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溫度那麽低,前麵的男人卻穿著一件短袖,**的手臂上凍起了一片雞皮疙瘩,他應該不是本地村民,而是任務者。

季思危加快速度走上前。

身材高大的男人聽到腳步聲,警惕地回頭看。

男人的長相和他的身材一樣粗獷,眼睛不大但目光很犀利,鷹鉤鼻,留著濃密的絡腮胡子。

瞳色較淺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季思危,似乎在等他主動開口。

季思危停下腳步,與他保持一米多的距離,溫和地笑了笑,試探性地問道:“大哥,請問這裏是哪裏?”

男人眼睛一眯,轉身麵向季思危,吐出一個低沉的聲音:“你是新手吧?”

果然是任務者,還是個老手。

季思危這次隻帶了小木偶,與風霖周旋也耗費了不少心神,這次打算低調一些。

於是,他順著男人的話,露出一個聽不太懂的表情:“新手是什麽意思?”

“果然是新手,還什麽都不懂。”男人打量了一眼季思危的臉,以及他口袋裏露出半個腦袋的小木偶,沒有起疑:“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們去找任務地。”

季思危點頭:“好的。”

男人見他一臉單純,爽朗地笑了一聲:“那麽容易就跟我走,你就不怕我是壞人嗎?”

季思危坦然地與他對視:“我突然出現在這裏,什麽事情都沒弄清楚,獨自行動不如結伴而行。”

“哈哈,你小子有點意思。”男人說:“我給你個忠告,不要輕信這裏的任何人,還有,這裏麵接下來可能會發生很詭異的事情,你小心點,隻要能活著出去,你會發現驚喜的。”

這個男人是在隱晦地說,出了副本後能獲得獎勵。

人看起來不壞,也很醒目,沒準可以成為可靠的夥伴。

“雖然聽不太懂,但謝謝提醒。”季思危彎起唇角:“大哥,怎麽稱呼你?”

“我叫盛數,你叫我盛大哥就行。”男人撓了撓下巴上濃密的胡子:“你叫什麽名字?”

季思危說:“虎牙。”

“虎牙是吧。”盛數朝他一揮手:“走吧。”

兩人沿著大路繼續走。

天色越來越暗,兩人踩在石板路上,發出一輕一重的腳步聲。

“嗚嗚嗚……嗚嗚……”

拐角處傳來一陣尖細的哭泣聲,壓抑又驚慌。

“有人。”季思危輕聲說。

“不一定是人。”盛數皺起眉頭:“先去看看,情況不對馬上就跑。”

季思危:“行。”

兩人拐了個彎,看到路邊有兩個女生,一個蹲著一個站著。

哭聲是蹲著的女生發出來的。

她把臉緊緊埋在雙腿裏,長而密的頭發披在身上,因為哭得厲害,整個身體輕輕抽搐著,遠遠看著還挺嚇人。

站著的女生紮著幹脆利索的丸子頭,長相嬌俏,身材凹凸有致,手上拿著一支點燃的女士煙,表情有些不耐煩。

盛數停下腳步,看向拿煙的女生:“你們是任務者嗎?”

拿煙的女生早就發現他們了,揚了揚眼尾:“你們也是?”

盛數點頭,指向蹲在地上哭的女生,問道:“新手?”

拿煙的女生扯起一邊唇角,不冷不熱地說:“可不就是新手,哭得我一個腦袋兩個大,要不是怕她一開局就死在這裏,我早就走了。”

“情況不太妙,新手有點多,這個小兄弟也是新手。”盛數皺起眉頭,問拿煙的女生:“你叫什麽名字?”

女生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一個煙圈:“宴月。”

盛數說:“先趕路吧,天快黑了,我們必須快點找到地方過夜。”

宴月把煙扔在地上,踩熄,衝蹲在地上的女生說:“喂,你還走不走,不走我們可走了。”

女生聞言抬起頭,露出一雙通紅的眼睛,她努力控製了半響,總算哭得沒那麽凶了,抽泣著說:“這裏到底是哪裏啊……你們都是誰……我能不能回家……嗚嗚……”

新手奪命三連問。

“你哭得不累嗎,能不能別哭了。”宴月眉頭柳眉倒豎,指著季思危說:“一樣是新手,心理素質差距怎麽那麽大,我真的服了。”

宴月聲音一大,新手女生又要哭了。

盛數連忙打圓場:“大家都是從新手過來的,你也少說兩句。”

宴月沒有那麽溫柔,她握住新手女生的手臂,強行把她扶起來,冷聲說:“這裏是哪裏,你很快就會知道,我懶得跟你解釋,但我告訴你,你再這麽哭下去,能不能活過今晚都是個問題。”

新手女生頭發都哭濕了,委屈地垂著眼睛不敢看她,把糊在臉頰上的頭發撥到耳朵後麵,一邊掉眼淚一邊說:“我不哭……不哭了……嗚嗚……”

宴月扶額,放棄道:“您隨意。”

在狸南古寨副本裏見識過柔弱殺手望依依,季思危遇到哭得無辜可憐的女生,也有些頭疼。

宴月不太樂意地攙扶著新手女生,四人結伴往前走。

過了一會兒,麵前出現一條蜿蜒的河道,河道上麵架著一座平直的石橋。

石橋邊上,站著四個人,兩男兩女。

其中年紀最小的是個男生,不過十四五歲。

年紀最大的是個女人,三十五歲左右。

看衣著打扮,就知道他們多半是任務者。

盛數帶著季思危等人走到橋邊,問對麵四人:“你們到這裏多久了。”

一個長相白淨,有些娃娃臉的男生說:“剛到沒多久,還沒互相認識。”

麵容沉穩的女人掃了一眼他們,若有所思地說:“八個人了,不知道人齊了沒有。”

娃娃臉男生笑了笑,眼睛彎成兩道月牙:“八個人還行,難度不會太高的。”

宴月挑起眉頭:“你可別毒奶。”

娃娃臉男生正準備反駁,突然被一聲尖叫打斷了:“啊!橋上麵有個人影!”

天色很暗,村子被群山包圍,霧氣很重,能見度很低。

所有人被這聲驚叫嚇得心跳停了一拍,不約而同地看向橋上。

一個黑影出現在橋中央,看不清楚麵容。

黑影提著一盞紅燈籠,正一步一步走近。

拖遝的腳步聲變得越來越清晰。

紅燈籠的燭光在霧氣中發散,縹緲得像一團鬼火。

“咳咳……”

黑影佝僂著腰,發出一聲含糊的咳嗽聲。

盛數看了黑影許久,低聲道:“都淡定點,來的是個人。”

娃娃臉男生鬆了一口氣:“這些NPC出場能不能正常點,嚇死我了。”

“是你膽子太小了吧。”一個身材高挑,酒窩很深的男生平靜地說:“難道這裏會有鬼嗎,你怎麽那麽迷信。”

娃娃臉男生漠然地看著他:“你是新手吧。”

酒窩男生:“嗯?”

娃娃臉男生勾了勾唇角:“換個說法,你第一次被拉進這種空間?”

酒窩男生點頭:“沒錯。”

娃娃臉男生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過兩天你就不會覺得我們迷信了。”

說話間,提著燈籠的黑影走到了他們麵前。

這是一個高瘦的老人,頭發花白,兩隻眼睛深深凹下去,在濃霧中看不真切,像兩隻幽深的大洞,他咳嗽兩聲,慢悠悠地說:“我是本村村長,感謝你們能過來幫忙。這個月十五我們村要舉行一次大型祭祀活動,需要用到很多紙紮工藝品。村子裏隻有一個紙紮手藝人,忙不過來,我們村人手不夠,麻煩你們去手藝人家裏幫忙紮紙人,到祭祀那天,你們就可以離開了。”

“任務出現了。”盛數低聲說了一句。

娃娃臉男生輕輕笑了一聲:“這次副本還挺直接的,不用費盡心思猜任務。”

宴月抱著雙手,指尖輕輕敲打著衣袖上的紐扣:“但這種情況通常說明,僅僅是存活下來就很難了。”

盛數露出一個絡腮胡微笑,放緩語氣說:“村長你好,我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今晚我們住哪裏?”

“我們村的紙紮手藝人姓閆,我們都叫他紙紮閆。他家裏寬敞,你們可以住在他家。”村長說完,提著燈籠轉身就走:“你們跟我過來吧。”

就在他們走上石橋的那一刻,河道對麵,挨家挨戶亮起了燈籠,遠遠看著,好像有無數顆繁星墜落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