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苞以固定的頻率鼓動著,薄薄的紅膜裂開,血肉向外層層剝開,鑽出兩條粗壯的觸手。

新長出來的兩根觸手不斷伸展,長到一米左右終於停止了生長。

和之前那兩根觸手相比,這兩根看起來有些發育不良。

四條粗大的觸手在小女孩的背後蠕動,像一雙另類的翅膀,與小女孩纖細的身體產生一種微妙的矛盾感。

看起來不知道是小女孩控製觸手,還是被觸手控製。

小女孩仰起頭,一片漆黑的眼眶裏冒出一個猩紅圓點,血絲順著眼眶蔓延到臉頰上。

單手按下食指,骨節發出清晰的“嗒嗒”聲,嘴巴位置上的一圈紅線緩慢向上翹,女孩麵目全非的臉上似乎露出了微笑。

“我要把你做成新的玩具。”

話音落下,女孩身後的兩根長觸手同時從她身後彎曲向前,尖端帶著致命鋒芒,瘋狂向前生長,襲向季思危的輪椅。

季思危來不及多想,操縱輪椅向後一退,抵在電梯轎廂壁上。

“哐!”

一陣巨響,兩根觸手同時紮進電梯地板上,地板以觸手為中心,裂開幾道縫隙,整個轎廂都在不安地震動。

也許下一刻,電梯就會從這裏墜入深淵。

那兩根觸手近在眼前,距離近到季思危隻要一抬手就能摸到。

青紫色的脈絡從薄膜下鼓起,快速跳動著,看起來好像某種活物。

“嘻嘻……沒抓到呢……”小女孩發出清脆的笑聲,觸手開始奮力往上**。

電梯隨著它的動作一陣劇烈晃動,季思危單手扶著轎廂壁,皺起了眉頭。

再這麽下去,電梯就真的撐不住了。

沒有猶豫,季思危抬手,亡靈弩直接懟到觸手前,叩動扳機。

一根紅色的亡靈箭喧囂著射出,紮進觸手裏,幾乎是同時,觸手“砰”的一聲炸開。

觸手皮開肉綻,斷觸直接被亡靈箭帶出的陰氣掀了回去。

吸收了紅色血霧的亡靈弩威力竟然比之前強了幾倍。

季思危一出手,小木偶就像得到某種信號。

小短手一揮,一輪紅霧憑空出現,斬斷電梯裏的另一根觸手。

季思危聽到小女孩發出痛苦的呻吟,陷入電梯地板的兩條斷觸蠕動一下,消失了。

沒有裂痕也沒有孔洞,地板上隻剩下兩塊陰影,剛剛那一切仿佛隻是幻象。

“虎牙,救我!”

布偶熊發出驚慌失措的求救聲。

兩根斷觸退出電梯後,竟然卷住布偶熊胖胖的身體,拖向小女孩身邊。

布偶熊雙手扒在地板上,漆黑的眼睛裏流出兩行恐懼的淚水。

臉上的紅色縫線向上翹,小女孩笑了起來,怪腔怪調的說:“可愛的布偶熊玩具,我怎麽會忘記你呢?來陪我玩耍吧!”

打不過就搞別人隊友,季思危不太喜歡這種做法。

“小木偶,把布偶熊帶回來。”季思危說著,操縱輪椅出了電梯。

電梯空間太窄,限製太多。

既然要打架,不如換個寬敞一點的場地。

“如主人吩咐!”小木偶額前出現一枚火焰色的圖騰,眉目間浮起一股邪氣,以看不見的速度飛到布偶熊麵前。

下一刻,小木偶的五指爆發出一股紅色光線,在空中交纏,牢牢纏繞住兩根觸手。

觸手被紅色光線幹擾,拖動的動作變緩。

小木偶和小女孩以布偶熊為界開始較量,你來我往,仿佛正在進行一場拔河比賽。

布偶熊感覺自己像一塊抹布,摩擦,摩擦,在光滑的地板上摩擦……

地板一定被自己擦得一塵不染,十分光滑。

既然無法反抗,幹脆放鬆躺平,做一塊快樂的抹布吧,布偶熊自暴自棄的想。

“滾!”小木偶耐心告罄,一臉戾氣,五指一握,紅色光線交錯,爆發出一團霸道的紅色血霧,輕而易舉地絞斷了觸手。

“啊!”小女孩憤怒的尖叫著,斷觸飛快縮回,垂在她背後。

原本如她腰部粗細的觸手萎縮得隻有成人大腿粗細,斷口處漂浮著破布絮一樣的肉條。

纏繞著布偶熊的斷觸消失,布偶熊歎了一口氣,感覺自己重獲自由。

“嘿咻嘿咻……”小木偶抱住布偶熊的黑鼻子,把他提上半空,一把扔進電梯間。

又把布偶熊的花束抱起來,放在他旁邊。

“主人,我完成任務了。”小木偶回到季思危身邊,漆黑的眸子亮晶晶地看著他,差點把“求誇獎”三個字寫在臉上。

輕輕摸了摸小木偶的腦袋,季思危眼角一彎:“做得很棒。”

坐在季思危肩膀上的八尾貓也努力伸出小短手,摸了摸小木偶的腦袋:“小家夥,做得不錯。”

布偶熊扶著轎廂壁艱辛地爬起來,揉著自己存在感微弱的腰:“做得……做得非常好,要是扔得輕一點就更……更好了。”

布偶熊剛站起來,看到小木偶身後的光景後,塑料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小木偶,小心你後麵!”

小女孩的其中一根斷觸不知何時重新長出新的尖端,再次衝了過來。

這一次的目標,是小木偶。

不用布偶熊提醒,季思危已經出手了。

血紅色的亡靈箭呼嘯而出,撞上其中一根觸手銳利的尖端,兩股迥然不同的陰氣碰撞在一起,同時停在了半空中。

兩股無形的能量以碰撞點為中心,向周圍發散,整層樓的玻璃窗都被掀了起來。

分崩離析的玻璃碎片飄**在空中,折射著月光,與飄散的紅色光霧糾纏在一起,畫麵有種詭異的浪漫。

但這一絲浪漫並沒有持續多久,亡靈箭不斷向前,嵌入觸手中央,隨後,以破竹之勢一路向前,生生把觸手劈成了兩半。

小木偶冷哼一聲,指尖甩出一枚紅色利刃,釘入了小女孩的胸膛。

女孩哀叫一聲,與身後的兔耳小凳子一起化成了一團煙霧。

被吸進亡靈弩以後,一點痕跡也沒有剩下。

“解決了嗎?真的嗎?”布偶熊不可置信地揉著自己的塑料眼珠子,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七樓的守樓者,芳華樓最強的存在,就這樣被解決了嗎?”

擔心布偶熊再揉下去,眼珠子就要掉出來了,季思危說:“你沒看錯。”

布偶熊沒有再揉眼睛,語氣特別認真的喊了一聲:“虎牙。”

季思危揚了揚下巴:“怎麽?”

布偶熊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我覺得你沒有我的保護也能上到這裏,我反而拖了你們的後腿。”

沒想到以布偶熊這沒心沒肺的話癆性格,還突然自我檢討起來了,季思危笑了笑:“別妄自菲薄,我能上到這裏,你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布偶熊眼睛亮了亮:“真的嗎?”

季思危點頭,一本正經道:“真的,你是吉祥物。”

布偶熊:“……”

季思危知道,如果不是布偶熊在五樓奮不顧身的一撲,他的異能不會那麽快被激發。

他不擅長說感性的話,隻會用行為表達自己的情緒。

等離開這裏,他一定會替布偶熊完成心願。

“吉祥物,你前輩回來了。”發現白衣女鬼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角落裏,季思危和布偶熊說道。

布偶熊情緒一下子又高漲了起來:“前輩!你又拋下我們跑了,你良心不會痛嗎?”

白衣女鬼摸了摸自己空****的良心,吐出兩個字:“我……慫。”

這時,小女孩維持的幻象徹底破滅,地上那根鮮血淋漓的斷手露出了原樣——一根慘白斑駁的骨頭。

這倒讓季思危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遇上凶殺現場,否則就麻煩了。

但七樓滿地狼藉,玻璃是真的被打碎了。

季思危移動輪椅到窗前,向外麵看了一眼,玻璃碎片大多掉在了二樓突出的天台上,周圍也沒有行人。

今晚風有些大,茂密的樹葉隨風晃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季思危剛想收回視線,突然覺得哪裏哪裏有一點古怪。

強烈的直覺告訴季思危,有一雙眼睛在窺視著他。

最近頻繁和鬼怪打交道的季思危很熟悉這種被暗處的毒蛇盯上的感覺。

麵色漠然地巡視著四周,季思危想找出那雙眼睛到底在哪裏。

視線掃過對麵樓層的時候,他突然看到隔壁那棟樓的五樓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飛快地躲進了教室裏麵!

看那人躲閃的動作,絕對不是鬼怪。

活人?

難道自己被人跟蹤了?!

和鬼怪周旋了一整晚,季思危神智都有些麻木了,如今倒是瞬間就清醒了。

腦子裏冒出很多個可能性。

如果這個人是有目的的跟蹤他,那麽動機有幾個可能。

第一,這個人知道抽屜的存在,也知道芳華樓裏有抽屜的線索。

第二,是衝著他身上的聚魂鈴來的,傳單大叔說過,有些人正在追蹤聚魂鈴,不擇手段也要得到。

第三,這個人知道芳華樓的秘密,見到季思危進入裏麵後,暗中觀察。

第一個可能性不大,季思危比較傾向第二個和第三個動機。

雖然想追查到底,但是現在季思危隻能繼續往上走,沒有往回走的路。

距離開啟第三個抽屜,隻有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