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皇途

廖虎握緊拳頭,激動道:“三少爺,這可是一個大把柄呀,說不定能夠讓徐大人改改口風。若他肯發話,那沈大人就有救了。”

沈辰點點頭,說道:“此事得一步步來,若是安縣令和這青樓女子有瓜葛,或有大用途。不過,若事情隻是如此簡單,用來威脅徐大人隻怕力道尚且不足,畢竟說到底不過是沾花惹草。”話到這裏,他又問道,“除了這件事情外,廖大叔可有其他發現?”

廖虎便一笑道:“我當真有第二個好消息,昨天晚上監視宅子的兄弟發現,有另一個人在徐大人去宅子之前先去了宅子一趟,徐大人到了之後,便從後門匆匆溜了出來,神色慌張。”

“是誰?”沈辰聽得眼一亮。

廖虎便道:“三少爺隻怕怎麽也猜不到,此人便是縣丞家的大公子趙棟梁!”

沈辰聽罷,愁容頓解,哈哈大笑了起來:“這趙大公子我倒是聽說過,以前也是個魚肉百姓的紈絝子弟,後來被縣丞送到郡裏去,準備疏通關係做個小官,不想因為沾花惹草弄出了人命官司,好象縣丞是花了不少銀子才擺平了那件事情,後來趙大公子便一直呆在縣裏了。少有聽聞到他的事情,原來,他也沒閑著呢。”

廖虎摸著下巴嘿嘿笑道:“徐大人數月半年才來上這麽一次,今年雖然頻繁點,至少也得兩個月。這青樓女子本就是風塵中人,千人睡萬人騎,早不知貞潔為何物,一天沒男人隻怕都躁得慌……”

話未說完,廖虎突而覺得這話實在有些露骨,在出身大家的三少爺麵前談這種事更有些為老不尊,連忙打住,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以掩飾尷尬。

不過,沈辰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對這種話豈會有反應,他輕鬆一笑道:“看這樣子,他們勾搭可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現在倒想知道,那秦小嬌若是有身孕,倒不知道是懷了誰的骨肉!”

廖虎聽得瞳孔放大,驚呼道:“三少爺的意思是……”

沈辰深邃一笑,解救舅舅一事,即無法打通上麵的關節,那就去打通下麵的關節,亦有成事的希望。

他便說道:“我這就去拜訪一下趙大人,廖大叔你就不必跟去了。”

“這……”廖虎遲疑了一下,沈辰畢竟是個十三歲的少年,孤身一人去見範萬裏那也就罷了,那趙縣丞畢竟是縣中大官,這樣去怎麽都覺得有些放不下心來。

但是,他一個雜貨鋪子的老板,跟著沈辰去官家府邸,怎麽說也不合適。

沈辰看出他的擔心,微微一笑道:“廖大叔不必多想,此事我自有信心,還得麻煩你幫我另一個忙。”

廖虎連忙回道:“三少爺有事盡管吩咐。”

沈辰說了幾句,廖虎聽得連連點頭,爾後二人便分開。

當晚,沈辰敲響了縣丞趙家的大門。

這小小青川城,以縣令安世傑為首,下麵坐第二把交椅便是縣丞趙軒德,身為縣令副手,他一手主管一縣諸多事務,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而能夠得此重位,自然也是和縣令乃一丘之貉,同樣都是貪字輩的人物。

進了趙家,便見滿地鋪著精美的雕花青磚,四處矗立奇石,碧瓦朱甍,雕梁畫棟,派頭十足,隻怕城中大戶的家業也不過如此,以一介縣丞的俸祿豈能修得起如此豪華之所?

如此也怪不得趙家總是緊閉門戶,怕的便是這種事情傳聞開去。

在下人引領下,沈辰來到華麗莊嚴的大廳。

此時在大廳上座上,坐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膘肥體胖,臉圓如盤,正是縣丞趙軒德。

他穿著一身質地極上的綢袍,正作閉目養神狀,仰靠在太師椅上,背後有一個姿容俊俏的年輕丫鬟正給他捏著背。

在下座,則有一個二十歲出頭的華服少年,相貌和趙軒德有幾分相似,隻是一臉天生痞子相,此時他正雙腿翹在椅子上,隨手拈起一旁果盤中的葡萄,有滋有味的品嚐著,此人顯然就是趙棟梁。

而在這趙棟梁的背後,也有個俊俏丫鬟給他捏著背。

沈辰看在眼裏,不由暗暗嗤笑一聲,這父子兩人倒還真是逍遙,貪了百姓的錢,住在如此豪華的屋子裏,也不怕天打雷劈。

“老爺,沈家三少爺來了。”下人走進廳裏,躬身說道。

趙軒德漫不經心的抬了抬眼皮,露出一絲縫來,然後又很快閉上了,口中慢悠悠的道:“沈小少爺你來本官府中,是為何事啊?”

“爹,你這不是明故故問嘛?不就是為了他舅舅那件事情。”趙棟梁傻乎乎的笑了起來,聲音極大,他將葡萄籽一吐,嘿嘿一笑道,“我說沈家小子,你們家可真有意思,來求我爹幫忙,不派個大人來,就派你個小兔崽子過來,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而見到沈辰兩手空空,沒禮物沒銀子,趙軒德也輕哼了一聲,說道:“看來你們趙家是很沒有誠意啊,你還是回去吧。”

一句話就下了逐客令,沈辰則微微一笑道:“我來這裏確是為了我舅舅的事情。不過,我不是來找趙大人的,而是找趙大公子你。”

“什麽,找我?你是吃錯藥了吧!”趙棟梁指著自己鼻子,眼睛瞪得碩大,一臉傻相。

沈辰淡淡問道:“敢問趙公子可認識秦姑娘?”

“嘁,本公子認識的女子多了去了,姓秦的嘛兩隻手都數不過來。”趙棟梁得意洋洋的笑道,爾後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腦袋,“莫不是你沈家哪位親戚家的小姐偷偷愛慕著本公子?”

沈辰一字一句的道:“這位秦姑娘並非我沈家的親戚,她住在城北小青溪大宅。”

趙棟梁臉色陡然一變,立刻否認道:“她是什麽人,不認識!”

“不認識的話,那趙公子昨天晚上又怎麽會從她的宅子裏溜出去呢?”沈辰緊盯著他,逼問道。

趙棟梁明顯有些緊張,他眼一瞪,吼叫道:“你哪隻眼睛見到我從那宅子裏溜出去的?我告訴你小子,少在這裏胡說八道!”

趙軒德扁起嘴唇,不緊不慢的冷聲說道:“三少爺,你若是到這裏來,隻是為了說一些關於我兒子的捕風捉影之說,那你還是回去吧。本官身係我青川民眾的福利安危,責任重大,沒有閑情來聽這些無聊事端。”

沈辰淡淡一笑,說道:“那趙大人就不擔心我把這事情說出去,會給趙公子惹來些麻煩麽?”

趙軒德慢慢睜開眼睛,嘴角一勾,拂須悠然道:“**這種事情,你這小娃兒豈會明白?說出去,你以為敗壞的是我趙家的名聲嗎?隻怕那女子清名盡毀,三少爺你就不怕你一句話毀了那女子一生麽?”

對於兒子沾花惹草之事,趙軒德自是再清楚不過,不過,他並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自然包庇兒子。

沈辰笑了起來,搖頭嘖聲道:“我一直以為趙大人是縣令大人最為器重的人,所以才能貴為一縣的第二把交椅,卻原來不是如此啊。”

“大膽!小小娃兒若再敢在這裏胡言亂語,小心本官不客氣!”趙軒德眼一瞪,頓時官威畢露。

要說這官威倒也嚇人,但卻嚇不倒沈辰,他靜靜站著,淡笑道:“——若不然,趙大人又豈會不知道,這位秦姑娘乃是縣太爺包下的女子。”

趙棟梁臉色大變,趙軒德卻是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沈辰罵道:“好不知輕重,不識抬舉的沈家人,你舅舅尚在牢中,你竟敢在本官麵前詆毀縣令大人,是否想全家人都進到牢裏去?”

沈辰又說道:“這女子自不是給縣太爺自己享用,而是送給了金曹監副使徐大人,那座大宅可不就是徐大人每次過來都要住的地方麽?”

聽到這裏,趙軒德才臉色陡然一變,刹時間想起一事來。

關於縣太爺如何打通金曹監副使關係一事,趙軒德自然是清楚的,隻是這事情並非由他承辦,所以隻知道一個大概,現在聽沈辰這一說,頓時想清楚起來,那個被贖出身的青樓女子可不就姓秦麽?而徐大人過來所住的地方確實也是城北小青溪。

他下意識的朝著兒子望去,見兒子那眼神彷徨,手足無措的樣子,哪裏還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趙軒德頓時又怒又氣,若非有人在,他真想痛打這小子一頓,搞什麽女人不好,竟然搞上了徐大人的女人,簡直就是荒唐之極!

但他很快又冷靜下來,他慢慢站起身,目光緊盯著少年,爾後陡然間,毫無征兆的厲聲咆哮:“三少爺這話不知是從哪裏聽來的,有人往我趙家潑髒水,我趙家也不是好欺負的,究竟是誰在說這閑話?若是因為你這種捕風之影之說流出去而影響到我趙家的清譽,哼,到時候隻怕不是吃牢飯那麽簡單了!”

話語聲聲震耳,宛如天降雷霆,更字字皆是恐嚇之意,在趙軒德看來,區區一個小娃兒,隻怕會被自己嚇得當場尿了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