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兄弟之間
林飛和那個白衣白裙的身影相對而立，彼此相聚不足三步，都在凝視著對方。
隻有凝視著那雙漆黑的眼眸之時，才能真正體會到那股澎湃無邊的力量，但林飛的心中已經沒有了任何恐懼、害怕之類的情感，就那麽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她。
那隻平伸出來的手掌做出一個動作：五指微微一握，就好像是抓住了什麽東西一樣。
隨著晴月的這個動作，林飛的身體猛然往前一栽，好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一般，朝著晴月飛了過去。
白皙嬌嫩的手掌微微抬起，剛好迎上了淩空“飛”過來的林飛，以最輕柔的方式按住了他的額頭。
晴月的手掌依舊柔軟，卻陰冷無比，仿佛萬年寒冰般散發出森森寒意直透腦海。
在晴月的手掌按住林飛額頭的那一刻，一個幹澀、僵硬卻又異常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飛哥，你來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咱們兄弟要團聚了。”
是林爍，這是林爍的聲音。
這絕對不是什麽幻聽，也不是任何蒙蔽心智的術法，因為那確實是林爍的聲音。
天外邪魔雖然保持著林爍的形態，但林爍早就死了。
而且天外邪魔也已經煙消雲散了。
僅僅隻是因為晴月吸收了天外邪魔的全部神識和破碎記憶，同時也接收了林爍的意識。
現在，林飛所感受到的，就是林爍最真實的思想和意識。
“一直以來，我都不認為你比我更強，隻是因為你的運氣比我稍微好那麽一點點而已。我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服氣過。”
“飛哥啊，其實你也知道，我並不在意那個家主的位子上坐的到底是誰，我隻是想證明我自己一點都不比你差。這應該不算是什麽錯誤我吧？”
“是的，證明自己從來都不是錯誤。”林飛的意識已經做出了回答。
“看看，連飛哥你都承認我沒有犯錯了，”林爍的意識中充滿了狂喜，他似乎是在哈哈大笑，隻是他的笑聲已經無比瘋狂，聽起來仿佛是野獸的嘶吼：“我根本就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世界。”
“飛哥，你知道把活生生的
肉體改造成為機械體要承受什麽樣的痛苦嗎？我保證那種痛苦會讓人寧可直接去死。但我還是承受下來了，而且一點都不後悔，因為我想證明比你更強……”
“我的好飛哥，你知道神魂俱滅的恐懼嗎？我保證那絕對會超出你的想象。但我不怕，我知道自己會成為邪魔的傀儡，但我依然願意承受，就是為了證明我自己……”
“胡說八道，”林飛用最震怒的態度激烈的反駁著腦海中的那個聲音：“三叔就死在你的手裏，弑殺生父禽獸不如……”
“不，飛哥，那不是我，那是邪魔……”
“你是在推脫罪責。既然你不後悔，就應該承受罪惡。”林飛的怒吼聲依舊在腦海中回響著，對林爍做出最強有力的反擊：“弱小不是錯，懦弱才是。你竟然連罪惡的都不想承擔，還想推的一幹二淨，你覺得這就是強大了嗎？”
林爍的聲音稍微一窒，旋即發出一聲無奈的短歎：“哎，或許飛哥你是對的，但我不會承擔所有的後果，因為這是命數，是天意，我隻是在命數擺弄下的犧牲品而已。”
“飛哥，直到現在你還不知道什麽叫做天意嗎？天意是絕對不可違抗也絕對不可能改變的……”
“沒有什麽是不能改變的，我們一直都在改變……”
“你所謂的努力不過是毫無意義的掙紮，你們的掙紮和所謂的改變，其實本就是命數當中的一部分而已。或許命運這個詞更合適一點，命也運也，誰也沒有辦法的事情。”
包含在林爍意識當中的那種屈辱和榮耀，掙紮和奮起，努力和不甘，最終化為一片濃重的怨毒：“我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怪你，真的不怪你，當然也不怪我，因為這一切都是命運的糾葛，是天意使然的結果……”
“你不應該……”
“我已經不想再聽任何大道理了，因為這個世界的唯一真相就是弱肉強食，這是天地之間最大的規則。我弱小，所以我失敗了，真沒有什麽好說的。”
“就連飛哥你那所謂的強大，其實也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你我走過的路雖然不同，但結果卻是一樣的——毀滅。飛哥和我會全都毀滅掉，全都煙消雲散，這才是唯一讓我覺得快慰的東西。
”
“公平，隻有最終的毀滅才是唯一的公平，因為飛哥你也要死了，和我一樣神魂俱滅煙消雲散，哈哈，真的很公平呢。就這樣吧，我已經很累了，不想再存在下去了……”
瘋狂的大笑聲漸漸變成了喃喃低語，林爍所有殘存的意識和記憶，全都化為無數個影像碎片，在林飛的腦海中一一浮現出來。
世家大族的佼佼者……家族的希望……希望破滅……新生怨恨……一次次奮起又一次次失敗，屈辱和不甘，榮耀和恥辱，還有在地底最血腥的活體改造，以及親手弑殺生父的悔恨和怨毒，所有這些林爍曾經的記憶，就如同漂浮在海麵上的垃圾，正在隨波逐流中慢慢塵土無邊無際的大海，慢慢的消失於無形之中……
林爍的意識和記憶碎片已經完全消散了，消散在無邊無際的黑色汪洋之中。
這代表著林爍的徹底消亡，不僅僅隻是肉體上的死去，而是真正意義上的不複存在。
所有那些遠去的記憶和苦悶，還有不甘和怨毒，最終化為徹底的空洞，什麽都不曾留下。這種情緒瞬間感染了林飛，他覺得自己正沿著林爍的腳步走在消亡的路上，正在逐漸淹沒在那片死氣沉沉卻又寬廣無邊的黑色汪洋之中。
所經曆過的爭爭鬥鬥都已經遠去了，所有的希望和絕望都煙消雲散，隻剩下一片漫無邊際的黑色汪洋。
這片汪洋正在林飛的腦海中擴散，逐漸通入他的四肢百骸。
林飛的意識依舊清醒，但眼神卻已經暗淡了下去，變得和晴月的雙眸一樣漆黑。但他卻依舊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覺到那股黑色汪洋的流淌，正融入自己的經脈、血液和身體的每一個細節部分……
與此同時，一股力量正在衝刷漸漸凝聚起來，慢慢的行程一個通體混元的珠子……
天珠。
那是被林飛吞食已經融入到他血脈中的天珠。
與此同時，遍布在林飛全身的那種黑色正在慢慢消退，而是逐漸凝聚在他的額頭，呈現出一個隱隱約約的圓形暗影。
那是天珠投射出來的影子。
晴月正在用她那無比強大的力量，強行把已經融入林飛體內的天珠重新“提取”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