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枝哢嚓哢嚓地開始往裏延伸,窗戶被擠破了一角。
樹上的腦袋嘴角呲開,笑得滲入,綠色的**從他齒縫裏流出,散發著一股怪味。
看到此景陳碧不寒而栗,嗓子嚇得失了聲。她全身泛著涼意,仿佛被定在**一般紋絲不動。
樹枝一點點闖進了屋,在地上伸展開來,綠色的**濕了一地。
那人頭捋了捋嘴角,張開綠汁四溢的嘴。
“娘子,娘子……”
聽著那張嘴裏發出的暗啞嗓澀的男聲,陳碧毛骨悚然,微微移動僵硬的腳。
突然,腳底一涼,好像踩到了什麽。
她看著窗外,驚恐的眼裏滿是戒備,雙唇死抿著,抬起一隻手顫顫巍巍地伸進了被窩裏。
是一隻花瓶,原先窗口插風鈴木花的那隻,她瞧見人頭的視線落在她手中空****的花瓶時,瞬間嚇得慌忙扔在地上,尖叫著滾下床跑出了屋。
走廊裏的氛圍依然陰森恐怖,可跟自己剛才所見的比起來已經不算什麽了。
窗外閃電劃過,地板上的風鈴木花像是被遺棄般孤零零地躺在那,鮮豔的花瓣在閃電下露出詭異的笑臉。
“鬼啊……鬼啊……”
大堂的婦人聽到聲音,心裏咯噔一下,渾身驚出一個激靈,看著冒冒失失跑過來的女人,放大的瞳孔閃過幾縷複雜的慌亂。
麵色慘白的陳碧驚慌失措地闖進大堂,看見大堂有人,有種見到救命稻草的希望。
她支撐不住地撲過去,緊緊抓著那婦人的手臂,絮絮叨叨地說道:“大娘有鬼,有鬼,有鬼……”
婦人見她被嚇得厲害,順手拍在她手上,不大相信的驚道:“鬼?小姑娘你可別瞎說,我這客棧哪來的鬼啊?”
“真的大娘,他就在我房間,好嚇人的,”
陳碧說得很激動,怕她不信,拽著婦人的手臂就要往外走,發幹的嘴瓣抖得停不下來:“是風鈴木,是風鈴木……”
婦人見陳碧神神叨叨的,手腕暗自施力撫開她的手,扭著身體走到佛像前,雙手合十,虔心地祭拜了一番,磕過三個響頭才起身。
取過佛像手上掛的那串佛珠帶在自己手上,婦人轉身拉著陳碧的手,無奈道:“好,你說有鬼,奴家這就與你一同去看個究竟。”
“真的,大娘,我說的都是真的,您要不找人先做場法事吧,那間屋子當真有鬼。”
陳碧被她拽得太緊,反而不敢動了,生怕去了就再出不來了,眼見快要哭了,那婦人忙道:“姑娘莫怕,奴家手上這串佛珠是開過光的,任何妖魔鬼怪從不敢輕易靠近。”
“大娘……”陳碧還在堅持,低頭看到她手上的佛珠,心下安了幾分,點了點頭,跟在婦人身後。
兩人回到屋裏,四周和剛住進來一般平常無奇,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陳碧睜大眼,不禁鬆開婦人的手,繞著屋子瞧個仔細。
驚慌失色的臉上不可置信。
窗戶緊閉,之前被風鈴木樹枝擠破的一角此刻也是完好無損,看不出半點痕跡。
地板幹燥,那隻花瓶穩穩地立在窗口,紅豔的花枝在它瓶口開得正好。
陳碧在屋子裏四處亂轉,試圖找出一絲破綻,可無論她怎麽找,也看不出有哪是不一樣的,自己剛才所經曆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覺。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那婦人站在門口冷眼旁觀她搖頭晃腦的碎念,事不關己般看她瘋瘋癲癲的行為。
陳碧怎麽也不敢相信眼前所見,這太詭異了。
這一切的一切她已經分不清是真還是假的了。
胸口起伏得厲害,整個人顯得很無力,身體忽然一軟,癱坐在床,餘光接觸到床頭的風鈴木花嚇得身體一個哆嗦,連忙跑過去拿起花瓶,打開窗戶扔了出去。
這花是不祥之物!
“姑娘,你或許是太累做噩夢了,好生休息一番吧,奴家就不打擾了。”那婦人的聲音突然插進來,輕飄飄地一句。
陳碧像是沒聽到,呆站在窗口,門合上的動靜突然驚醒了她,轉身看過去,婦人已經關上門離開了。
一室寂靜,太靜了,靜得能聽到耳邊的風聲,太詭異了。
床頭的陳碧蜷縮成一團,雙眼睜大,惶恐不安盯著窗戶。
窗外雨下得正大,樹上的風鈴木在這狂風暴雨中挺立身姿。
“娘子,娘子……”
一陣鬼魅的聲線突然響起,一聲聲像叫魂似的。
屋裏的蠟燭瞬間滅了光,床頭的女人目光渙散,表情呆滯。
她站了起來,步子緩慢地朝窗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