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起床,季思危就收到季思蘊的最後通牒——今日必須回家。

知道季思危要回家,最難過的是傳單大叔,因為這意味著接下來的日子他沒有貓可以抱了。

“我幫你檢查過亡靈弩,使用過度加上不知道被什麽霸道的能量侵入內芯,亡靈弩的使用壽命恐怕不長了。”傳單大叔摩擦著下巴上的胡茬,有些心疼:“你在羊城大學到底經曆了什麽,那麽快就把亡靈弩都給玩壞了。”

想起在芳華樓的時候,紅色血霧被亡靈弩吸進去,結果射出殺傷力極強的紅色箭。

可能從那時開始,亡靈弩就開始過度損耗了。

季思危想了想:“也沒經曆什麽。”

就是從二樓打上七樓,殺了幾個惡鬼而已。

“這疊符給你防身用,都是我嘔心瀝血畫的高階符紙,咒語和之前一樣。”傳單大叔遞給季思危厚厚一疊符:“你我之間不談錢,談錢傷感情,你要是過意不去,就把貓……”

幹淨纖長的手接過那一疊符紙,季思危笑著和傳單大叔說:“你我之間不談貓。”

傳單大叔從茶幾上拿起一把通體漆黑的刀,刀柄向著季思危遞了過去:“沒什麽可以給你當武器的,這把水果刀你帶走吧,我開過光的。”

水果刀溫潤如玉,握在手中有些沉甸甸的,刀鋒看起來還挺銳利。

又是水果刀。

看來自己和水果刀還挺有緣分。

葉囂按住傳單大叔的肩膀,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師叔,你昨日不是說準備把勾魂鞭給思危嗎?”

傳單大叔撥開葉囂的手:“那鞭太陰邪,不適合靚仔這種充滿正氣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葉囂聲音稍稍提高:“你確定不是因為他沒答應把貓留下來?”

“當然不是。”傳單大叔難得嚴肅起來:“別小看這把水果刀,你以為它的刀刃為什麽是黑色的?所有名貴的冷兵器都有靈性,在經曆過無數次戰鬥,舔過無數人的血液,刀身才會逐漸變成黑色。和你手上那把黑刀一樣,這不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而是一把——傳世寶刀!”

“叔,那麽貴重的物品我不好白拿。”季思危摩挲著刀身,眼睛一彎:“就把貓抵給你兩日吧。”

“你們兩個把本神君當成什麽了,混蛋!”

八尾貓炸毛,一人賞了一個貓巴掌。

……

聚魂鈴不在身上後,季思危的生活果然安逸許多。

自從打開第一個抽屜以來,他經曆了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靈異事件。

他差點忘了自己是個普通人。

很久沒有過這種祥和普通的日子了。

安安穩穩地休息幾天後,季思危身上的傷恢複得差不多。

不知不覺到了和未知號碼約定的時間,季思危拿出被傳單大叔封印住的黑色手機。

剛打開手機,就收到一連串信息。

“終於看到你了,我的朋友。”

“我還以為你要拋棄我。”

“看不到你的時候我好難過,難過得快要窒息了,答應我,以後不要離開我的視線好嗎?”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今晚十一點,遊樂園不見不散,如果你不來的話,我會傾盡所有詛咒你一輩子。”

這些信息像是一個瘋狂的偷窺者發來的威脅。

有些瘮人。

更何況,這個未知號碼很可能不是人。

不管是何方妖孽,今晚去羊城有家遊樂園,一定能逮到他。

逮到之後,一定要讓他背一下核心價值觀——這家夥的心理好像有些扭曲,價值觀急需重塑。

把黑色手機重新裝回密封袋裏,季思危換了個背包,確定帶齊所有裝備後,查好去遊樂園的路線。

晚上八點,季思危支開陳叔和阿姨,帶上八尾貓和小木偶離開家。

離家有一段距離之後,攔了一台的士。

司機師傅剛下車,就滿臉驚喜地和季思危打招呼:“哎!後生仔,我記得你。不久前我接過你的單……好像是去羊城大學,我們太有緣了。”

微胖,輕微禿頂,臉上總掛著熱情的笑容,這司機師傅竟然真的是上次載季思危去羊城大學的那個。

季思危上車後,司機把輪椅收起來放到後備箱,剛坐上駕駛座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說:“這城市那麽大,我們都能再次碰上,要珍惜這段緣啊。”

“哎,我記得你以前是養貓的,現在怎麽改成養豬了?”

“你這豬怎麽還戴著紅領結,很講究啊。”

季思危想捂住八尾貓的耳朵,但沒來得及。

八尾貓回味過來,連尾巴上的毛都炸了,像根雞毛撣子似的。

季思危輕車熟路地順貓毛,輕聲道:“還是那隻貓,隻是最近吃多了。”

免得司機師傅再說出什麽無法補救的話,季思危連忙說:“出發吧。”

司機師傅點點頭:“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啊?”

季思危:“去羊城有家遊樂園。”

司機臉色一變,聲音低了一個度:“那裏早就倒閉啦,天都黑了你去那裏做什麽?”

季思危言簡意賅:“有事。”

“後生仔,不是我說,那個廢棄遊樂園經常鬧鬼,大晚上的你還要過去,很大吉利是的喔。”

司機師傅說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做我們這行的,最清楚哪些地方不該去,天一黑都很忌諱接那邊的單子。”

司機剛說完這句話,整個車子倏地一晃。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季思危清晰地聽到一陣千足蟲爬過金屬的聲音。

刺耳,尖銳,聽之手腳發寒。

空氣中滲入一絲濃鬱的檀香味。

“剛剛車是不是晃了晃?是我的錯覺還是地震了?”

司機師傅說著看向外麵,發現外麵已經起風了,氣壓有些低,仿佛隨時會有傾盆大雨落下。

聞到這股熟悉的檀香味,季思危心裏頓覺不妙。

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密集,但司機師傅好像完全沒聽見,檢查一遍車發現沒問題後,他把窗搖上大半,囑咐季思危把安全帶係上。

往外一看,一條巨大的蜈蚣盤踞在出租車上麵,巨大的腦袋就貼在窗邊。

無數隻鉤形腳蠕動著,支撐著蜈蚣的身體緩慢爬行。

四樓的鬼少年來了!

副駕駛上浮現一個戴著朝冠的背影。

他輕輕一招手,那條巨大的蜈蚣身上冒起幾縷青煙,變成手腕粗細,通過車窗縫隙鑽進來,趴在鬼少年的肩膀上。

沒有聽到季思危的回應,司機師傅看了看表:“罷了罷了,還沒到子時,我就接你這一單吧,除了我也沒人肯載你過去了。我們之所以不接那邊的單子,就是怕回來的時候車上坐著不吉利的東西。”

“謝謝師傅。”季思危應了一聲,手默默握住水果刀,一刻也不敢放鬆地看著鬼少年的背影。

不用去到那邊,你車上已經有不吉利的東西坐著了……

司機師傅發動車子,又開始嘮嗑:“後生仔,一聽你的口音就知道你是本地人,難道你小時候沒聽過羊城有家遊樂園的鬼故事咩?”

鬼蜈蚣似乎對司機師傅很感興趣,弓著半個身子,腦袋緩緩地探到他的臉頰旁邊。

“沒有。”季思危渾身神經都繃緊了,還要用平靜的語氣回答司機師傅。

“怎麽每次碰到你,我都覺得有點冷?”司機師傅打了個噴嚏:“出門的時候也沒那麽冷啊。”

上次是白衣女鬼坐副駕駛,這次是清朝鬼少年坐副駕駛,看來司機師傅也有些流年不利。

鬼蜈蚣又靠近一分,腦袋上的觸須掃過司機師傅的臉頰。

司機師傅抬手摸向臉頰,鬼蜈蚣順勢一偏躲開。

“臉有點癢,可能太幹了,今晚回去敷個麵膜。”

司機師傅還是個講究人。

眼前的境況顯然比白衣女鬼出現那次更危急,季思危在心底呼喚小木偶:“小木偶,交給你一個小任務,看好前麵的鬼少年,不要讓他傷害到司機師傅。”

“主人的敵人,就是小木偶的敵人!”

小木偶從溫暖的口袋裏爬出,它穿著藍色襯衫和白色西裝,頭戴禮帽,右眼戴著誇張的單眼鏡,靈敏深邃的雙眸閃動著銳利的光芒。

前幾天季思危心血**,給八尾和小木偶網購了很多cosplay的小衣服。

小木偶今天穿的是怪盜基德的衣服,八尾穿的是柯南的衣服……但是八尾從傳單大叔那裏回來後又敦實了些,西裝穿不上,隻戴了個紅色領結。

鬼少年側頭,露出縫著針線的蒼白的脖子,隱藏在符紙之下的臉看不真切。

夜晚的霓虹透過車窗,照在鬼少年腦後的白色辮子上,折射著奇異的光。

“你不必緊張,我需要一個新的容身之所。”

鬼少年淡淡道。

季思危麵無表情地眯起眼:“所以?”

“你家不錯。”鬼少年好像笑了一下:“所以我打算把你做成傀儡的日子推遲。”

這鬼少年中二期沒過吧?

司機師傅聽到季思危的話,以為他在和自己說話,客氣地商量道:“後生仔,我剛剛把空調關了車裏現在有點悶,我覺得呼吸有點不順暢,想開點窗可以嗎?”

季思危這才發現,那條蜈蚣已經爬上司機師傅的脖子,大剌剌的繞了一圈。

都這樣了,呼吸能順暢嗎?

季思危直勾勾地盯著鬼少年的背影,壓低聲音說:“管好你的寵物。”

鬼少年抬了抬手,那條千足長蟲便快速爬到他的手掌上,沿著蒼白的手臂鑽進寬大的官袍裏。

光是看到這一幕,季思危就覺得手臂跟著發癢,像被一窩螞蟻爬過似的。

“這開了窗呼吸順暢多了。”

司機師傅重重呼了一口氣,又開始和季思危說:“後生仔,我跟你講講羊城有家遊樂園的鬼故事吧,或者聽完你就不想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主人的敵人,就是妲己的敵人”——王者榮耀妲己台詞。

怪盜基德小木偶和柯南八尾貓,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