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連李遊書本人都不曾想象過的體驗。當他放棄了無妄訣之時,天崩地裂、移山倒海。重歸於天的遊龍盤繞天空,在無邊灰暗中騰雲駕霧掀起九天風雷,在電閃雷鳴之中向李遊書投以最後地矚目。
不僅是噬嗑令,更有李遊書地“自食”——沒有李遊書的努力,就沒有如今翱翔九天地無妄訣。當二者於天地間相視之時,別離之時已然到來。
“你走吧,從哪裏來,回哪裏去。”上丹田中地內景此刻徹底破碎,四麵八方解釋虛無地昏黑。李遊書望著無妄訣,他忽然慶幸自己在最後一刻放走了它,雖然心有不舍、雖然不知道接下來自己何去何從,但他覺得自己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這功法本便是從天而來,自然還歸天去。
遊龍衝李遊書微微頷首,隨後在黑暗之中緩緩飄散,化作了一陣散碎的光點。然而出乎意料,那光點並沒有隨風飄散,反而影影綽綽之間落在了李遊書的身上。
有刹那的抽筋拔骨之痛在李遊書身體中回閃,然而轉瞬即逝,甚至沒有讓李遊書來得及叫一聲。但可以肯定的是那痛是痛入骨髓的,是脫胎換骨的。
之後,便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這是生來第一次感覺到身體如此輕盈,李遊書甚至有一種羽化的錯覺。肌肉、筋骨、經脈、內氣,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化為無物。
緊隨而至,李遊書想要握起拳頭。他覺得自己身體裏忽然便充滿了一種力量,一種想要出拳的衝動。雖然自己與武學相關的一切都隨著無妄訣的消弭而消弭,可是他卻感覺隻要自己揮舞這雙拳頭,就仍有戰勝一切強敵的必然。
李遊書閉上雙眼,他聽見了風聲,聽見了雨聲,聽見了波濤的翻滾,也聽見了雷鳴的轟響。
有色彩在飄揚,有奇幻的芬芳,有莫名的甘美。
有風劃過,皮膚能夠感覺到;有光照射,皮膚能夠體會到。
有憎惡的情緒傳來,似乎是塞洛斯;有不甘,那是徐蒼;有遺憾,是皇甫;還有在危亡之下仍然顫抖的堅持,那是若熙。
在那個瞬間,李遊書回憶起了自己當年第一次習得呼吸法的時候,當他將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都壓榨殆盡,當自己達成極限而變為脆弱空殼之時,他同樣聽見了那樣的聲音,看見了那樣的色彩,聞見了那樣的氣息,嚐到了那樣的味道,體會到那般觸覺,感悟到那般心情。
六根具足,六塵不染,六識合一。故而有我,故而無我。
我在此處,我在彼方。空無一物,即在萬物之中。
此刻,李遊書於武學之途觸摸到了大道之境——百川到海、殊途同歸,所謂內氣、所謂功法,不過有恃之功,不過執念一場。當把千鈞壓身的蓋世神功舍棄,空空如也、身無一物的李遊書達到了無極無相的大成境界,擁有了“武”的一切。
在那一瞬間,他明白了在安努恩島上,長者白刃對他訴說的話語。
“遊書,俗話說‘有舍有得’,想要進一步,就得先忘掉。不斷舍,難持盈。”
……
回到現在,當以分裂異能轉移傷害後的真身遭到李遊書精準打擊而以頭搶地之時,塞洛斯在心中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怒吼。
“不可能……這小子怎麽會忽然變得這麽敏銳!”
李遊書回旋一踢勁力澎湃,塞洛斯頭顱觸地,地麵受擊而爆裂轟鳴。塞洛斯連忙以遁地異能潛入地下,遊魚般地不見了蹤跡。
李遊書不急不躁,微閉雙眼而入定。
下一秒,震腳搖撼大地,波動漣漪擴散開來。地麵之下傳來一聲悶響,一道透明而輪廓隱約可見的衝擊從地底直衝而上,將塞洛斯遁地身軀給打飛上來。
“是楊家的如意功!”同為七大家,魏若熙第一個認出了那功夫——功隨意動、化直為曲、勁走龍蛇,俯仰皆在一念,正是楊家絕學如意功。李遊書頓足踏地之時,如意功勁力便潛入地下複而上竄,追蹤著塞洛斯的身影將他從地下給打飛上來。
麵頰受挫,鮮血飆飛,塞洛斯連滾帶爬摔落出去,難以置信地看向李遊書那遊刃有餘的身影:“怎麽找到我的……”
往皇甫瑞卿的方向一指,李遊書回答幹脆利落:“跟她學的,龍鱗功。”
“你明明已經死了,我不相信人類能跨越生死。”望著站在自己對麵卻仿佛矗立高峰居高臨下的李遊書,塞洛斯更加狂怒起來,“區區卑賤人類……”
“隨你怎麽想,神也好,人也好,在我看來都是一個樣子,”李遊書身體放鬆,有一種隨風而動的飄然逍遙,“隻要還能被拳頭觸碰,就斷沒有我一定打不過的道理。就連你也一樣。”
空氣震顫、大地轟鳴,因自傲而不願承認處於下風的塞洛斯怒視李遊書,疊加的異能瞬息萬變:“少在那裏大言不慚了……凡人!!”
“皇甫,你能看見麽?”望著那邊的激鬥,徐蒼向皇甫瑞卿問道。本身對內氣流動極為敏銳的他此刻竟然無法從李遊書與塞洛斯的激鬥之中感覺到半分內氣,李遊書此刻在他的體感之中就好似一個空殼,一個被他所不知曉之物而填充的空殼。
然而那一舉一動一招一式,毫無疑問正是他們武人所熟悉的招式,正是身兼各派所長而運用自如的李遊書的作戰風格。
麵對徐蒼的詢問皇甫瑞卿點了點頭,她自然能用龍鱗功看見此刻李遊書的與眾不同,但是她無法描述,因為那是她也不曾踏足的領域,是關於“武”的難以想象的次元。
“難道是……”喃喃自語一聲,徐蒼想起了當年他學武時師父的閑談。
“別用心,別用力。”當徐蒼的功夫開始入門並因此對習武之事格外熱心上心時,他的師父是如此教導他的,“用心用力忘大功,不用心力道自成——徐蒼,你天賦異稟,這是寶貴的先天之功。後天之功固然重要,但想要活用自己的天賦就不要像你的師兄弟們一樣去咬牙切齒、刻意地體會內氣流動,順其自然,用你自己的天性去感受,要如同田野散步感受迎麵微風那樣無拘無束,逍遙自在。”
徐蒼當時不理解,但是他師父卻不指望徒弟能馬上明白,隻是繼續說道:“一任自然,神功自成。元陽太極如此,門門功夫都是如此。若是能無所恃、無所掛礙,能連自己的內氣、自己的呼吸法都給快然相忘,一心隻在身體的自然運行而達成圓轉無斷、痛快自如的攻防,那才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此刻,望著與恩師當年所述全然一致的李遊書,徐蒼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李遊書……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是啊,我是怎麽做到的呢。音隨風動,傳入了李遊書的耳中。放在平日,在如此激鬥之中李遊書是斷不可能聽見他人嗓中呢喃,可是如今這一方天地中的風吹草動、日月流轉,這試驗場中每個人——包括塞洛斯在內——的呼吸心跳、關節扭轉與肌肉抻拉的細微聲響,甚至是他們所散發出來的關乎情緒的氣場,一切的一切都在李遊書周圍環繞盤旋,被他寬容地接納、理智地挑揀。
在塞洛斯歇斯底裏的獰笑之下,狂亂的衝擊風刃如雨幕傾瀉,聽見那呼呼風聲,李遊書幹脆閉上了眼睛。
而後,他動了起來。
步走八卦,身似遊龍。亂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隻三五步,李遊書已然趕奔塞洛斯麵前,詠春撇身捶早到,照著塞洛斯麵門便是狠狠一拳。
即便是神,如今附身人類之軀也就必然要承受人類的痛點。當鼻梁受擊而產生骨裂歪斜之時,酸痛從鼻腔向外擴散而迅速占據了塞洛斯的大腦。
0。5秒的停頓被李遊書抓住,閃擊的刺拳快如無影,伴隨砰砰聲墜落在這光陰之神的麵門與咽喉要處,鮮血持續從塞洛斯麵頰上飛濺而出,又因李遊書的淩厲拳風而狂舞,紛紛向後、向外潑灑出去。
“快想辦法……快想辦法!!”伴隨不斷衝擊腦顱的眩暈與劇痛,塞洛斯不斷地向自己發出警告,“再這麽下去的話……再這樣下去就要敗給他了!”
對!逃避者之眼!
然而破風聲襲來,規避攻擊的逃避者之眼沒能規避李遊書從下方襲來而毫無征兆的勾拳。伴隨骨折聲音,塞洛斯被李遊書一記上勾拳打得雙腳離地,瞳孔震顫。
“我知道,你的異能固然厲害,但是發動起來卻總是需要短暫的時間間隔。之前跟你打了那麽長時間,早就已經有體會了。何況人的思維與行動之間存在著0。5秒的間隔,那麽從你起意到發動能力、再到能力響應恐怕就需要更多的時間。”李遊書說著便跳起身來,半空中擰身一招巴西蹴縱向落在塞洛斯頭頂,將他被勾拳打入半空的身軀又狠狠砸在了地上。
額頭觸地,鮮血迸濺,塞洛斯終於在李遊書震腳之下翻滾而出,發動空間裂隙的異能與他拉開兩百米距離逃出生天。
這次李遊書沒有追擊,他剛剛蘇緩過來,身體各處似乎都還有些因血液停止流動而導致的遲滯感。方才那一撥快速進攻算是鬆活筋骨、加速血液流動,權當熱身:“所以隻要比你一念之間更快一步,我就完全能夠把握勝機。”
“說白了,不管是肉體搏擊還是異能突襲,包括你那引以為傲的神明的權能,在我看來都不過是一種進攻的手段。手段沒有高低,差異隻在個人。”說話間,一股下沉的氣勢在從李遊書周身擴散,構築起中流砥柱的穩重感,“塞洛斯,你根本算不得神明。或者說即便是神明也根本沒什麽好畏懼——”
“在我看來,你不過就是個在力量上超越凡人、卻反而在靈魂上遠劣於凡人的類人怪物而已。”
相隔二百米之距離,李遊書的話語被無比清晰地傳達入塞洛斯耳中。在那一刻,跨越數十億年光陰在無數人與非人軀殼之間流轉而殘喘至今的神明破防了。
李遊書的話語無比準確地戳中了他的心事。
與其他神明不同,時間本無神位,因為時間在第十三紀元——也就是於現今而言的上一個紀元——的神明與人類看來都是不重要的,它便如某一處山間流水般的稀鬆平常,隻讓它靜水流深、默默行進便可。
然而有一日,一個卑微可笑的存在不知從何處爬出。它不是神明、也非人類,它是個無法被歸類於任何物種的怪物。人類懼怕它,因為它的怪異形狀;而神明中主張與人類共同生活的寬容一脈卻接納了他,將他接於天穹、給予了他歸處、將本可不被掌管的時間贈予他照管,並送給了他一個名字。
塞洛斯(Celos)。
之後的數十萬年發生了許多事情——禍起蕭牆、同室操戈,當和平演進的第十三紀元第四代神明因關於人類之命運的討論而爆發內鬥之時,塞洛斯背棄了曾經的歸宿而選擇了“統禦派”,並最終奪得了勝利。於是人類再沒有了自由,他們被勝利後重建的第五代神明統治著,成為了神權之下永續祭祀的羔羊。
這樣的情況一直延伸到第十三紀元的第二十四億年。那一年,如古書《未識之神》記載,自天外而來的大權墜落在了北極點附近的海域。自那為起點,整個星球被蒼白籠罩。
神明為了自己而戰,他們都死在了那個外來之神的權能之下,如同流星般地自雲端神國墜落下去。而塞洛斯又一次選擇了背叛,他逃走了。
於是當那邪神被更高於神的存在擊潰並不知所蹤後,塞洛斯成為了第十三紀元的最後一位神明。然而整個星球的環境都因為天外之神的同質化而淪為人間地獄,淨土崩潰、神國不再,以星球的生命力和人類之信仰為根基的神明衰弱了下去,麵臨徹底的消亡。
最後為了活下去,塞洛斯拋棄了神明的身份,開始在侵占中延伸自己的生命。
他很清楚,自己身上的神聖早就已經所剩無幾,即便是阿努什卡那樣的人神混血都比他更像神明。但是他堅信,當自己自愛琴海文明誕生時期就一直籌謀的計劃達成之時,他將再次成為這個世界的唯一真神。那些處於第十四紀元的衰弱、卑劣、幾乎與人類別無二致的神,在他眼中就是神明之恥,是不配為神的異端。
人類就該被神明奴役、人類就該為神明奉獻、人類就該——
縮地成寸的步法之下,李遊書身影驟然出現在塞洛斯麵前打斷了他的思緒:“你是不是走神了?在回憶青春嗎?”
詠春殺頸手橫貫咽喉,塞洛斯及時的金剛石化以抵禦傷害,但仍然因為李遊書的一招而咽喉受創,發出一聲嘶啞的咳嗽。
“這次不會再給你機會逃走了。”淡然一聲,李遊書雙手早到,大力鷹爪撕咬塞洛斯雙腕,金剛石的硬度在李遊書逆天握力之下發出哢哢的脆響。
扶風掌·知白守黑!
曾屬於柳仕良的呼吸法被李遊書嫻熟運用,被破壞的重心促使塞洛斯向前傾身而無法規避李遊書接下來的攻擊。
於是鬆開雙手,李遊書雙撣手交叉而過,將塞洛斯雙目掃出了兩串迸濺血珠。
眼前視野瞬間赤紅模糊,塞洛斯想要液化以逃避,但是李遊書的進攻已經開始了。
半臂距離之下,最先襲來的是順理成章的肘擊。堅硬肘關節如同銼刀回轉,在李遊書上下左右的揮舞擺動中將塞洛斯的頭頸以及黑色襯衫都給撕扯開來。緊隨其後,泰拳引以為傲的膝擊拔地而起頂在了塞洛斯心窩,李遊書落地而下伏,一招巴西戰舞卡波耶拉的朝天蹬踹在企圖曲臂防守的塞洛斯下頜上,頓時將他給踢開了防守、門戶洞開。
快而繁複、穩而精準、狠而無情。李遊書的攻擊沒有絲毫的停頓,每招每式都仿佛筆走龍蛇般的連貫順滑,讓遠遠觀戰的徐蒼大為震撼——現在的李遊書,仿佛已經真正成為了順風舞動的葦草。
葦草最為脆弱,因為任何力量都足以摧毀它;葦草最為強大,因為它最有生機、因為它順勢而為、因為它向死而生。
然而李遊書的攻擊卻是那般的樸實無華——沒有了畢方鳴和純青的耀眼火光、沒有了三太子功的三頭八臂、沒有了五雷正法的電光雷音,甚至五步穿心指的燦金色罡氣和五行五氣的本真之色都沒有再顯現分毫。現在的李遊書每一招都起如微風、落似秋葉。
然而平緩質樸的拳腳,無聲處自有驚雷。
可以,能夠打贏。以善撲營摜跤功抱摔塞洛斯之後,李遊書衝著後腦著地的塞洛斯胸腹打出仿佛永無停息的日字衝拳,並在心中暗暗想著。
距離感、節奏感、招式的連貫性與致命性——李遊書遵循了自己的天性,即遵循了武人的秉性。當他在安努恩島與名為阿瑩的龍裔戰鬥之時,無數強大的武功皆不能將阿瑩打敗,然而最終定下乾坤的卻是電光火石間的關節技和擒拿術。
在那時李遊書就在思索了:武的本質是什麽?是火光、雷電、寒冰與氣旋麽?否,武的本質,就是這肉身的活用。武人不貪天功,武人要的就是於天地間錘煉一己之身,要的就是外麵的筋骨皮和裏麵的一口氣。
火焰、雷霆、閃光、諸神法相、無定幻身,凡此種種,於我李遊書而言皆是不純之物,可以舍棄。
誠如所料,當放下了那些牽絆思路的紛雜功法之後,李遊書縮小了可選項,卻擁有了更加順暢的出擊和更加洗練幹脆的進攻。
畢方鳴不好麽?純青不好麽?還是說三太子功、無定神通、五雷正法不好?並不是,隻是它們對現在的李遊書來說已是多餘。幹脆直接、豪爽坦**的李遊書不再需要那些,現在的他就是一杆長槍,長槍不需要纏繞什麽風火雷電,長槍隻需要以閃亮的槍頭刺出、以堅韌的槍杆招架、以炫目的紅纓繚亂便已足夠。
槍出如龍、染血而歸,這就是長槍的全部。
以身體悟、以拳證道,這就是李遊書之武的全部。
年少曾問何為武,學盡天下千招數。
生死一念醒龍虎,千拳原來歸一路。
拳下,塞洛斯以猙獰雙目怒視李遊書,由於連發動異能的空檔都被李遊書死死抓住而不得逃脫,他甚至連反擊的異能都無法發動。不過三分鍾的十餘招,李遊書招招製敵,已將他這副暫居之軀給打得十損七八。
然而麵對塞洛斯的慘狀李遊書卻沒有絲毫的停頓。
仁愛心非我,憐憫心非我,此刻不過一顆赤血武人心而已!
抬手落拳,右拳轟擊而下將地麵砸成五米見方的凹陷深坑。揚塵驟然湧動而瞬間放緩——在生死關頭的最後一刻,塞洛斯終於使出了權能。
連滾帶爬地逃出了李遊書拳鋒,心有餘悸的塞洛斯冷汗直下。他的直覺在告訴自己:雖然放緩了時間的流速,但李遊書已經察覺到了他的所作所為。此刻即便是以萬千劍雨將他團團包圍恐怕也隻會被他用別樣的技藝給全數彈飛而後向自己施加更加凶戾的狂風暴雨般的猛攻。
如果一切過程、一切間隙都有被李遊書利用的可能,那麽塞洛斯不介意通過操控時間而直接展露結果。
光陰宣言·事象選定。
來自公元前85年、1492年、1920年,以及更加過去、更加未來的數千斬擊被塞洛斯操控,被拖拽到“現在”的空間,落在了李遊書的身上。
“這樣的話,你就死——”
“砰”的一聲,通背撣手勁力甩在塞洛斯肩頸而破碎了他的頸骨,李遊書於放緩的時間中扭頭看向了塞洛斯。
人仰馬翻口吐鮮血之際,塞洛斯慌了:“怎麽可能……這可是被放緩了十萬倍的時間……李遊書!難道你的速度已經快到放緩十萬倍都無法慢下來了嗎!!!”
爬起身來,高傲的神明轉身奔逃,第一次將後背顯露給了李遊書。
幾個翻身越過重重疊疊的斬擊,李遊書左掌對天、右掌向地,三才合一、氣貫天地而踏步猛進——
八極·立地通天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