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瑞卿最後的突襲將自己與塞洛斯一同裹挾進去。烈焰風暴的席卷之下,塞洛斯以權能重複回溯著自己地時間以抵消劇毒火炎地燒灼,在碳化剝蝕與肌膚複原的狀態之間回閃並緩緩向皇甫瑞卿走近。

“即便是擁有火焰操控異能地人也很少有能達到你這般水準地。”向皇甫瑞卿對火焰地操控力施以稱讚,微笑著叩動了響指。

重力增幅,藍黑色火炎因之驟然消散。劇烈沉墜之下皇甫瑞卿的骨折加劇,內氣所化的麻醉毒物藥效耗盡,更加淒楚的劇痛令她冷汗直流。內氣即將用盡,她打定主意以自己的性命做燃料燃起更熾烈的純青丹火阻擊塞洛斯,哪怕身死也在所不惜。

“你們一個個好像都不怎麽惜命啊。”見皇甫沒有半分退意,塞洛斯頗有些不解地繼續走近了些,向被重力壓製的皇甫瑞卿問道。

抬起那雙青藍色的眼眸,皇甫瑞卿的聲音沒有一分一毫的動搖。

“因為我們有人性,所以能夠做出犧牲。而你,你是個沒有人性的狗籃子王八蛋,所以你隻會拿別人的性命來鋪就自己的道路,所以你不懂我們為什麽願意前赴後繼,哪怕粉身碎骨也要阻止你!”

塞洛斯眯起了眼睛,重力隨即又加重了一倍,皇甫瑞卿的膝蓋承受不住重壓而撲通跪地,胯骨的裂傷愈發劇烈,燃燒的純青丹火也因之而衰弱了下去。

“因為神明生而偉大,人類生來卑微。就好像人類比家畜更加尊貴,你們於我而言也不過是消耗品而已。僅此而已。”

皇甫瑞卿的眉目中染上了猙獰的憤怒:“會無差別看待一切的人在我眼裏才是最傲慢愚癡的蠢豬!你就是其中的典型!”

塞洛斯一撇嘴,滿不在意地點了頭:“誠然,你們的知性與思辨確實是神明不曾具備的,而且也曾有神明為了與人類為伍而自降神格,但在我眼裏那都是個例。人類為神明的偉業貢獻一切才是常態,如今你們既然想要反抗神明,死亡便是我最仁慈的賜福——”

“你說會堅持到粉身碎骨的那一刻,我滿足你的要求。”

說著,塞洛斯便緩緩抬起了手。

光陰宣言。

時間驟然放緩,皇甫瑞卿打算乘勢驟起、燃燒生命打出最後一擊的動作也被放緩到百萬之倍。

“哼,我不會給你機會以命搏命的。”笑了一聲,塞洛斯瞥了眼仍在遠處奮力攻擊培養艙的魏若熙,他發現少女在哭,也許是已經預感到了皇甫瑞卿死到臨頭而生出了兔死狐悲的哀傷,也可能是在埋怨自己的無力即便全力以赴也無法將皇甫托付的任務完成。

不管怎樣,至少她一直堅持到了最後一刻。

在這已經接近於停滯的時間之中,塞洛斯閉上眼睛感受了一會兒自己權能帶來的快感,隨後將手緩緩伸向了皇甫瑞卿的頭頂。

“從你開始,死吧。”

內景之中,因為是尚未離體的靈魂,李遊書意外地因半死不活、死而未死的狀態逃出了時間的控製,在放緩的時間洪流中窺視到了塞洛斯對皇甫的最後一擊。此刻,因那生死一念而引發的“超人時間”於他而言要更加緩慢,本已放緩時間的塞洛斯的動作在李遊書眼裏更加緩慢起來。

其實不是動作慢了,而是李遊書情急之下一瞬千思,是他太快了。

當然,皇甫的險境一旦被看在眼裏,李遊書急眼了。

“怎麽辦怎麽辦,我得救皇甫,我得救皇甫!”李遊書急得原地打轉,可他又當如何。天空之上,倒轉日月光環刺目,可這光芒照耀的卻是一個跌落神壇之神對人類的殺戮。

“想辦法李遊書,想辦法!”

這麽催促著自己,李遊書走到無妄訣麵前去,認真而嚴肅地瞪著它籃球大小的龍眼說道:“再用一次,隻要一次就行!是我創造的你,難道你不該回報我一次嗎!就這一次,這是最後一次了!”

然而回應李遊書的是虯龍無奈的歎息——縱有騰雲駕霧之功,難在淺水窪地施展,即便是袁天罡盜取天機所撰神功也難為無米之炊。

李遊書還想激勵激勵這將死的困龍,然而驟然之間,天空裂開了一道縫隙。

由於生機逐漸消散,李遊書屍體中最後的一點溫熱所在也將化為烏有,當上丹田徹底涼透之時,內景之中這方窄小天地便會徹底破碎,而後李遊書的靈魂是離體而去化為虛無還是墮入六道輪回重來一世,難以猜測。但可以肯定的是一旦這內景破碎、李遊書與無妄訣神魂俱滅,那他就真的跟這陽間之事再沒有半分的瓜葛了。

透過內景看著塞洛斯逐漸落向皇甫瑞卿的手,那其中蘊含的類似阿努什卡風化特性的異能若是接觸到皇甫,毫無疑問,她將在自己麵前化為灰燼。而接下來,若熙也將難逃一死。想到這裏,無計可施的李遊書發出一聲狂吼:“草!媽的,媽的——!!!”

但是也因為這一聲怒吼,靈光在他思路中閃爍起來。

“等一下,等一下!我靠……”

近乎瘋癲地呼喊一陣後李遊書恢複了冷靜。他抬起頭來,驚愕地看向了天空之中飛速倒轉化為光帶的日月光環。

一旦平靜下來,靈台方寸、印堂上丹中的記憶驟然清晰起來,在萬古樓那裏記入腦中的語句隨即脫口而出:

“一千三百七十二……日月輪轉……倒從頭!”

一千三百七十二是什麽?年份麽?一千三百七十二年?從噬嗑令問世之後的一千三百七十二年麽?從唐朝到現在?差不多吧。

“那日月輪轉倒……”

抬頭望著西升東落的日月,李遊書眼神驚愕,眉頭緩緩蹙成了八字。

難以置信,袁天罡早在一千三百多年前所留預言描繪的場景竟然如此準確地展現在李遊書麵前:“真的是倒從頭,我日……還真的是倒從頭啊!”

既然如此,後麵兩句沒有發生的事情一定就是關鍵!這是關於噬嗑令之命運的讖語,那麽要想恢複無妄訣也就必須要靠這兩句話!

下麵兩句是什麽來著?!

李遊書記得:待到遊龍歸海日,欺天之術天自收。

“什麽意思……?”就在他思忖之際,天空之上再出裂隙,天塌地陷眨眼便來,李遊書有些發慌,心驚膽戰地思索著後兩句的含義。

待到遊龍歸海日?遊龍歸海?哪有什麽遊龍啊!

當然,理解力和想象力驚人的李遊書第一時間就將目光瞥向了身後——在那裏,無妄訣於內景所化奄奄一息、匍匐在地的正是那淺水遊龍。

“遊龍歸海……?”當目光與無妄訣相接的刹那,李遊書情不自禁地反問了自己一聲,“遊龍歸海是要讓我……”

放棄無妄訣?

當體悟到這一層含義的時候,李遊書愣住了。因為他是個喜歡接納、喜歡消化、喜歡融會貫通的人,一切武技他都學會都習練都使用,他不懂得放棄。就好像他這二十年來一直都在追求萬全,即便把自己逼得遍體鱗傷、即便有很多事情他都沒能導引著走向最好的結局。

但是要他放棄,尤其讓他放棄支撐自己一身武藝的無妄訣——那就是讓他放棄立身之本的立身之本——他做不到。

困龍不語,隻是匍匐而喘息,在李遊書彷徨躊躇的同時緩緩走向死亡。

若是放棄了無妄訣,自己會變成怎樣呢?普通武人?普通人?甚至是廢人?李遊書不敢想。沒有了行氣路徑還算什麽武人,沒有了呼吸法還練什麽功夫。武行雖大,可武行這圈子的大門之外仍然有著千千萬萬不得登堂入室的凡庸之眾,那些人便都是資質甚淺、探究一生都連內氣都感知不到的人。打幾個把式、說幾套理論,或是將自己一點淺薄的見解寫成小說甚至還自說自話地拍幾套視頻上傳至網絡上,實際上他們自己比正牌武師更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這塊料。

李遊書怕,若是放棄了無妄訣、放棄了呼吸法、放棄了內氣,放棄了立身之本的立身之本,那他還是李遊書麽?他還能如曾經那般自由而快意地馳騁麽?

想到這兒,李遊書顫抖了。

我憂,我懼。

我迷,我執!

爸,媽!二叔,師公……我、我該怎麽辦!

又是一道裂隙碎裂天門,天幕之後的無盡黑暗逐漸顯露,一如那次經脈盡斷時在內景中看見的景致。隻是這次的宇宙要更加昏暗,因為那代表的是真正死亡之後的境界,含帶著李遊書對死之何如的無限恐懼。

可這是唯一的機會,是在時間之神塞洛斯權能之下無限之唯一的機會。若是李遊書不將這轉瞬即逝的機會抓住,那麽皇甫、若熙,徐蒼,乃至之後爸和媽、妹妹,還有二叔、堂哥,還有師公與子夜,大哥唐雨寒……

“啊——!!!!”

躬身而向地發出一聲怒吼,李遊書瞪紅了眼睛。

我這性命都本應不複存在,本就是死人一個,還有什麽好不放手的!

放!!!

恰在此時,天幕徹底碎裂,無邊黑暗如同傾瀉洪水洶湧而下,李遊書一記滑步衝進泥潭,向著腳下方寸靈台最後之內景,高高抬起了右腿。

一記頓足過後,震腳之威搖撼大地。繼天幕之後,困囚遊龍的泥潭緊跟著轟然碎裂,昭告著李遊書自毀上丹田,此世為人的緣分已盡。

汙濁泥淖砰然而起化作零星光點,無妄訣脫困,翻身而起回首望向李遊書。

“走吧!”李遊書抬眼望著它,雖然眼中盡是不舍,但終究是狠狠咬緊了牙關,“你跟了我八年,助我練功、為我殺人,現在我要死了,你不能死——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我李遊書,從此不靠你了!!!”

李遊書聲若雷霆,遊龍一聲狂嘯,霎時間風雲鼓動,無邊昏暗之中電閃雷鳴。天地碎裂,混沌壓蓋,無妄訣騰身而起,卷起漫天光塵。

萬古樓中,議事長老王忠運老人獨立高牆之下。從別處轉角而來的萬古樓紫衣長者宋途見老人在彼,叫一聲“師叔”走過去。

“您在看什麽?”宋途問道。

老人指著牆上袁天罡起萬古樓之壁畫,天光漸暗、燈影搖曳,王忠運忽顯笑意:“你看,那裏似乎是有字的,我們一直都沒有在意過。”

“啊?”宋途抬眼觀瞧,順著師叔所指方向凝視許久方才從壁畫所繪流雲之中發現了四行小字。不是博巴文,是規整秀麗的小楷。

將牆上文字緩緩道出,宋途隨即一愣:“師叔,這也是……”

老人緩緩點頭:“人之功,功之人,環環相扣,福禍相依。若死同死;要生,皆生。生死一念,無妄一功;執著名相,不如看破放下得好。”

老人說著便轉身而去,宋途緊跟其後。

“學生之道,易;學活之道,易;學死之道,卻難。”笑談間,老人缺失手臂的袍袖隨著步伐而回晃,輕盈無拘,“法無定法,然後知非法法也。若是天性騰空,了斷妄念,自然得觀大道、救苦救難……唵嘛呢叭咪吽。”

斑駁牆壁之上,四行小字若隱若現,仿佛夢幻泡影——

抽刀難斷大江流,洞明無相法自通。

功隨一念歸天去,滄海自然納遊龍。

……

皇甫瑞卿知道自己要死了。也罷,死而死矣,她覺得死不是什麽可怕的事情。有來生也好,空無一物也罷,此生不算白活。

隻可惜,生命的最後一次承諾沒有實現,她欺騙了李遊書,今後恐怕是不能好好活了。

但是一想到李遊書可能還在黃泉路上等著自己,尤其他會穿著挽起袖子的寬鬆襯衫,於小臂上微顯花間龍紋,不管是腦後還是額前的長發都有一番瀟灑自由的快意。也許到那時自己會看見,看見李遊書的臉,看見他的笑容,看見他向自己伸手,牽著自己一起上路。

想到這裏,死到臨頭的皇甫瑞卿反而微微地勾起了嘴角。

在百萬倍緩速的時間流中,靠呼吸法微微適應的徐蒼想要起身去保護皇甫瑞卿,然而他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塊骨頭還是完整、沒有一絲內氣還可運轉。

李遊書死了,但是他愛著的女人,做兄弟的想要替他護下來。

可是呢,自己贏不了,親哥為了救自己死了,就死在自己眼前,連全屍都沒留下。

自己什麽都辦不到,太丟人了。

在那電光火石的瞬間,在塞洛斯將死亡的陰影籠罩向皇甫瑞卿之時,徐蒼在心中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地的哀歎:“遊書,我對不住你!”

而後忽然傳來一陣風聲。

不,不太像是風聲,好像是腳步聲,還夾帶著相當沉重的鼓點,好像夏夜濃雲背後喑啞的雷鳴。

咚咚。

咚咚。

咚咚!

刹那之間,塞洛斯出現在了皇甫瑞卿眼前——以皇甫的視角來看是這個樣子。但是以塞洛斯的視角來看,那便是他主動解除了權能,恢複了時間的正常流動。

為何,因為有人出手攔下了他。

沒有人能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皇甫瑞卿、魏若熙、維羅妮卡,還有身為神明的塞洛斯都無法理解。此刻,他們都呆住了。

因為伸手將塞洛斯攔下之人,是李遊書。活生生的李遊書。那風馳是他的腳步,那雷鳴是他的心跳,此刻他就靜默無言地站在皇甫瑞卿身後,伸手將塞洛斯壓蓋下來的致命一手給接了下來。

當徐蒼因為這忽然詭秘的氛圍而回頭望去時,他也呆住了。

“你……”塞洛斯在笑。

可他真的是在笑麽。

“你……你為什麽……”

“你為什麽還活著——!!!!”

轟鳴巨響從天而降,迄今為止最為沉重的一次念動力重錘向著李遊書和皇甫瑞卿二人的身影砸了下來。

不躲不閃,李遊書接下塞洛斯手掌的左手忽然前探,如鐵鉤利爪鉗住塞洛斯手腕將他狠狠向前一拉,徑直將他一同拉入了念動力重錘的攻擊範圍之中。

為李遊書圍魏救趙的舉動一驚,塞洛斯馬上解除了異能。然而就在這須臾刹那,李遊書的衝天一踹直衝塞洛斯下頜,將他身軀給整個踹離地麵,拔地騰空。

本應被踹上十餘米高空的身影在將將離地二十公分的位置停了下來,因為李遊書的第二腿已經襲來,十二路譚腿當胸一擊,硬生生阻卻了塞洛斯上升的軌跡而向他身軀施加了更大的橫向力。於是吱嘎怪叫一聲,塞洛斯揣著難以置信的目光飛向二百米外的試驗場外壁,並在兩秒之後發出了震耳的撞擊聲音。

眼前場景驟然變換,當皇甫瑞卿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被李遊書給抱到了距離他們最近的一麵試驗場外壁上。

“李……遊書……”難以置信,方才還是死人的李遊書如今竟然!

李遊書微微一笑:“辛苦你了,你剛才拚命我都看見了。很帥。”

皇甫瑞卿還沒有從驚訝中清醒過來,她呆愣愣的,不知道該怎麽回話。

李遊書不指望皇甫瑞卿馬上明白過來事情的始末,他隻是伸手在皇甫瑞卿的臉頰上微微摸了一下:“我不能為你療傷,你先休息一下。”

“我馬上回來。”

說完,李遊書起身後“唰”地消失不見。即便是龍鱗功都出現了片刻的疏漏,當皇甫再尋得李遊書之時,他已經向著塞洛斯飛奔而去、跑出了百米有餘。

與此同時,塞洛斯乘奔禦風的身影襲來,向著李遊書飛奔的身影打出如雨幕般密集的空氣飛刃。

猛刹車,李遊書微微吸一口氣。雙眸一閃,秋水清霜、靈動空明。

“哈!”以聲催勁,推掌而出。簡簡單單的劈空掌刮起掀翻地麵、犁碎磚石的撲麵強風,隻一擊,數以百計的空氣飛刃迎麵而解。那掌力帶起狂風,以毫不削弱的態勢向著塞洛斯一路爆衝,在他防不勝防的瞬間正中全身,將他再次向著來時路打飛過去。

第二次撞在牆壁之上,粉身碎骨的劇痛令塞洛斯在狂笑中將雙目瞪得血紅。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怎麽回事!!!那個凡人——!!!!”

從碎石中脫身,塞洛斯砰然墜地後抬眼望去。三百米之外,李遊書已經將魏若熙、徐蒼和維羅妮卡給帶到了皇甫瑞卿身邊。

“辛苦你們了。”將三人靠牆放下,李遊書向他們致以感謝。

徐蒼奄奄一息、氣若遊絲地向李遊書說道:“我……沒殺你二叔。”

“我知道,你不會那麽做的。是戰術是吧?戰術。”李遊書半蹲在徐蒼麵前,伸手以最輕的力道拍了下他的肩膀,“多謝你爭取時間,兄弟,我會給你哥報仇的。”

徐蒼苦笑著點了點頭,而皇甫更在此時追問了一句。

“李遊書,你的內氣……”

打他再起之後皇甫就注意到了,龍鱗功之下李遊書的身影更加清晰更加鮮明,但呈現的不再是內氣的倒影。

也就是說,此刻的他沒有呼吸法、沒有行氣路徑、沒有內氣。

李遊書淡然一笑:“是啊,沒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嘛。”

“那你……”皇甫瑞卿不想質疑李遊書,畢竟方才那招劈空掌的威力她也知道,可是她不理解——沒有了內氣、沒有了呼吸法,李遊書是怎麽打出那般掌力的?

李遊書扭頭遙望那邊的塞洛斯,將雙肩轉的哢哢作響:“放心吧皇甫,死過的人不會再死,連閻王爺看了都要皺眉頭。”

話音一落,李遊書身影再度消失而向對麵奔去。快到如同瞬移的身影帶起一陣颶風,魏若熙於那陣狂風中看向塞洛斯與李遊書拳掌相對的身影,不無擔憂地輕輕祈禱:“遊書……一定不要有事啊……”

“放心,那小子死不了了。”徐蒼看了看維羅妮卡,確認她無礙後向魏若熙解釋道,“他已經觸摸到武學真正的境界了。”

勁風爆湧,地麵剝蝕。塞洛斯與李遊書相撞一處,凝視彼此。

“你是……怎麽活過來的?!”難以置信地瞅著眼前活蹦亂跳,隻一出手就將自己二度楔入牆體的李遊書,塞洛斯幾乎要壓抑不住自己的狂亂。

而李遊書隻是嗤笑:“誰知道呢,上個紀元難道沒有掌管生死的神明麽?你為什麽不親自去問問他呢!”

八極·貼身靠。

抽身而上,跨步擠靠,伴隨李遊書猝發的肩打,堅硬如剛的肩頭猛擊塞洛斯胸口,霎時便響起了清脆的骨折聲。

“咳!”不僅劇痛,塞洛斯身形亦因為李遊書的猛擊而搖晃起來,硬化異能隨即發動,達到金剛石硬度的身軀向李遊書打出了反擊的一拳。

躬身下壓,斜上發力,李遊書隻一個如野獸的低伏身法撞擊過去便閃過塞洛斯拳路並更加擾亂了他的下盤,而後衝天的五步穿心指如期而至,自下頜而起將不可一世的狂神腦顱打了個對穿。

異能瞬時發動,及時從腦顱爆裂的殘軀中分裂出新身軀的塞洛斯甚至來不及雙腳沾地,李遊書的回旋踢便已經精準無誤地落在了他的臉上。

迸發的勁力無形無影,卻以純粹無比的裂隙紋路呈現在龍鱗功的視野中。在那一刻,皇甫瑞卿大致明白了過來。

李遊書放棄了擁有的一切。

於是他得到了武學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