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確切的仇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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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眾人隨著高城沙耶的母親來到了高城家的大宅。
這種占地幾千平米，花園、房、遊泳池一應俱全的地方，凡是中國人就得羨慕嫉妒恨？
尤其是其位置還是禦邊橋附近的商業區，其地價絲毫不比國內大城市差。
關鍵是，這種地方已經不僅僅是有錢就能買到的了，高城家的權勢由此可見一斑。
將悍馬停在停車場裏，仿佛從血水裏撈出來的車身讓整個停車場的人都發出驚呼。
而幾個全副武裝，拿著怎麽看都不像是假貨槍械的中學生從車上走下來，這就更加讓人驚訝了。
到底這些學生經曆了什麽事啊？
“可能有些唐突，但是我們的車很需要一次清洗，請問……”
“是毒島家的千金？這樣說話就有些見外了哦，高城家和毒島家可是世交呢。”
“啊，是的，那就麻煩阿姨了。”冴子輕笑著說道。
“是我家不成器的女孩兒給諸位添麻煩了，一路上怕是沒少照顧她。”那位母親撫摸著一直緊抓著自己衣擺不放的高城沙耶，露出無奈的笑容。
“即使如此，還是讓令千金經曆了不好的回憶……”冴子歉然說道。
“總歸是要經曆的，這個世界已經……罷了，諸位也都累了，還是到舍下休息。”
“恩，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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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遍地喪屍的地方，高城家憑借自家宅院本就完善的防禦體係以及諸多家臣的幫助硬是建立了一個牢固的安全區。
然後組織人手將周圍的難民全都收容了進來，並且收集了周圍區域可以找到的食物、藥品等必需品，就算堅守上一兩個月都不是不可能的。
當然，高城家家主沙耶的父親所想的，可不僅僅是固守罷了。
那是一個虎狼般的男人，李煉在第一次見麵時就下了判斷。
半天前，高城壯一郎在眾人麵前斬殺了一位變成喪屍的家臣，以此激勵自己的其他屬下和避難的民眾，並且提醒他們這場戰鬥的殘酷性。
任何人，就算是最親近的親人，被感染之後都不會有第二種結果，所以，以最快的速度將其斬殺就是對自己親人的最好安慰。
明白到這一點的人群陷入了沉默，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樣做的勇氣的。
而高城壯一郎也不理會那些不讚同他做法的人，因為他的一切行為隻是在選拔罷了。
在這個亂世中，選拔出可以為自己所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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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上門，現在，這間屋子裏隻有李煉和冴子兩人了。
冴子的目光有些躲閃，自從在禦邊橋上出事後，她就一直如此。
當明白到斬殺喪屍也是殺人的時候，一段不願回憶的往事在她腦海裏起伏著。
執劍者若心有猶豫，那麽劍刃必然變鈍。
兩人足足靜坐了十分鍾，不善言辭的李煉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也不明白冴子到底出了什麽狀況，他隻能就這麽陪著她。
“沒事了……煉，真的……”冴子忐忑的說道。
李煉卻猛然把她拉近，狠狠一口吻在她的唇上，品味著少女夾雜著錯愕的味覺。
“我們之間，不要說謊，有什麽事，就說出來。”
強硬的態度卻讓冴子哭笑不得，這個自己心怡的男人果然和“安慰人”兩字相去甚遠啊。
她躺在李煉懷裏，幽幽的開始述說。
——四年前，冴子殺人了。
雖然那個人沒有死去，但是當時的冴子確實是以殺人為目的而行動的，所以結果如何並不是重點。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卻被一個男人尾隨著。
初中生的冴子正是慢慢展現出女性魅力的時代，姣好的身材、一襲黑色長發、那優雅端莊的舉止，一切都是那麽吸引人。
回家的路有一段沒有路燈，按說是比較危險的地段，她卻不願意繞彎路。TXT小說網 。
不，應該說，她簡直有些喜歡上了在黑暗中漫步的感覺。
那種——隨時都可能發生危險，需要保持最高警戒，可以肆無忌憚的呼吸，不用在意任何人的評價，同時又是黑暗中的唯一主角……
那眾多繁雜的感覺幾乎讓人興奮……讓人期待。
於是，她被一個男人跟上了，大概是人生的失敗者，身上有濃重的酒味，瘦弱的身子，步伐虛浮。
——他會對自己做什麽呢？我又能……如何反擊呢？
想到這點，她就充滿了煩躁與衝動。
她故意放慢腳步，走到月光都無法照耀的地方，她腦子裏充滿了矛盾的情緒，恐懼、興奮、壓抑、渴求。
她等在那兒，直到男人的身影撲上來，粗糙的手掐上自己的脖子，讓自己產生觸電般的厭惡感。
那麽，理由已經足夠充分了。
在她阻止自己之前，手中的木刀就已經砸在男人的膝蓋上。
企圖強兼，就算是打成殘廢也隻是防衛過度罷了。
所以，冴子苦悶的將木刀再次揮落，傾聽著男人的哀號。
第一次，她感覺到自己修行劍道的價值所在。
所謂劍道，不是為了獲得什麽全國大獎，不是為了強身健體，從一開始就應該是一種抵死搏殺之術啊！
一輩子都找不到敢於揮刀的存在，對於現代的武者而言，實在是太殘忍了。
冴子第一次將劍道用在活人身上，感受著不同的發力產生的各種變化，體會著人體組織的強度。
她是個天生的武者，所以根本無法拒絕這種“得到確切的敵人”的愉悅。
“那麽，為什麽要猶豫呢？”聽完冴子的述說，李煉不解的問道。
“那時候，我太高興了，高興的不可控製，因為‘殺人’這件事而高興，我就是那樣一個人啊！”
李煉沉默不語，看著情緒激動的冴子。
“利用自己的力量尋求快感的我，竟然還抱著一顆少女之心，你覺得我可以被原諒嗎！”
“可以。”男人毫不猶豫的回答了。
“雖然記不清楚，但是因為殺戮本身而愉悅，這種事情我大概也有過。”李煉的腦子裏模模糊糊的閃過一些場景，雖然記不起來，但是卻可以得到結果。
“你就把我當成你的同類，所以我們才彼此吸引。”李煉笨拙的說著自以為是安慰的話語。
“你……真的不在乎嗎？”
“恩。”李煉如實回答，“不要在乎別人的想法，我承認你，欣賞你。”
“那麽，我也會願意讓你看到所有，所有的‘我’，我的劍將永遠為你存在，煉……”
淚水滿溢著，冴子再次吻上男人的唇，激烈而不知收斂。
——
次日。
“這把刀你怎麽看？”
日式風格的鬥室裏，高城壯一郎正和冴子相對而坐，在處理完事務後，他便將冴子請到了這裏。
此時，一柄刀橫在冴子膝前，全長83厘米，刃長66厘米，紫檀木刀鞘，皮質裹柄。
“我聽說毒島老師的千金是和那位千葉佐那子不相上下的劍士，就是說，純粹而優雅，你必是他的女兒了。”
“就算直接碰觸，也不會辱沒了這把刀。”他接著說道。
冴子微微頷首，舉刀橫於眉前，拇指輕抵刀鐔（xin2），一抹雪亮的刀芒從檀木刀鞘裏放射出來。
“這是……實在非常罕見。彎度小，小烏丸刀工，刀身花紋不明顯的雙刃，小統兼正，我想可能是村田刀。”
“真不愧是……如你所見，這是明治中葉，那位村田少將在東京兵工廠所造的一把刀。傳聞能將腿骨一刀兩斷而不傷分毫。”男人眼裏露出毫不掩飾的欣賞。
“恩，真是大開眼界了。”冴子將刀放回地上，淡然說道。
“這已經是你的了。”男子卻出乎意料的說道。
“……”冴子微微疑惑，對於眼前這個嗜武之人來說，刀的意義可不僅僅是一柄武器，以刀相贈，那是就算最好的朋友也不會做出來的事情。
“請恕我失禮，如果沒有正當理由的話，我不能接受。”
“我曾求教於毒島老師，作為謝禮，這個理由足夠嗎？”
“那我覺得應該直接交給父親。”
男子一愣，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不愧是毒島家的千金，隻能據實以告了嗎？其實你也該猜到了，事關我家那不成器的女兒……”
沙耶回到家時，那種極端驚恐的樣子就連這位一直貫徹鐵血風格的父親都有些看不過去。
如果不是眼前的毒島冴子……以及那個沉默寡言的男孩兒，自家的女兒恐怕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恕我直言，令嬡需要的不是我，而是作為父親的您。”冴子嚴肅的說道。
“我自然會子所能及的保護她，但是那個孩子，恐怕至今還怨恨著我。”男人苦笑著。
對於一個女孩兒來說，男人的鐵血決斷實在有些難以理解。
“令嬡性格確實不太適合這個已經混亂的世界，所以，才更加需要您對她的指導。”
男子沉聲不語，久久才說道，“也許，是我唐突了。但是這柄刀，請你一定收下，我聽說毒島家所最擅長的是武藏所傳的‘二天一流’（同時使用一長一短兩柄刀），這柄刀與你那柄肋差應該可以相得益彰。”
飛羽肋差雖然鋒銳無匹，但是終究不合冴子的使用習慣，如果真的拿到這柄“村田刀”，使用毒島家傳的“二天一流”的話，她才能發揮出最高戰力。
“那麽我就卻之不恭了。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會繼續保護她的。”冴子保守的說道。
“哈哈哈，那就夠了。”男人似乎很高興，但是卻又突然臉色沉了下來。
“有些話本來我不該說的，但是……”他有些謹慎的說道，“你身邊的那個男孩兒，是叫李煉？你似乎很看重他。”
“是的，不如說，其實他才是我們的隊長。”
“哦？倒是看不出他是個能讓你如此另眼相看的男人，我還以為毒島的女人都是非常自傲的呢，哈哈……”不以為意的一笑，男人繼續說道，“但是啊，那個男孩兒在我的眼裏，卻是個非常危險的存在呢。”
“現在這年代已經很少了？但是，我可是看出來了，那男人和我以前認識的一位朋友太像了，他們都是那種完全不把人命放在眼裏的家夥啊。”
冴子一愣，繼而笑出了聲，“嗬嗬，這回您可錯了。”隻是簡單答了句，冴子對這個話題沒有任何興趣。
她回憶著昨天和李煉的對話，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