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趙文文那邊趕上了,在音樂聲響起的一瞬間,村長和那位年輕人臉上立刻泛起了一種狂熱,飛奔著從寧之風麵前竄了出去。

同一時間,寧之風也擰開了放在地上的手電,從荒草中撲出來,滿臉失望地低聲展開對紙人的PUA,“算了,果然你和其他人一樣都看不起我這樣的瘋子,還是我自己來吧。”

“紙人2號對玩家的好感度已經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五,她願意至死守候你。”

聽到係統提示音的寧之風心頭一喜。

此刻他手中一邊握著桃木劍,一邊握著匕首,就往中年男人的方向衝過去,反正現在也不知道兩個方法哪個管用,不如一起試試。

路上的中年男子剛才因為村長他們突然跑開而不知所措,接著就被光亮逼得眯起眼睛,迷茫中看到草叢中竄出了一條黑影,舉著刀就要往他身上捅。

“這是......這是我的桃木劍,怎麽在你這兒!”中年男人後撤兩步避開了刀的利刃,滿臉震驚地往自己身側摸去,當然摸了個空。

見對方這個樣子,寧之風有一瞬間甚至懷疑,之前在屋子裏麵看到的是不是在自己的幻覺,他原本就不流暢的動作因為這猶豫更是破綻百出。

法師的反應很快,趁著這個空擋伸出腳在寧之風的腹部踹了一腳。

這一下的力氣不算太大,明顯是收了勁兒,可寧之風幾乎是騰空而起,之後輕飄飄地落在了水中,緊接著便是灼燒一樣的劇烈席卷而來,好像是掉進了碳堆裏。

他已經很像是一個紙人了。

不等他掙紮著爬起,法師已經踩住了寧之風的胸膛,對方的眼睛開始往外突出,身體的表麵被手電光照射得凹凸不平,幾個瞬息間就變成了寧之風之前見過的模樣。

寧之風試圖掙紮,但顯然沒有用,對方的半個腳掌都陷進了他的胸膛裏,如果放在正常人身上,估計肋骨已經斷了大半,人先疼昏過去。

可身體的紙人化讓寧之風反而沒什麽感覺,還不如身下的泥水帶來的痛楚的十分之一,而且對方的腳並沒有完全落下去,好像被什麽東西給頂住了。

是那個紙人,紙人真的有用,他還可以再搏一搏,穩住,穩住,不能慌......

黑色粘稠的**滴落在了寧之風身上,法師已經成了一串人形的葡萄,臃腫的身體上,無數雙眼睛盯著寧之風,小嘴裏嚷著亂七八糟的聲音。

“殺了他。”

“我要這張臉。”

“吃了也行。”

......

對方的腦袋上麵鼓出的最大的包中,中年男人的臉扭曲著,皮膚下鼓鼓囊囊的起伏個不停,嘴裏麵還是長滿那些小小的臉,讓寧之風懷疑對方的五髒六腑都被這種小臉占據了。

“年輕人,你病的,很重。”

即便是再看一次,寧之風還是被法師的樣子刺激得想吐,可是他根本翻不過身。

被這樣一個怪物說自己病得很重,寧之風有一種在看喜劇電影的荒誕感,要說病,沒有誰比眼前的法師病得更嚴重了。

曾經他以為自己所見到的幻覺已經足夠可怖,讓他一直生活在煉獄中,一刻不得解脫。

可是到了現在,寧之風才意識到之前看見的東西實在算不上什麽,此刻就算有人說眼前這法師是從地獄裏麵爬上來的,那他也會相信。

“對,我病了。”寧之風答應著,眼見那張中年人的臉上露出了點類似笑容的表情時,他的右臂猛地從泥水中抬起,衝著對方的大腿刺去。

可是這點手段在對方眼裏不夠看的,匕首還沒到,對方的一隻腳已經抬起來,重重踩在了寧之風的小臂上。

“哢嚓——”

寧之風聽到了清晰的骨頭碎裂的聲音,還好,他不疼,不然叫出聲可能現在的情況就要雪上加霜,可是匕首再也拿不起來了。

就剩下一把桃木劍,還不一定有用,他連自殺都做不到。

曾經有那麽幾個月,寧之風成日的坐在臥室的**,看著窗外日升月落,他想從窗戶跳下去,可是他做不到。

連走過去,他都做不到,就像現在,連用匕首對準自己的咽喉都做不到。

這一下他也看出來了,別說他現在整個人都像是鏽住了一樣,就算他是正常狀態,那也根本沒法依靠自己殺了對方。

想要脫困,非得靠紙人不可。

“紙人姑娘,你走吧,別管我了。”

有些時候,有些話,反說的效果比正說要好。

“邪氣入體,病得太重。”法師的笑意消失,語氣中帶著濃烈的惋惜,弄得寧之風好像真是什麽病入膏肓的病人。

那張中年人的臉湊近寧之風,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著,一雙幾乎都已經脫離出眼眶的眼珠子搖搖欲墜,就要掉在寧之風的臉上。

寧之風幾乎不敢呼吸,還剩得一隻左手在泥中慢慢摸索著桃木劍。

雨水的侵蝕讓他感覺自己的皮膚似乎在脫離肉體,但是恐懼戰勝了疼痛,也讓他更加清醒,他不敢停,不管是嘴還是兩隻手。

寧之風的眼睛盯著麵前的法師,嘴裏還不忘刷著紙人的好感度,“紙人,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好姑娘,隻是咱們沒緣......”

“紙人2號對玩家的好感度已經提升到百分之九十九,她願意永遠和玩家糾纏在一起。”

一個腦子裏麵隻有紙灰的紙人怎麽能抵抗得了寧之風的PUA話術,在係統的提示音響起時,法師的腳又被頂起來一些,看起來好像對方隻是將腳懸停在了寧之風的胸膛上。

可是這還不夠,寧之風正準備給紙人再添一把火的時候,法師終於也結束了這一個格外漫長的審視。

“你病了,你得喝,童子血。”法師一字一頓地說出了一句話。

說著,對方的手往地上重重砸了一下,那棒槌一樣的胳膊尖端狠狠地砸在了一塊碎石上,上麵一張小小的人臉頓時被砸成了血漿。

說血漿也不對,因為那位置裏麵伴隨膿液流出來的更多的是一種黑色的粘稠**。

法師將胳膊緩緩移到了寧之風的嘴邊,“喝啊,年輕人。”

“喝啊,怎麽不喝啊!”

“快喝啊!”

“哈哈哈哈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