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齒纏綿之後,執扇小鳥依人地縮在博淵寬大的懷抱裏,臉上帶著幸福的淺笑。
良久良久,執扇方才抬起一雙黑曜曜的眸子,問他:“博淵,李將軍為了天盛國鞠躬盡瘁,戎馬一生,不應該長命百歲嗎?他怎麽就這般福薄命短,早早就撒手人寰了呐?”
“一切皆是天意!”博淵道。
“什麽意思啊?”
“你若是勤奮好學,多去傾韻殿走動走動,也不至於會有這樣的疑問了。”
執扇不悅,揪他耳朵道:“我看你是膽兒肥了,現在都開始嫌棄我了。”
“娘子,疼!你輕點,輕點!”博淵喊著,執扇手下的力道反倒更重了,“讓你嫌棄我,該!”
“我哪有嫌棄你呀!我隻是想說,李銘勝就是當年和紫暘一同看守傾韻殿的銘禪神君。
銘禪因涅生琴失竊被貶下凡已有千年之久,現如今,他已恢複仙職,繼續看守傾韻殿去了。”
“原來如此!”執扇終是撒了手,摸著下頜思量片刻,又道,“我知道了,你下凡投生李府之事也並非偶然,而是臭老頭兒為渡化李銘勝,刻意安排的對不對?”
博淵揣著明白裝糊塗,“這我就不得而知了,要不,你親自去問問師父他老人家?”
“還跟我裝呐,你肯定早就知道了。”執扇心中不快,大聲嚷著,“你們都是知情人,就我傻乎乎的,被你們合起夥來耍得團團轉。”
“娘子,冤枉啊!我也是在傾韻殿前見到了銘禪神君方才知曉了他的身份,何來耍你一說?”博淵叫苦。
“我不管,你知道了沒告訴我就是你不對!”
“好,好!娘子,我錯了,我誠摯地向你表達我的歉意,好不好?”
“不好,除非你願意補償我。”
“怎麽補償?”
“嗯?”執扇靈機一動,“我要你帶我去將軍府見李如鳶和若離,再好好的與他們敘敘舊,順便,蹭吃蹭喝!”
“遵命!為夫這就帶你前去。”說罷,博淵已拉著執扇瞬移到了將軍府外。
執扇看著朱門上方懸掛的’定遠將軍府’幾個大字,心情頗好,於是便拉著博淵飛到了淩雪閣屋頂之上,一本正經的觀察著院內的動靜。
院中,李洳鳶正坐在石桌旁,滿眸殷切地盯著院門處瞧,瞧了片刻,她便手托腹部站了起來。
其身後的侍女霜梅立時伸手將她攙扶,口中說道:“小姐,您身子重,還是別站起來了。”
李洳鳶拉著她的手,急切道:“霜梅,快去看看將軍回來了沒有?”
“小姐,將軍還要進宮麵聖,沒這麽快回來的。”
“我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再替我看看去。”
“可是,婢子才剛去看了沒多久。”一大早,霜梅便在李洳鳶的催促下,出門看過了好幾次,這會兒才剛回來,小姐就又開始催促了,霜梅腿腳都跑軟了,委實也有些不願意去。
“你不去,我去。”李洳鳶說著就要挪步,霜梅立時勸阻道,“小姐,婢子現在就去看看,您可千萬別亂跑,小心動了胎氣。”
“那你快去!”
“是,婢子這就去!”
霜梅剛一轉身,李洳鳶又將她拽住,交代道:“快去快回,不,你還是等將軍回來了再回吧!”
“小姐~”霜梅一臉無奈,李洳鳶又揮了揮手道,“放心,我不會亂動的,快去吧!”
“好吧!”霜梅這才不情不願地轉身走了。
在她走後,李洳鳶又重新坐回了石桌旁,腹中孩兒不日便會臨盆,她現在是多站一會兒都覺累得不行。
“將軍回來了。”
李洳鳶聞聲回眸,就見著一襲翠色綴花長裙的絕色女子巧笑嫣然地立於自己麵前。
李洳鳶難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愣了片刻後,方才笑喚出聲:“執扇。”
她說著又要起身,執扇連忙將她按回石凳上坐好,命令道:“你給我好好坐著,若是傷著我家小侄了,我可饒不了你。”
言語間,執扇在她小腹摸了又摸,李洳鳶微微一笑:“喜歡的話自己也懷一個唄!”
執扇立時收回手,一臉嫌棄道:“算了吧,我要是像你這樣,還怎麽遊曆天下呀?”
“你呀,就是貪玩,永遠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
“洳鳶,你沒事吧?”執扇摸了摸她額頭,“你才雙十唉,怎麽感覺你說話的語氣跟你娘一樣?”
“凡人生命短暫,雙十已經很大了。”李洳鳶拉著她的手,四下張望一番,又道,“你遊曆天下,九殿下沒和你一起嗎?”
“他……”執扇一指淩雪閣屋頂之上,這才發現博淵早已經離開了。想來,他是不願這麽快與若離相見,以免打擾到若離現下的生活。
“他挺忙的,我自己偷偷跑來的。”執扇回眸,謊言信口就來。
李洳鳶點點頭,纖手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來回撫摸,正色道:“執扇,你回去後,記得替我謝謝九殿下,若非他暗中相助,我可能會孤老一生。”
“你怎麽知道?”執扇一臉詫異。
“是若離說的,他說九殿下特意尋了個理由將他貶下凡來,就是為了促成我們這樁金玉良緣。”
執扇不知若離這番話究竟是為了寬慰李洳鳶,還是真的察覺到了博淵的良苦用心。但她能感覺得到,他主仆二人之間,並不會因此而有任何疏離感,如此,甚好!
“這樣啊,那你應該也不會介意我來你們家蹭吃蹭喝吧?”執扇道。
李洳鳶大包大攬,“歡迎來蹭,蹭多久都沒問題。”
“那我要蹭到我家小侄子出生。”
“你就是蹭到他長大成人,我都樂意之至。”
“好哇,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執扇說罷,兩人皆是淺淺一笑。
即便許久未見,她二人再見亦如以往,無話不談,相談勝歡。
不久後,若離終是麵聖歸來,笑著將款款而談的姐妹二人打斷,“喲,花神娘娘親自登門,看來,洳鳶腹中孩兒,定是男孩無疑了!”
“相公?”
李洳鳶柔聲一喚,若離立時飛奔而至,蹲在她麵前,牽起她小手輕輕落下一吻,口中說道:“娘子,辛苦你了!”
“不苦,一點兒也不苦!”李洳鳶搖搖頭,激動得熱淚盈眶。
“娘子!”若離情不自禁,欲將愛人擁入懷中,哪成想,執扇竟將手臂橫桓在了他二人中間,打斷了他慰解相思之苦的舉動。
執扇道:“打住,打住!我還在這兒呐,你們這樣卿卿我我,教我情何以堪?”
若離回懟:“有什麽情何以堪的,你當自己不存在不就好了嗎?”
“我當你不存在行不行?”執扇笑了笑,想起若離口中的花神娘娘,頓時如醍醐灌頂,指著他質問,“若離,你老實給我交代,關於萱草宜男的傳說,是不是你造的謠?”
“怎麽能是造謠呐,我這分明就是闡述事實!”
“果然是你!當將軍都不夠你忙活的,還有時間編排我和博淵的故事,你就不怕被你家殿下殺人滅口嗎?”
“殿下耳根子軟,你多幫我吹吹枕邊風不就行了?”
“可以呀,趕明兒我就讓博淵宰了你!”執扇得意一笑。
若離手捂胸口,做出了一副傷心不已的模樣,“花神娘娘雖美,但最毒美人心啊!”
“玫瑰帶刺,美人有毒,你要不要試試?”
“不試!我已經有不帶刺的玫瑰了,懶得理你!”言語間,若離已牽著李洳鳶小手蹭上了自己麵頰。
李洳鳶一臉嬌羞,笑而不語。
執扇壞壞調侃:“也是,這不帶刺的玫瑰都羞答答的,委實饞人得緊!”
“知道就好,這一點,你還得好好跟洳鳶學學。”
“相公。”李洳鳶臉紅心跳,小聲埋怨道,“你們鬥嘴就鬥嘴,扯上我幹嘛呀!”
“因為你就是那朵羞答答的玫瑰呀!”執扇在她耳畔低語了一句,而後便輕輕將她往前一推,正好推入了若離的懷抱中,“你們夫妻許久未見,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走了!”
“執扇,你不蹭吃喝了?”李洳鳶問。
“不了,我還有事,等你腹中孩兒出生了,我再來蹭吃蹭喝也不遲!”
雖然這般言,但其實,執扇就是因身邊沒有博淵而有些不適應,這才辭別他二人,迫不及待的尋博淵去了。
夕陽漸漸迫近地平線,霞光從地平線暈染開來,將天邊的雲朵渲染得一片通紅。
山頂上,相互依偎的博淵與執扇二人皆是靜靜望著那輪夕陽,久久未發一言,任由那霞光將他們的身影剪裁的冗長。
夕陽溫暖柔和,愛意繾綣久長,那一對曆經磨難的有情人,終是守得佳眷不離棄,攜手共進度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