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華麗帷幕後的悲傷微笑 （1）過期食品
“才7點，就不能讓人多睡會兒嗎！”
振動狀態的手機“嗡嗡”聲從床頭傳來，哲從**滑了下來，看了一眼還在深度睡眠中的光，歎了口氣。
有了摔壞兩隻鬧鍾，一部電話和一隻手機的經驗，他十分清楚如果在這裏接電話，是件多麽危險的事情。
“喂，哪位？”
“是我。”電話彼端的聲音蒼老而威嚴。
“外公！”哲的聲音突破了60分貝，因為比較擔心會把光吵醒，又壓低了聲音，“有什麽事嗎？”
“你回來一趟。”
淩人的氣勢，絲毫沒有駁回的餘地。
“陪我去吧！那邊風景特別好哦！而且還有一個很大的湖，我們去釣魚，就當是休假好了！”
“我休假從來不去那麽遠的地方。”
“不遠，一點也不遠！開車才十多個小時而已，你不是有連續自駕二十二小時的紀錄嗎？”
“那是工作。”
“那邊比這兒涼快得多，夏天一定要避暑哦！”
“房間裏不是有空調嗎？”
“跟你真是說不通哎！你到底去不去？”
“……”
“哇”哲又抱著光在那裏大哭了起來，使勁用腦袋蹭著他的胸口，時不時還要偷著抹兩把鼻涕。
“唉，這件衣服是我今天剛換上的……”
“我知道啊！誰叫你根本就說不通啊！”
“我遲早會被你折磨死的。”
光抓過紙巾盒，抽出了幾張麵紙，擦了擦哲哭稀裏嘩啦的臉，薄唇帶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到底去不去啊？”
“給藍打電話吧，我們休假一個禮拜！”
“哇哦！太棒了，萬歲！”
哲歡呼了一聲，一把抱住了光，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想要分開時，卻被光環住了腰，灼熱的氣息在一瞬間有種使空氣燃燒的感覺。
“你幹嘛？”
“幫你換衣服啊！”
“是嗎？但手很不老實。”
“辛苦了，我就知道光你最好了。”
“知道就好。”
“真是的，誰叫你不願意坐長途客車啊！還比較節省的說！”
“因為我還沒有把性命放在別人手上的打算。”
“也是哦！”
說到這裏，不得不對我國長途客運業略有微詞，乘客性命致上，拜托小心駕駛！
“就是那裏了。”
哲手指的方向，一個座古舊的宅院，出現在視線中，門口兩排巨槐的掩映下，依稀看得出昔日門第的奢華。
“孫少爺你先在堂屋坐著，我先回稟老爺和夫人去。”
“福伯麻煩您了。”
那個看起來一陣風就能吹走的老人，一顫一顫地走了出去。
“這裏還真是很涼快。”
“是啊，所以才說比較適合避暑。”
“少臭美，我是說陰氣太重。”
陰森森的古宅，鋪著水磨青磚石的地麵，從石縫中探出些許不安的雜草。從邁進大門時起，陰冷的氣息就讓人皮膚驚起許多戰栗。
進到堂屋哲卻似乎坐不下來，在屋子裏來回走個不停。
“總感覺你從邁進這座宅院起，就特別的緊張。”
“……你不是都能看到嗎？”
“笨蛋，我不告訴過你，關於你的事情我全都看不到。”
“哦，我忘記了呢！”
“不要學我說話。”
“因為……”哲的唇貼在了光的耳邊，“因為我不想回來！”
“那為什麽還纏著讓我陪你來？”
“就是因為不敢來，所以才要你陪我啊！”
“我是擋箭牌嗎？”
光眼角斜斜挑了起來，目光中帶著威脅的笑意。
“孫少爺，老爺和夫人正在等您呢！”
那個能被風吹走的老人，幽靈般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門口，嚇得正要跟光撒嬌的哲，鬆開了拽著他衣袖的手。
“外公！”
如果說平時的哲像一隻好動的小猴子，在他怯聲聲叫了一聲坐在上坐威嚴的老者後，應該更像一隻隨時準備逃走受驚過度的小白兔。
小狗、小猴、小兔子……為什麽總覺得他就那麽像一隻小動物呢？而且……居然很可愛！
光在一旁打量著，又不自覺的帶出那分笑意。
“您好！”
禮貌過後，瞄向上座的血色之瞳，準確地收到了“真實”的訊息。哲果然是特殊的，除了他之外，他家人的“真實”，自己都是可以看得到的。
隻不過“真實”大多是冰冷傷人的。
“嗯。”
威嚴的老者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上下打量了一下光，然後把目光轉回哲的身上，伸手示意他們坐下。
“小哲，一個人在外麵還住得慣嗎？”
坐在偏坐上的老婦人，神情倒頗為祥和。
“還好。”
“這次回來多住些日子吧！我叫人把後院的屋子收拾出來……”
“咳！”
上坐的老者清了清嗓，老婦人立刻停止了言語。
“叫你回來就一件事。”威嚴的目光讓哲完全不敢抬起頭來，“……那個男人家找來了，說要你回去繼承家業。”
“外公，是父親派人……”
“不許提他！”淩厲的語聲，讓人完全沒有開口的餘地，“這是地址和電話，住兩天你就走吧！”
一張雪白的宣紙上，兩行用毛筆書寫剛勁有力的魏碑字，看起來說不出的別扭。
“光，該怎麽辦呢？”
哲的腦袋枕在光的肩頭，舉著手中的宣紙，長歎了口氣。
“看起來有點像過期食品。”
“真是的，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幽默了？”
“我隻是實話實說。”
長沙窗外是幽幽的蟲鳴聲，月光沿著古舊的窗欞鑽了進來，淡淡地揮灑在光和哲的身上，留下了清晰的影子。
半白的光線下，靜寂的老屋裏，哲的聲音似乎也失去了活力。
“我母親沒有結過婚，但卻生了一個孩子，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