似是她在操控著那可怕的山鬼，其實隻要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她的動作比遠處的那隻山鬼虛像要稍微慢那麽一點點……
由此可以看出，所謂的山鬼並不是奢人老婦用自身的功力幻化出來的虛像，山鬼很有可能是一個真實存在的生命，隻不過是以虛幻的形式存在而已。
隻有在很近的距離上用真實視覺觀察，才會看到奢人老婦的口鼻中正在噴吐出絲絲縷縷的黑色氣息，這股黑色的氣息黯啞無光，好似剛剛出爐的黑陶，古樸而又原始。
很顯然，是山鬼借用了奢人老婦的神魂，和她本人形成一種詭異的共生模式。
那隻可怕的山鬼到底是神還是鬼，或者是別的什麽東西，其實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種古怪的共生方式，證明了一個鐵一般的事實：從來都被看做是虛幻的鬼神，其實真實存在。
如果鬼神真實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那麽，人族應該是一個什麽樣的角色呢？或者說，人類占據了一個什麽樣的位置上？是比鬼神更高還是更低？
六定城下的廝殺已經到了最後關頭，數以萬計的潰兵信心滿滿的要血洗這座小城的豪言壯語，現在已經成了一個笑話。在山鬼的攻擊麵前，他們毫無抵抗能力。這隻高大如山的鬼怪仿佛一架滾滾向前的殺戮機器，瘋狂的收割著一個又一個生命……
身後從雲州方
向過來的追兵雖然可怕，但這些帝國士兵寧可麵對追兵，也不敢麵對可怕的山鬼，除了逃跑之外他們什麽都做不了。
“轟”
“轟轟”
“轟轟轟”
一陣陣沉悶古怪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這個聲音。
好像是在群山中響起的悶雷，又好似是火炮在極其遙遠的地方產生的轟鳴，這個聲音明明很遠而且並不是很大，卻把慘烈的廝殺和慘叫之聲徹底掩蓋，給人一種無比清晰無比真實的感受，就好像是一陣陣急促的戰鼓在耳邊敲響。
三五個呼吸之間，這個連續綿密而又有節奏的聲音越來越近，也變得越來越響亮越來越清晰。
那是馬蹄聲。
在視野所能夠達到的盡頭，一人一馬正從東北方向飛奔而來。
在這個充斥著血腥殺戮和絕望氣息的戰場上，即便是那些心理已經完全崩潰的士兵，也全都停住了亡命奔逃的腳步，呆呆的看著那個正飛奔過來的一人一馬。
甚至連正在瘋狂製造死亡收割生命的山鬼也停止了所有動作，遙遙的望著東北方。
馬蹄劇烈拍打著地麵，就好像是直接敲打在心頭，每一聲馬蹄響動都直接讓心房震顫一下。
包括林飛在內的所有人，都在出神的遙望著那個越來越近的身影，並不是因為這個身影有什麽出奇之處，而是這個身影本身就有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威壓，仿佛一群螞蟻正在仰視著從遠古洪荒時代走出來的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
六定城四周全都是連綿起伏的高山，但在這個身影的麵前，所有的山川河流似乎全都鋪展成為平底坦途。不管是莽莽密林還是巍巍群山，似乎都在這個身影之前主動變得平坦起來，仿佛心悅誠服迎接王者的臣民。
片刻之間，一人一馬就越過了山川河流，速度卻絲毫不減，就好像飛奔的騎士毫不在意腳下的荒草一般，徑直撞開擋路的潰兵，將來不及逃散的士兵踩踏致死也沒有絲毫要避讓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快。
就好像隻是視線出現了錯覺一樣，飛奔而來的騎士瞬間就來到戰場正中，猛然一勒絲韁，如龍出淵般疾馳的戰馬猛然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戰馬的咆哮聲響徹天地，竟然如同龍
吟。
這個人穿了一襲潔白如雪的長袍，長袍上用金色絲線繡了一條五爪飛龍，因為距離比較遠，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和無關，隻能看到他手中握著一杆七尺多長的方天畫戟。
哪怕是和最普通的軍用長槍相比，這一杆戟也顯得小了很多，卻另有一種驚心動魄的威勢。戟尖上的那一抹暗紅分明就是曾經痛飲過無數人的胸中熱血，戟側的小月牙上閃耀著森森寒光，騰騰殺氣仿佛有形有質。
“帝國軍規，擅自後退者，死。”
一個死字，透出森森肅殺之氣，大戟一揮，潑灑出一片月牙形的光芒，左側的潰兵頓時毫無征兆的倒了下去。倒下的動作是那麽整齊，就好似事先曾經無數次的演練過一樣。
幾十個人頭齊刷刷的飛起，頸中鮮血噴湧而出。
“擅離職守者，死。”
右側的士兵頓時遭逢了同樣的命運。
卻沒有人逃走或者躲避，因為他們知道那是毫無意義的舉動。
一出手就震懾住了已經徹底崩潰的敗兵，整個場麵為之一肅。
“造反叛亂者……”這個約莫五十來歲的龍袍男子微微抬起戟尖，遙遙的指著遠處的奢人老婦：“死！”
一個死字，如同戰鼓錚錚般雄壯有力，卻又冷酷無情，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肅殺之氣。
這個人猛然縱馬前衝，一條嫣紅如血的氣息從戟尖迸射而出，虛虛一挑，高大威猛所向無敵的山鬼虛像頓時崩潰，仿佛寒風席卷之下的霧氣般煙消雲散。
與此同時。所有人都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一聲哀鳴，仿佛猿猴之類的野獸受傷之時發出的那種聲響……
隻用了一招，就破滅了奢家人信奉了千萬年的山鬼，這是何等的力量？
那個男子遙遙的望著奢人老婦，蓬蓬勃勃的肅殺之氣彌漫開來，連身在遠處的林飛都忍不住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仿佛赤身露體的暴露在淩厲的寒風當中。
雖然還沒有看清楚這個人的容貌，甚至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人，但他已經知道這人是誰了。
如此濃烈的殺氣，如此強悍的實力，普天之下隻有一人。
就算是不認識這個人，也肯定認識他手中的那杆大戟。
那就是世間第一神兵：天下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