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成一團煙霧的煙鬼被火焰團團包圍,四處衝撞著,試圖衝破火焰的枷鎖。

“我要殺了你們!”

煙鬼憤怒的吼叫著,用盡全力,始終無法掙脫火焰。

“白費力氣。”小木偶冷冷說道。

抬起右手,指尖指向那團火焰,小木偶打算給煙鬼最後一擊。

就在這時,一把金屬煙槍穿透火焰,甩向季思危的方向。

“就算灰飛煙滅,也要拉上你給我墊背!”

火焰之中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吼叫,怨氣幾乎要把屋頂衝破。

季思危抬起左手,指尖凝聚出一個深紅色的光環,一束紅色光霧從光環中射出,直接摧毀了疾射而來的煙槍。

漆黑的眼眸鍍上一層怒火,小木偶抬手,指尖爆發的光束直接洞穿了煙鬼的身體。

芳華樓“八樓”。

會議桌上一片安靜,樓下卻時不時傳來一陣震動。

長發男人百無聊賴地撥弄著自己的鬢發,眼睛看著殿外,語氣裏透露出一絲羨慕:“下麵的動靜很大啊,我也想去玩玩。”

酒鬼大叔換了一瓶新的米酒,抬起就是咕嚕咕嚕一通亂灌,喝完抹了一把嘴巴:“新人的風格……嗝……就是動靜很大,畢竟是少年人啊……”

狐狸屈指敲了敲桌麵,若有所思地說:“怎麽那麽久還沒回來。”

“可能情況有些棘手?”長發男人懶懶地靠在椅子上:“有情況煙鬼也該回來了,別緊張。”

黑色蝴蝶翅膀緩慢扇動翅膀,半身人偶轉頭看向犄角男孩。

犄角男孩點點頭,從口袋裏拿出幾張卡片。

抽出一張寫著“煙”字的卡片端詳片刻,犄角男孩忽然正襟危坐,沉聲道:“我看到了死相。”

“這是……煙鬼的命卡!”長發男人一改慵懶的神色,拍桌而起:“煙鬼不會回來了。”

狐狸也站起身來,左手張開,從掌心抽出一把血紅色的長刀:“有變故。”

酒鬼大叔的蜥蜴尾巴不安地甩動著:“你是說煙鬼可能被那個弱不禁風的新人殺了?”

“不一定是新人殺的。”犄角男孩搖頭:“但煙鬼已灰飛煙滅。”

酒鬼大叔沉默半響,揚手倒掉手中的米酒,這個舉動像是在祭奠煙鬼。

空酒瓶“砰”的一聲砸在地板上,桌上四人同時看向半身人偶。

無數隻黑色蝴蝶憑空出現,盤旋在半空中,半身人偶渾身被黑氣裹住。

“去七樓。”半身人偶留下一句毫無情緒的話,消失不見。

空中的蝴蝶快速扇動羽翼,飛出殿外。

皎潔無缺口的圓月懸於空中,厚重的黑雲繞開圓月,在夜幕之中遊走。

月光之下,芳華樓樓頂上富麗堂皇的殿宇和巧奪天工的亭台樓閣土崩瓦解,精致的庭院化作一縷青煙。

青煙消散之後,幾個用廢紙折成的小紙人緩緩落在空曠的天台上。

方才還在交談的幾“人”已然不在原地。

七樓。

小木偶懸在季思危的耳邊,擔憂地看著季思危:“主人,你還好嗎?”

“我不太好。”季思危悶笑一聲:“肩膀被重物壓太久,血液不流通,有點麻。”

蹲在季思危肩膀上的八尾貓像被踩了尾巴一樣,毛絨絨的大臉懟到季思危耳邊:“笨蛋人類,你是在拐著彎說我胖嗎!”

季思危否認三連:“我沒有我不是我不敢。”

“諒你也不敢。”八尾貓冷哼一聲,小肚子一挺,扭頭看著小木偶:“還有你小家夥,你看清楚,笨蛋人類沒事,有事的是我好嗎?我有生命危險!”

爬上季思危肩膀的冰霜凍住了八尾貓的兩個爪爪,而且還有繼續往上爬的趨勢。

布偶熊揉著自己摔疼的屁股和差點被小木偶揪斷的耳朵,齜牙咧嘴地說:“八尾,我被你舍身救人的精神感動到了,我覺得你值得擁有一麵小錦旗。”

八尾貓睨了布偶熊一眼:“不需要。”

“八尾八尾……”小木偶躍躍欲試:“不如我一把火燒了這些冰冰。”

布偶熊看熱鬧不怕事大:“好啊好啊,那今晚我們就能吃紅燒貓貓了。”

八尾貓仰頭看著布偶熊:“我看你想變成紅燒熊熊。”

季思危:“說話就說話,能不能不用疊詞?”

“學生,老夫有點暈暈!”半空中的超級無敵大漩渦中傳來一個暈乎乎的聲音:“還有多久才能完成聚魂魂魂……”

小木偶:“好好說話,別用疊詞。”

抬眼望去,十二位先賢的魂體隱藏在漩渦之中,已經看不見蹤跡。

漩渦運轉的速度越來越慢,四周浮起的亮光數量變少,聚魂鈴裏的哭喊聲也隨之變弱。

季思危說:“快了。”

空氣裏摻進一種腐朽的味道,小木偶努了努鼻子,一團火焰從腳底卷起,小木偶轉身看向窗邊,冷聲道:“主人,他們來了。”

無數隻黑色蝴蝶闖進七樓,散發著點點幽光,殺機重重的黑霧包圍了七樓。

布偶熊與兩位魂體重塑的先賢對視一眼,退到季思危身邊。

“新人,我恐怕忘記告訴你,背叛組織的下場了。”

黑霧中響起一個戲謔的聲音,一道銀光從黑霧中穿出,疾射向季思危。

右手被聚魂鈴的冰棱凍住,動彈不得,季思危張開左手,掌心浮現一簇紅色血霧。

還未出手,小木偶忽然擋在他麵前,拋出一個火球,擊落那道銀光。

“嘭!”火球在空中爆開,火星四濺,一枚被燒得漆黑的銀發簪叮叮當當地落在地板上,上方的翡翠珠子已經裂了。

五道身影從黑霧中走出,同時出現在窗外。

看到陳列室內的境況,研討會的成員不難猜出前因後果。

犄角男孩臉上白紙上的鬼字變成鮮紅色,他指著季思危冷冷地說:“你殺了煙鬼,背叛了組織。”

麵具之下的眼眸毫無波瀾,季思危不緊不慢地說:“我沒說過要成為你們的同伴,談不上背叛。”

“哼,狡辯又有何用。”長發男人披在背後的長發隨風飄揚,他摘下手套隨手一拋,甩出一根黑色骨鞭:“今夜,你的所有狡辯都會變成遺言。”

肩膀上的冰霜盡數化成水汽,匯聚成水珠滲進袖子裏,季思危活動著有些麻木的手臂,把聚魂鈴的鏈子纏繞在手腕上,扣好。

半空中卷起陰風,黑霧盡數湧進聚魂鈴之中,季思危八風不動,迎上長發男人的目光:“你沒有殺我的機會。”

說話間,兩根繩形的紅色血霧憑空出現,纏住長發男人毫無防備的雙手,紅色血霧向後纏繞在一起,仿佛打了個死結。

長發男人雙手被束縛,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驚訝:“這是什麽鬼東西?”

狐狸抿著唇,揮刀挑斷紅色血霧編織的繩索:“別大意。”

“新人不簡單。”酒鬼大叔臉色嚴肅起來:“我們低估他了。”

空中黑霧消散,聚魂鈴再次沉寂,一道頎長的身影懸浮在半空中。

它沒有明顯的五官,額前有一個黑色圖騰,身體是一團流動的光霧,背後長著一雙巨大的黑色羽翼,散發著柔和聖潔的光芒。

看起來不像人也不像鬼魂。

它是由十二道先賢魂體重聚而成的產物。

長發男人咬牙問道:“這又是什麽鬼東西!”

“十二先賢。”半身人偶吐出一個冰冷的聲音:“他們聚魂合體了,我的預知沒有出錯。”

“管它是什麽,先下手為強!”酒鬼大叔暴喝一聲,酒瓶脫手而出,裹著一團黑霧砸向十二先賢。

十二先賢臨危不亂,羽翼輕輕一扇,帶起的旋風輕而易舉地改變了酒瓶的軌跡。

酒瓶砸向旁邊的牆壁,竟然嵌入牆壁之中。

牆壁上出現幾道裂紋,不斷向四周蔓延,碎裂的牆灰簌簌掉落,露出十二個被砌入牆中的黑色抽屜。

每一個黑色抽屜上都帶有一個白銀把手,把手上掛著一把白銀鎖,它們樣式普通,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唯一讓人覺得古怪的是右下角的抽屜。

那個抽屜上沾染著陳年血跡,是唯一一把鎖頭打開的抽屜。

氣氛正是劍拔弩張的時候,除了季思危,沒有人在意這些樣式普通的抽屜。

“滴答”牆上掛鍾發出一聲提示音,季思危抬頭一看,隻見指針分針同時指向十二。

“學生。”十二個不同的聲音混合在一起,聲音像古老的祭司一樣肅穆莊重:“多謝你,現在開始,這裏交給我們吧。”

說完這句話,十二先賢擋在季思危麵前,直接與研討會的成員對峙。

不管季思危的出現是不是幽冥計劃中的一部分,在這場紛爭中,季思危已經遵循自己的意願做了能做的事情,也達到了最初的目的。

現在,他該退場了。

走之前,季思危還有處理幾件私事。

“南老師。”季思危看向南傾,彎了彎眼睛:教授一直在羊城大學的家裏等你,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後,再去見見他吧。”

聽到這句話,老太太的眼眶一下就紅了,捂住嘴巴點了點頭:“謝謝你。”

“不必客氣。”季思危說完,又看向布偶熊:“布偶熊,我沒有忘記我們的約定,我現在有要事處理,很快就會回來,等我回來後,再去找時芸。”

白衣女鬼聽到季思危要走,滿臉著急,馬上就要走到季思危身邊。

布偶熊眼疾手快的拉住白衣女鬼,連忙問道:“你要去哪?”

“來不及解釋了,你找個地方躲起來,等我回來!”

季思危去到牆邊,拉開右下角沾染著血跡的抽屜,連人帶貓帶小木偶一起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