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來到二樓雅間。
看著花秋心滿臉的滿足和激動,阮眠眠有些不解。
她是有事要問,可花秋心看裴家落魄,至於這麽開心嗎?
阮眠眠直接問道:“花姑娘……不,花小姐,你這般開心是為裴家的事?裴家可得罪過你?”
花秋心捧著茶盞,愜意地眯了眯眼:“也不算吧,就是看那裴婉瑩目中無人,挺不順眼的,所以平日難免對裴家的事上心些。”
阮眠眠點頭,回想了下。
眾人都到正院的時候裴婉瑩也在,可自從孫嬤嬤出現,她就沒了蹤影,不知是裴夫人授意她離開,還是她知道內情不願麵對而躲起來了。
“我記得裴婉瑩……也是嫡小姐吧?”
“對。”花秋心笑得更開懷,“裴淮第一,她第二,裴府就這兩個孩子,都是裴夫人所出。”
阮眠眠聞言蹙眉,斂目垂下眼簾掩去失望的情緒:“就這兩個孩子嗎。”
“方才席上我見你似乎對裴家的舊事很感興趣?”
阮眠眠遲疑了下點頭,期盼花秋心能多說一些。
“你沒說完,那個妾室後來是怎麽沒的,腹中的孩子最終如何了,到底是不是裴大人的?”
花秋心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
“你與晉王世子走得那麽近,各家小姐都想與你交好,今日我正巧將這事捋明白,就當賣個人情與你說說。”
阮眠眠訝異於她的直白,而後揚起笑容。
跟這種人交談起來就是痛快!
她卸下手腕上的鐲子,被花秋心推了回來。
花秋心喝了口茶,道:“裴家老家以前不在京城,陳年舊事如今京城中知道的人也不多,關於那個妾室我打聽了許久才探知一二。
她是裴大人第一個妾室,入裴府後就將孩子保護得很好,孩子自然生下來了,好像還是個兒子。
至於你問是不是裴映淵的,恐怕隻有她本人清楚……我隻知曉裴映淵一直是不認的。
後來這母子怎麽沒的我也不知曉,但經剛才這麽一遭,我猜大概是裴家人為了掩蓋醜事,將人處理了?嘖,也不知現在是否活著。”
阮眠眠眼底又燃起火苗。
若那孩子順利生下來了,就證明她的猜測大概是對的。
花秋心知道的隻有這麽多,告別她後,阮眠眠匆匆回府。
她從沒有一次這般期盼黑夜的到來。
冬日的夜晚很冷,阮眠眠搬了矮凳坐在屋簷下,遲遲不願上榻。
“小姐,今夜沒風,但到底是冬天,夜裏寒涼,您當心染上風寒,還是快回去歇息吧?”
沒風,空氣卻仿若結著冰碴,撲在麵上,吸進身體,都讓人無比清醒。
阮眠眠接過靈若遞來的厚披風蓋在腿上,眼底一絲睡意都沒有:“可能喝了太多茶,還不困。我在這坐會兒就好,你快回去吧,有事我喊你。”
靈若揉揉眼睛,憋半天打了個嗬欠,叮囑幾句後退下。
阮眠眠呆呆的望天。
上次這樣還是在雁歸院,那日宋晏容處理完事務,披著夜色踏雪而歸,眉梢眼角都沾著雪花,容色昳麗無雙。
雁歸院很靜,平時隻有零星幾個小廝挑宋晏容不在的時候來定期打掃。
甚至宋晏容在的時候更加寂靜。
他像是不喜歡別人打擾的性子……亦或說因為他的陰晴不定,無人敢同他有過多接觸。
阮眠眠剛搬進去時差點被那死氣沉沉的氣氛悶死。
她忽然想起有一次,半夜睡醒時看見宋晏容獨自坐在院中的海棠樹下對月飲酒,身形極為孤寂。
當時她以為自己眼花了。
小宋世子走到哪身後都有一大群狗腿子眾星捧月地供著、討好,加之惹眼的麵容與矜貴的氣度,姑娘們趨之若鶩。
她那時認為,宋晏容不可能孤寂。
這麽長時間過去,她對他的了解更多,有了新的看法。
晉王晉王妃的縱容寵愛、朋友同僚間的關愛寬容、官員們的巴結、姑娘們的迎合……
這些全是晉王世子這個身份帶來的,屬於原本的世子,而不是他。
或許有小姐見他漂亮想接近,但阮眠眠隱約記得,
她誇讚宋晏容的麵容時,清晰地在他眼底捕捉過厭棄的情緒……他大抵不喜歡這張臉。
他整日以微笑示人,將自己活成晉王世子,可什麽是真正屬於他的?
一瞬間,阮眠眠覺得自己的共情能力達到頂峰。
心口酸澀的脹痛漫開,逐漸滲進眼眶。
她吸了下鼻子,終於在冬夜察覺幾絲冷意,起身回屋,卻在轉身時驟然瞪眼,尖叫脫口而出。
宋晏容大掌及時捂住她的嘴。
他反手蓋住她大半張臉,隻露出雙勾人的美目,落在她頸後的另一隻手微微一壓。
宋晏容以極近的距離逼視著她,瞧出她眼中的濕意,輕嘖一聲。
“讓我猜猜。”他笑意微不可察地斂去些許,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眼裏進了沙子?”
分明是逼她說原因。
阮眠眠撇嘴,吸了吸鼻子,一頭撞進他的胸膛,收緊手臂摟著他的腰。
“宋晏容……”她吞下後麵的話,回憶韓錦安這個舊友對他的稱呼,重新喚他,“阿容。”
宋晏容微頓,甚至忘了圈住她的背。
少頃,端起她的下巴,注視她的神色。
明明不是第一次被這樣叫,可這兩個字從她嘴裏出來,像帶著說不清的魔力般。
他的心仿佛被攥了一下。
不。是被放在掌心揉弄了一下。
阮眠眠揚著臉回望著他,聲音輕輕的,莫名有些啞:“給我講講,好不好?”
宋晏容喉結滾了滾,鬼使神差地說:“再叫一次。”
阮眠眠眨了眨眼,很快反應過來他愛聽的是什麽。
“阿容。”
宋晏容慢悠悠舔了一圈牙齒,似克製了下,下一瞬,唇毫無征兆落了下去。
阮眠眠顫著眼睫閉上眼,感受到他唇舌的糾纏,感受到他落在她背脊的手,勾著她進屋。
門一合,滿室炭火燒出的熱氣包裹而來,在吻的加持下,溫度陡然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