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
葉驚霜有些驚訝的看了江然一眼。
明月則是瞪大了雙眼,看著江然的眸子裏,全是小星星。
劉文山則是恍然大悟,倒是不覺得出奇了。
唯有厲天心哼了一聲,低聲嘟囔:
“他那是為了俠義嗎?那是為了賞銀……”
好在這話沒人聽到。
江然則若有所思的看了對麵這人一眼。
笑著說道:
“兄台是如何知道此事的?難道當日你也在蒼州府英雄會?”
“沒有。”
那人搖了搖頭:
“我當時本是想去,可惜臨時有事絆住了腳,如今也是追悔莫及,跟這樣的英雄人物失之交臂。
“之所以知道這些事情,則是因為大先生所著【蓋世豪俠錄】之【蒼州英雄會】一篇正式出爐。
“如今在各個茶館裏麵,被說書先生拿來傳唱。
“料想不過幾日之間,江少俠的英雄事跡,便會廣為流傳。”
明月聽完之後,呼啦一下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
被葉驚霜一把攔住:
“你去哪裏?”
“茶樓啊。”
明月說道:
“我要去聽蒼州英雄會。”
在座眾人頓時哭笑不得。
葉驚霜笑著說道:
“你也不看看如今是什麽時辰了,這會功夫哪會有人喝茶?
“說書先生也得明日才能開講,而且這一聽就不是一日光景能夠講完的……”
江然點了點頭,關鍵的時候還得是葉驚霜。
而且,大先生折騰這一場,估計跟現實背離許多,聽著也沒有什麽意思。
結果就聽葉驚霜說道:
“明日咱們再去,到時候花幾天時間,從頭到尾聽個痛快!”
明月頓時大點其頭:“表姐英明!”
江然:“……”
劉文山則禁不住一笑,舉杯示意,大家當即吃喝不停,最後也是盡歡而散,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早,江然起來之後,葉驚霜便找了過來。
說劉文山已經決定了,要去蒼州府定居。
既如此,江然也就沒有猶豫,當即準備了車馬,該上車的上車,該上馬的上馬,眾人就此整點行裝,先回蒼州府。
倒是葉驚霜和明月滿心遺憾,沒能聽到那蒼州英雄會很是不甘心。
江然無奈,感覺自己跟他們說,不比聽那說書先生講的真實?
不過沒人找他,他砸了咂嘴也隻能憋著。
催動車馬上路,趕赴蒼州府。
一路行來,江然看著身邊亦步亦趨的厲天心,一時之間有些無語:
“說起來,你是不是該走了?”
“去哪?”
厲天心問。
“……我哪知道?”
江然納悶的說道:
“你我不過路上偶遇,怎麽還被你給纏上了?”
“誰纏著你了?”
厲天心搖了搖頭:
“我就是覺得,你這人慣會惹禍,而且不是招惹魔教,就是招惹天上闕,再不然就是無心鬼府,早晚有一天會鬧出大事。
“我若是跟著你,說不定就能跟魔教那群餘孽碰上。
“這不省了我很多功夫到處去找嗎?”
江然聽他這麽說,本來是想反駁的。
但話要出口,卻又覺得,他這話好像說的沒錯。
別的不說,光是自己這係統,不招惹是非都對不住它。
當即歎了口氣:
“隨你喜歡吧。”
這一路往蒼州府,路途不遠,一路上本來也沒有遇到什麽風波。
卻沒想到,在臨近蒼州府邊上的時候,遇到了一件事情。
當時距離蒼州府還有小半日的路程,正趕上豔陽高照,人困馬乏,本想在路邊尋一處陰涼之地,暫且休息一會。
就聽到一聲驚呼從林中傳來。
這聲音並非女子,而是一個年輕男子的動靜,滿是倉惶之情。
江然一聽到這個,耳根子頓時豎了起來。
對葉驚霜說了一聲:
“霜兒,你留下保護他們。”
便腳下一動,身形拖拽重重虛影,直奔那聲音來處而去。
“就知道多管閑事……”
厲天心眉頭微蹙,當即也飛身而起,跟在了江然的身後。
葉驚霜則老老實實的留在劉文山和明月的身邊,守在馬車周圍,免得另有凶險。
同時將一枚火流星取出來。
這是先前跟江然做好的約定,這一路上若是遇到了什麽情況,他不在身邊,就趕緊發出火流星,他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會第一時間返回。
江然這頭一頭紮進了林間,往前不遠,便已經看到了發出倉惶呼喊之聲的那個年輕人。
他正在被人追殺,隻不過追殺他的竟然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姑娘。
這姑娘一身月白色衣衫,眉目之間滿是英姿颯爽,手裏提著一把短劍,招招取其要害。
江然一看之下就是一愣。
他如今眼界早就不是過去可比,接連與高手交手這麽多次,旁人武功如何,一動手他就能看出個七七八八。
這年輕人看似被這姑娘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但每每總在間不容發之時避開要害。
若是一次兩次,尚且可以解釋。
然而這姑娘動手極快,江然著眼的這短短的時間裏,已經接連出手十餘招,瞄向要害的至少也有七八招。
可每一次都被對方看似笨拙,實則輕巧的避開。
“這該不會是一對小情侶,在這打情罵俏吧?”
耳邊廂忽然傳來了厲天心的聲音。
江然聞言覺得有些掃興,但是又看了兩眼,卻搖了搖頭:
“不是,這周圍還有……”
話音至此,就聽哢嚓一聲響。
緊跟著呼啦一聲,那姑娘腳下頓時彈出了一張大網。
直接將其整個包裹在了其中,一收網,那姑娘身不由己的就給吊在了半空之中。
這一下變故太快,那姑娘全然反應不及。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動彈不得,這網子密實,她手裏的劍也沒有揮舞的餘地。
隻能怒聲喝道:
“竟然提前安置陷阱,簡直卑鄙!!”
那年輕人則是一笑:
“手段隻是過程,能否達成目的才是關鍵。
“這世上便沒有卑鄙的手段,隻分好不好用。”
說到此處,他輕輕拍了拍巴掌。
當即就聽嘩啦啦的聲音從四方傳來,原來在周圍還有埋伏。
就聽那年輕人說道:
“就算你沒有被這網子罩住,也會落入重圍之中。
“張姑娘,你容貌身世都堪得上是咱家公子的良配。
“今日就莫要掙紮,隨咱們走一趟吧。”
“你休想!”
姓張的姑娘咬牙切齒,使勁掙紮了幾下,發現這網子真就紋絲不動,一時之間心頭也是焦急,忍不住放聲喊道:
“救命……救命!!”
那年輕人聞言一樂:
“你喊吧,喊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說話之間,正要一揮手,著人將這網中人給製住。
卻不想,一陣破風之聲響起。
那年輕人聽得動靜吃了一驚,猛然抬頭,就見一個麵色有些發黃,滿臉冷傲之色的黑衣刀客縱身而出。
手中單刀一轉,嗤啦一聲,那張網頓時被撕開了一個口子。
裏麵那姑娘哎呦一聲,就要飛身跌下。
卻被這刀客一把攬在懷中,身形一晃到了樹幹跟前,抬腳一踩,身形再度彈起,這才飄飄然落在了地上。
他手持單刀,眸光於在場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卻是一語不發。
懷中那姑娘呆呆的看著厲天心,眼睛一眨都不眨。
沒想到,這關鍵的時刻,竟然還真的會有人出來救她。
雖然算不上英俊,但至少很……瀟灑。
江然則是有些迷茫,方才他是準備出手的,也不知道厲天心是怎麽回事,見他想要出手就趕緊飛身而出,好似是想要跟自己搶什麽東西一樣。
“八成有病……”
江然心頭嘟囔,卻忽然眉頭一皺,看向了不遠處另外一個方向。
與此同時,樹下那年輕人眉頭微蹙:
“你是何人?敢管咱們的閑事?”
厲天心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手中單刀一轉,一抹刀鋒倏然而去,直奔那年輕人麵門。
年輕人大怒,壞了他們的好事不說,還一言不發,上來就打。
這全然未曾將他們放在眼裏啊。
當即怒喝一聲:
“男的殺了,女的抓回去。”
言說至此,身形一晃,想要讓開刀鋒,卻不想,下一刻那黑衣刀客已經到了跟前。
刀鋒劃開軌跡,直取他咽喉要害。
那年輕人大吃一驚,來不及多想,隻能雙臂橫在咽喉之前。
就聽叮的一聲響。
刀刃落在他雙腕,竟然斬不下去。
厲天心的臉上也浮現了一抹意外之色。
看了他的雙腕一眼,知道是他手腕上戴了東西。
當即內息一轉,一股大力直接將那年輕人掀飛了出去。
再回頭,兩個人已經到了跟前。
他手中單刀一抖,兩抹刀鋒飛出,那兩人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身上便有鮮血飛濺,各自跌飛出去。
餘下眾人心頭大驚。
就見那年輕人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怒聲喝道:
“他刀法高明,不要與之近身,上暗器!”
當即幾個還沒有衝上來的,紛紛自腰間取出暗器,沒頭沒臉的就甩了過來。
厲天心臉色一沉,下意識的將那姑娘擋在身後。
與此同時,就見一道身影自半空飛身而下。
下一刻,一道虛影將三人籠罩在了其中。
這虛影身穿道袍,金剛怒目,不動如山!
那暗器落在虛影之上,頓時發出叮叮聲響,竟然是一枚也打不進去。
那年輕人吃了一驚,定睛一看,就見站在厲天心和那姑娘跟前的也是一個年輕人。
他腰間佩刀,手裏還抓著一個酒葫蘆。
看都不看他們一眼,正仰頭喝酒。
卻是瞳孔猛然一縮:
“江然!?
“你不是已經離開了蒼州府?”
江然正仰頭痛飲,聞聽此言倒是一愣,瞥了這人一眼:
“你是哪個?”
那年輕人卻不回答,卻是轉身便跑:
“快撤快撤!!”
急急忙忙,似乎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其他幾個同夥聽到‘江然’這兩個字之後,也是一愣,看到那年輕人撒腿就跑這才恍然大悟,趕緊運使輕功跟在了那年輕人身後。
就連被厲天心砍傷的那兩個人也顧不上了。
厲天心瞥了江然一眼,心頭也是驚疑不定。
江然方才所用的武功,怎麽這麽像寶鏡的大梵金剛訣?
不過此時顧不上詢問,便要飛身去追。
江然伸手將他攔了下來:
“窮寇莫追。”
“這不是你的為人。”
厲天心有些驚訝,江然從來趕盡殺絕,這一次怎麽變成了窮寇莫追?
就見江然看向林中一角:
“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一個聲音頓時自林中傳出:
“久聞江少俠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隨著聲音傳來,就見一頂轎子自林中而來。
四個樣貌平平無奇的男子,抬著這頂轎子離地兩三寸,腳踏虛空,無聲無息。
轉眼到了江然等人跟前。
厲天心和那張姓姑娘凝望這轎子,臉上都現出了戒備之色。
江然倒是聽的哭笑不得:
“在下倒是沒想到,我還有什麽大名?”
“任何人經過了大先生的一番鼓吹之後,都必然會大名鼎鼎。”
轎子裏的人笑著說道:
“不過江少俠是誤會了,在下於此隻是偶然。
“本來見到張姑娘有危險,也是打算出手相救的。
“卻是被這位兄台搶了先。”
厲天心聞言隻是一聲冷笑。
江然則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早知道的話,便不該放任那幾個人離開了。”
“不過是蟲豸之輩,倒也無需掛懷。”
轎子裏的人又笑了笑:
“今日能見江少俠一麵,也算是不枉一遭,不過我尚且還有要事在身,便先行別過,江少俠,你我來日再見。”
“請。”
江然抱了抱拳。
那四個抬著轎子的轎夫,當即再次起轎,仍舊是腳踩虛空,離地兩三寸,一步一步轉眼遠去。
江然凝望這轎子,眉頭微蹙:
“你能看出他們是什麽來曆嗎?”
厲天心搖了搖頭:
“聞所未聞。”
“恩?”
江然有些意外的看了厲天心一眼。
厲天心被他看的直翻白眼:
“怎麽?這江湖廣袤,還不能有一個我沒見過沒聽說過的人了?
“你得知道,光是金蟬王朝就有一宗二會五劍七派十三幫,再加上其他四國江湖,整個天下高手浩如煙海,無窮無盡。
“更別說,那些不顯名聲,但武功高絕的隱藏高人了。
“這跳出來一個不認識的,實在是再尋常不過。
“甚至,就算是聞墨閣裏,也不可能寫盡這座江湖。”
江然聽的嘖嘖稱奇:
“金蟬王朝竟然容得下這麽多門派?”
“那是自然。”
厲天心點了點頭:“這江湖深著呢,別以為你武功高強就能為所欲為。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蹦出來一個高手,打的你滿地找牙,然後在你的杯子裏下毒,逼著你喝。”
“……”
江然一陣無語,怎麽說著說著,好像還夾雜了一些私人情緒在裏麵?
扭頭瞥了那姓張的姑娘一眼,發現這姑娘正定定的看著厲天心,不禁一笑:
“這位姑娘,你還好嗎?”
厲天心聞言,也低頭看了一眼。
四目相對,那姑娘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打厲天心懷中掙脫,抱拳拱手:
“多謝少俠救命之恩。”
江然倒是覺得,自己好像徹底被人無視了。
厲天心點了點頭:
“行了,以後小心一些。”
說完之後,轉身就走。
那姑娘一愣,連忙跟在他身後:
“還未請教少俠高姓大名?”
“萍水相逢,何必互通姓名?”
“你救我性命,我豈能連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厲天心回頭看了這姑娘一眼,眸子裏已經全是不耐煩。
那姑娘則是展顏一笑:
“我叫張知畫。”
“我沒問你。”
厲天心臉色一黑。
就聽江然笑道:
“原來是張姑娘,你麵前這人叫厲天心。”
“厲天心!?”
張知畫眼睛一亮:“好似在哪裏聽說過……對了,大先生的蒼州英雄會裏提到過……你就是以一把單刀壓得左狂歌無力還手的厲天心?”
厲天心眉頭皺的越來越緊,看了江然一眼:
“你還走不走了?”
“走走走。”
江然滿臉都是藏不住的笑意,跟厲天心一起朝著馬車方向趕去。
張知畫卻不願放棄,跟在兩個人的身後,一邊走一邊問厲天心問題。
厲天心腦門上爆青筋,對於張知畫的問題是一個都不回答。
倒是江然偶爾回答兩句。
人家姑娘問,你們要去哪裏?
江然就告訴她,他們要去蒼州府。
張知畫頓時高興的說,她也要去蒼州府。
順勢詢問厲天心自己能不能與之同行?
厲天心還沒說話,江然就連連點頭應允下來。
厲天心氣的冷笑連連,看著江然的眼神恨不能吃人。
江然對他擠眉弄眼,笑的肆無忌憚。
厲天心無可奈何,哪怕滿心憤懣,也幹不掉江然,隻能黑著臉走在前頭。
江然則隨口跟那張知畫閑談。
張知畫年紀小,不諳世事,怎是江然的對手?
三言兩語之間,底細就被江然探的清清楚楚。
知道這姑娘自小被送到了一個名叫‘明玉樓’的門派習武。
多年以來,都在門內修行。
如今是藝成下山,準備回家看望父母。
而據她所說,她家中是做官的,如今父親被調至蒼州府,是新任的蒼州府府尹。
至於先前那些人的來曆,她卻一無所知了。
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結果竟然落入了這樣的陷阱之中。
江然一邊隨口詢問,她隨口回答,所說多是不過腦子,隻是時不時的去看厲天心,眼珠子恨不能長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