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們,趕快把人們弄回村裏去,現在各村的任務是搞好秋收秋種工作。”莫胡子有些生氣地說:“李書記你是不是還在為你能不能回縣裏做縣委辦主任擔心呀?對你說,我們農民不是流氓草寇,不是被逼急了,不會為難你們這些父母官的。我們這樣做,是想盡快把大橋修好,我們已經等不及了,也想嚐嚐奔小康的滋味啊。對你來說也不能說不是一件好事。苦藤河鄉起來了,是你這個做書記的功勞啊,你也就可以在趙書記麵前拍胸口了,回縣裏去做主任的日子也就為期不遠了。請你這位書記大人放心,這次不會聚眾鬧事的,出了問題,由我們九個村支書負責,坐牢的話我們自己去坐。”莫胡子頓了頓,“就是怕你不敢負這個責,甚至看到農民群眾聚一塊你就害怕,才沒對你說,你要不敢去,那就算了吧。”周明勇坐在一旁一直聽他們說話,這時他問莫胡子道:“你們怎麽把兩百多人組織起來的?他們從各村來,能聽你們的話?”全安對莫胡子說:“莫胡子你說給周書記他們聽聽,不然他們不放心的。”莫胡子說:“我們知道周書記下來了,解決苦藤河鄉的問題也就為期不遠了,修好苦藤河大橋也隻是個時間的問題了。因為李書記對修好苦藤河大橋的決心也很大,縣裏又撥了那麽多錢下來,我們要提前做好修大橋的準備工作才是,比如修橋砌保坎需要大量的石灰和石頭,還需要大量的木材做架。這個情況幾天前我們已經對你和李書記說過的啊。九個村支書商量了一下,決定把木材的任務分攤到各村,由各村分擔,還決定提前上上好的男勞力燒石灰,劈石頭。到了十月一號,全鄉的三千多勞力將要全部出動,支援大橋的建設。”
莫胡子頓了頓,“這都是給我們苦藤河鄉老百姓自己做活,誰還不願意呀,誰還要誰來管呀,大家的積極性都高得很。我們已經安排好了,這些日子我們這些村支書有時要給紀委專案組幫忙辦案,各村由村主任帶隊,食宿由各村自行安排。十月一號之後,我們就全都上工地去。”周明勇高興地說:“你們真行啊。冬明,要你去說幾句話你也不肯麽?走,我們看看去。”幾個人來到當陽坡石灰窯場的時候,石灰窯場已是一片忙碌的景象,兩百多勞動力有的在劈石頭,有的在收拾窯場,看見周明勇他們爬上山來,就一齊高聲大叫:“感謝周書記,感謝周書記!”周明勇就對大家揮手說:“感謝苦藤河鄉的群眾支持我的工作。”過後就就近和幾個收拾窯場的農民漢子說起話來,問他們家裏的秋收秋種弄完了沒有,問他們的早飯到哪裏吃的,問他們在這裏劈石頭有沒有意見,還問他們對他這次帶著人到苦藤河鄉辦案有什麽看法。他們都一一作了回答。周明勇聽了十分高興,對李冬明說,“我看你就不用對大家說什麽了吧。嘴裏說說還不如為修橋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情好。說實在的,你的許多擔心都是十分可笑的啊。”李冬明說:“周書記說得對,苦藤河鄉的群眾修橋這麽積極,我是得做好辛苦一年的準備。”周明勇說:“我剛才來的時候,就估算了一下,從河碼頭到這石灰場大約有三華裏路吧,到時候你們的石灰燒出來了,你們的石頭劈出來了,用人力運到河邊去多難呀。如果有一條簡易公路,用車運,又節約了勞動力,又趕了時間,那該多好。”全安說:“簡易公路好修,可車從哪裏來?再說,有了車,也不得過河呀。”人們就都吼起來:“隻要有車,我們就是抬也要把車抬過河來。”周明勇沉吟良久,說:“這樣吧,你們多劈石頭,多燒石灰,還要把簡易公路修通。我周明勇也不要臉了,我給你們到各單位去討,也要討萬來塊錢,給你們買台小四輪來,小四輪最能跑簡易公路了。你們也真的是能抬過河來的。抬不過來的話就紮塊木排運過來嘛。那樣的話運石頭運石灰就省力多了。”
人們聽周明勇這麽說,就又大聲地叫喊著感謝周書記,有的還大聲地叫喊周書記是天下第一大好官,是天下第一大清官。周明勇對李冬明說:“走吧,別在這裏耽誤大家做活了,我們的農民兄弟最講情義,你說要給他們做點什麽好事,他們真的不知道怎麽感謝你才好哩。”回來的路上,周明勇感歎地對莫胡子和全安說:“莫胡子你們真行呀,你們這麽做,實際上是逼著我周明勇趕快了結你們苦藤河鄉的案子啊。”過後就交待他們,“現在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刻,顧家富他們已經開始緊張起來了,你們一是要注意自身的安全,防止他們狗急跳牆,二是要注意他們的動向。莫胡子、全安你們身上的擔子可不輕,你們還得辛苦一些日子才行,我們專案組也下一把力,爭取早日把他們的案子弄清楚,你們就好全力以赴地去修苦藤河大橋了。”莫胡子問:“劉所長那裏還沒有消息?”“我已經給劉所長老家的鄉政府打了個電話,下午他肯定會回來的。他回來之後我就跟他談。”周明勇看見一旁的李冬明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問他說,“怎麽,你還是對他們不放心呀?”“周書記,不知道他們口裏說是為自己修大橋,他們都願意這樣願意那樣,那一股熱情過去了,或是有誰在中間一搗鼓,意見就出來了。到時候就麻煩了。”莫胡子說:“我們把大家弄攏來,並不是說就沒有安排,沒有計劃,沒有原則。我們是經過認真研究的,每個勞動力要出多少個工日,每個勞動力該做些什麽樣的活,重活輕活怎麽搭配,男勞力和女勞力怎麽搭配,甚至家住邊遠的村和家住河邊的村的勞動力怎麽安排,我們都有所考慮的。雖是為自己修橋,但在出勞力做義務工的問題上是不會讓一些人吃虧一些人占便宜的,一碗水端平了,也就不會有人鬧意見了。你就放心好了。”周明勇感歎地說:“我這時真的是想起毛主席的一句話來了,沒有落後的群眾,隻有落後的領導啊。冬明,你看莫胡子他們想得多周到,你還擔心什麽嘛!”那天下午,劉宏業真的匆匆地坐著一輛滿身背著黃泥的大客車,從老家趕了回來。可是他剛剛走出連山鎮汽車站,匡興義和寧占才就攔住了他。
“劉所長,到連山酒家去喝酒,我們請客。”匡興義攔住他這樣說。
“下次吧。周書記把電話打到我老家去了,我得趕回鄉政府去,他找我有事。”劉宏業看了匡興義和寧占才一眼,心有些發虛,沒有停止腳步,急急地走了。
連山鎮汽車站是前年才修的新站,沒在連山鎮鎮中心,而是在郊區。鎮領導的想法,三五年之內連山鎮要擴建,修在郊區的汽車站也就和鎮中心連成一片了。今天在連山鎮下車的人特別少,稀稀拉拉的三五個人,對於劉宏業來說,人越少他心裏就越不踏實。他走得很急,他知道匡興義和寧占才在這裏攔他絕沒有好事。隻是,他才離開車站不遠,在一片菜地旁邊的路上,匡興義和寧占才就又趕了上來。
“要想保住你的狗命,就把東西給我們。”兩人將劉宏業堵住,匡興義露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說。
“你們要什麽東西?”劉宏業的臉一下黃了,他下意識地抱住了肩頭挎著的蛇殼皮袋子。
“你他媽的還裝糊塗。”匡興義這麽說的時候,揚起手,對著劉宏業就是重重的一拳,將劉宏業打倒在地上了。
寧占才上去又連著給了劉宏業幾腳。劉宏業不叫喊,也不還手,隻是緊緊地抱著蛇殼皮挎包。
“不給你點厲害,你是不會把東西交出來的。”匡興義從腰上解下寬寬的牛皮帶,高高地舉起,重重地抽打在劉宏業的身上。
寧占才則過去搶他手中的挎包。
就在這時,路旁的瓜菜地裏突然躥出幾個人,吼叫著向他們撲過來,他們的手中都拿著一根粗粗的木棒。說時遲,那時快,匡興義和寧占才各人的腰上就挨了重重的幾棒頭。匡興義當時還沒有想到逃跑,他還想作最後一搏。寧占才卻沒有那個膽量,當木棒再一次落下來的時候,他兩手抱著腦殼一邊嚎叫著一邊沒命地逃跑了,匡興義見狀,也隻有抱著腦殼逃之夭夭。
趕來搭救劉宏業的是莫胡子和全安,他們的身後還跟著兩個手持木棒的年輕漢子。今天早晨,莫胡子和全安從鄉政府出來之後,就帶著兩個人過河來悄悄守候在這裏了。莫胡子扶起躺在地上的劉宏業,問道:“傷哪裏了沒有,我們帶你到醫院去看看。”劉宏業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揉了揉被打的腰部和腦殼,又跛著腳走了幾腳路,說:“不用去,沒傷著哪裏。”這時,他的眼睛有些濕潤,聲音哽咽著說,“感謝你們救了我,不然,他們要把我往死裏打的。”莫胡子說:“劉所長,不知道這些日子你想好了沒有。周書記一直在耐心地等著你。你要知道,你手中的東西,對周書記他們辦案是多麽重要,對清查我們鄉的經濟問題是多麽的重要。周書記一直希望你能自己主動地去找他,把你手中的東西交給他,這是他給你將功贖罪的機會啊,知道麽,他找你和你找他是有很大區別的呀。”劉宏業說:“我這就去找周書記,他在鄉政府嗎?”“在鄉政府等著你呢。”“還麻煩兩位支書送送我,我真的很害怕他們呀。”劉宏業說。
幾個人過河來到鄉政府。莫胡子和全安詳細地向周書記做了匯報。周明勇要劉宏業將衣服脫了,他要看看劉宏業到底被打傷了沒有。劉宏業開始不肯,莫胡子和全安便強行將他的衣服解開,他們都不由驚呆了:劉宏業的身上密密麻麻全是紅一塊青一塊的血痕,胸口還高高地腫起一大塊青紫的包。
“快告訴我,這些傷是不是他們打的?”周明勇的兩眼圓瞪著,厲聲問道。
劉宏業點了點頭,兩行淚水簌簌地淌落下來:“這些青紫的傷痕,是上次他們把我叫到連山酒家打的。紅腫的地方,是他們今天打的。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我手裏的東西。”周明勇臉麵發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真的是無法無天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這樣呀。”他氣得發抖,立即給田躍打電話,“小田,我現在就叫人來帶你們去抓匡興義和寧占才。這兩個人已經將苦藤河鄉的財稅所長劉宏業打傷,情節十分惡劣。帶你們去抓匡興義和寧占才的,是苦藤河鄉的兩個村支書,其中的一個還是協助紀委專案組工作的成員。他們知道匡興義和寧占才住在什麽地方。”周明勇關了手機之後,對莫胡子和全安說,“還得辛苦一下你們,李書記和何奔他們都不在家。”莫胡子說:“根據我們這幾天監視的情況分析,鄧美玉私生女兒的屍體很可能被顧家富偷去藏在他自己家裏的。我們應該采取果斷措施,立即搜查連山酒家。”莫胡子的話一出口,讓周明勇和馬紀委孫紀委幾個人都不由愣住了。但周明勇立即表態說:“我相信你們的斷定是不會錯的,這幾天真辛苦你們了。苦藤河鄉的案子查清之後,我要給你們請功。”周明勇又將電話打到田躍那裏,“田躍,你們抓到匡興義和寧占才之後,立即去連山酒家。莫支書和全支書這幾天一直在監視連山酒家的動靜,他們說鄧美玉私生女兒的屍體就藏在連山酒家的。”莫胡子和全安急匆匆走了之後,周明勇要馬紀委給劉宏業倒一杯茶,然後對劉宏業說:“喝了茶,我帶你去連山鎮醫院看看,上點藥,然後我們慢慢談,好麽?”劉宏業說:“沒關係的,我自己弄點酒精揉一揉,就好了。
那次他們把我打傷,我也是自己拿酒精揉的。”劉宏業這樣說過,就將腦殼勾了下去,怯怯地說,“周書記,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周書記答應不答應。”“說吧,在政策允許的情況下,我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周明勇有些同情地看著劉宏業。憑他的直覺,劉宏業還是一個比較老實本分的人,今天他可能會說出一些十分重要的問題。
“如果我夠上了條件,或是開除處分,或是判刑,那我的請求就算沒說。如果我還能繼續工作,請求縣裏將這個案子了結之後,把我調走。我不敢在這裏工作了。”周明勇說:“我們黨的政策,曆來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懲前毖後,治病救人。你有什麽問題,隻要向組織交待了,組織會從寬處理的。如果有重大的立功表現,我們還會給予獎勵。當然,我們也會保護你的人身安全,考慮你的工作環境。盡管他們這次決不會逃脫法律對他們的嚴厲懲辦,但你要求調離苦藤河鄉,這是一件很容易辦到的事情。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代表縣委縣政府答應你的要求。”劉宏業說:“我的老婆孩子都在農村,也是山區,也很貧窮。
我的工資又很低,每月隻有四百來塊錢。苦藤河鄉由於窮,什麽補助都沒有,除了吃飯和其他開支,已經沒有什麽錢給家裏了。
那時,鄉政府剛剛辦起木材加工廠和石灰廠,顧鄉長要我兼管兩個廠的賬目,會計出納都由我來做。由於我家裏剛修房子,欠了很多賬,顧家富同意借給我三千塊錢,不久,我又在鄉企業辦借過一次錢,是兩千塊。這兩次都是顧鄉長簽字同意借給我的。後來,這兩次的借款借條都在顧家富的授意下毀掉了,五千塊錢也在其它的開支中衝了,我也就沒有還這五千塊錢。前前後後,他們還讓我領了二千多塊錢的這樣補助那樣補助,我交賬給匡興義的時候,他們又給了我五百塊錢,說是對我兼職企業辦會計的感謝。前後一年多的時間,我共計在鄉企業辦拿了不該我得的八千塊錢的不義之財。我是財會學校畢業的,我學過會計法,我的這種行為是貪汙行為。顧家兄弟為什麽這樣對待我,其實都是為了封住我的嘴,讓他們自己在企業辦撈取更大的好處。”
劉宏業頓了頓,“丁縣長從縣農業銀行給苦藤河鄉貸來三十萬塊錢,顧家富從福建買了八台木材加工的機器,這八台機器共計花了一十八萬。實際上這些機器是早就被淘汰了的,不能用的舊機器,買回來就一直擺在那裏生鏽,人們背後議論說,顧家富從中拿了大量回扣的。再就是木材加工廠從各村收上來的一千多個立方的木材,有一部分賣給了外地的建築公司,一部分加工成木方或是做成家具賣掉了,得的收入也不少;石灰廠燒出的石灰也賣掉了一部分的。但他們要我在賬上少記收入,多報損失。有一次苦藤河漲水,隻流失二十多個立方的木材,他們卻要我做三百多個立方木材流失的賬。僅僅這一次他們就貪汙木材款一十五萬多元。他們拿著貪汙的錢,大肆揮霍,縣城開會一餐要吃三千塊錢的宴席,給三陪小姐的小費也拿來報賬,嫖娼被抓的罰款也拿來報賬,賭博賭輸了也要報賬,請客送禮也拿來報賬。平時,家裏人吃藥住醫院,買衣服和一些其他的開支也都開成假發票拿到企業辦來報銷。除了這些開支,他們每月還要從企業辦領走一筆數目不少的崗位補貼。年終的獎金每人高達八千元。當然,能享受這種待遇的隻有顧家兄弟兩人。
匡興義和寧占才那時在兩個廠子做廠長,也報了大量的假發票。鄉政府其他的人是不知道這些情況的。這一切開支,都要我在賬麵上做手腳,換成其他的支出,使上頭查賬的時候沒法查出來。的確像苦藤河鄉的老百姓說的那樣,苦藤河鄉企業辦的兩個廠子,是被他們吃喝嫖賭搞垮的,貪汙垮的,送禮送垮的。我兼管鄉企業辦一年多時間的賬,晚上常常被噩夢驚醒。我知道做假賬是違法的,何況他們貪汙的數目已經越來越大,弄不好,我也要坐牢的。我多次提出來不幹了,開始顧鄉長不同意,後來兩個廠子都辦垮了,顧鄉長就叫我把賬交給匡興義。我害怕他們把原始賬本毀了,日後真要查起來就說不清白了。於是,我在交賬之前,把原件都複印了一份保存著。”劉宏業說著拉開蛇殼皮挎包,從裏麵取出一大摞材料,交給周明勇,“周書記,他們一直懷疑我留有複印件的,上次打我,這次打我,目的就是要我交出這個賬本的複印件。剛才虧得莫支書和全支書及時趕到,他們才沒有把複印件搶走。”周明勇接過賬本複印件,握著劉宏業的手說:“劉宏業同誌,我代表苦藤河鄉的六千多群眾感謝你,代表縣紀委感謝你,你為我們徹底查清苦藤河鄉的問題立了一大功勞。”“我的問題也交待了,請縣紀委處分我。”“我說了,黨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的問題,我們會酌情考慮的。”這時,田躍從連山酒家打來電話,說匡興義和寧占才已經被抓到了,田躍還向周明勇報告說,他們還從連山酒家三樓顧家富家的大冰櫃裏,搜查到了鄧美玉私生女兒的屍體。隻是,顧家富已經不知去向。周明勇想起前不久莫胡子和全安對他說的話,對田躍說:“你叫莫胡子接電話。”莫胡子在那邊說:“周書記,你不用著急,顧家富跑不到哪裏去,他後麵一直有人跟著的。隻要你一聲令下,我就讓他們把顧家富抓來。”“現在就給我把顧家富抓了,但千萬要注意安全,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他會狗急跳牆,什麽毒手也敢下的。我現在就給趙書記打電話,讓顧家好停職反省,隔離審查。”莫胡子說:“好啊,苦藤河鄉的老百姓盼了多久的好日子已經來到了。該是我們慶賀的時候了。”周明勇還想說幾句感謝的話。這次到苦藤河鄉來辦案,苦藤河鄉的基層幹部和廣大的群眾是作出了很大貢獻的。
可是,周明勇的話沒說完,莫胡子卻將手機關了。
這時,鄉政府外麵突然響起了鞭炮聲。周明勇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連忙走出辦公室。隻見鄉政府下麵的坡路上潮水般擁上來很多農民,李冬明和何奔也遠遠地跟在他們的後麵。前麵的農民各人手中都拿著一掛鞭炮,鞭炮炸響過後的紙屑,像紅色的花瓣,在空中飛舞。
鄉政府的幹部職工也都擁出鄉政府的大門,他們不知道這些農民為什麽要到鄉政府來放鞭炮。來放鞭炮的農民全是大岩村的,他們將鞭炮放完,就站在鄉政府的門前高喊共產黨萬歲。周明勇心裏明白這些農民群眾為什麽要放鞭炮,為什麽要喊共產黨萬歲的口號,大聲問急急走上來的李冬明:“冬明,不是你在後麵做什麽手腳吧?苦藤河鄉的案子還沒了結,還不到放鞭炮的時候。”一個農民說:“顧家富跑不了的。自從周書記那天夜裏坐船過河在苦藤河翻船,莫胡子在我們大岩村組織了十二個青年小夥分成三班日夜守候在河碼頭,保護領導過河的安全。莫支書自己還帶了幾個青年和竹山埡村的全支書一塊,日夜三班地監視著顧家富和匡興義、寧占才他們。顧家富就是長著翅膀也逃不掉的。”周明勇由衷地說:“感謝大家對紀委工作組的大力支持。”“不,我們應該感謝周書記,你終於把顧家兄弟扳倒了,苦藤河鄉的老百姓再也不會受顧家兄弟的欺壓了啊。”說話的當兒,下麵的坡道上又響起了鞭炮聲。原來竹山埡村的鄧啟放也帶著一群人擁了上來。
“周書記,感謝你為苦藤河鄉的老百姓除了一大禍害。苦藤河鄉的老百姓揚眉吐氣的日子到了。”周明勇驚訝地問道:“你們怎麽知道今天要抓顧家富呀。”鄧啟放說:“全支書上午打電話回竹山埡村,說你已經給劉所長打了電話,隻要劉所長下午回來,苦藤河鄉的問題也就解決了。我們中午就都出山來了。隻等著來鄉政府放鞭炮呀。”周明勇大聲地說:“鄧啟放同誌,你放心,你親妹鄧美玉的問題,我們一定會調查落實的,誰害了她,誰就要負法律責任。
不管他是誰,法律麵前都一樣是普通的人。”周明勇過後感歎地說,“群眾才是真正的英雄啊。我來苦藤河鄉才十四天,真正辦苦藤河鄉的案子隻用了八天時間,就因為有廣大群眾的支持呀。”李冬明輕輕對周明勇說:“一會兒,茅山衝村的支部書記張有財還要來找你,有重要事情要向你匯報。”過後,李冬明有幾分愧疚地說,“我李冬明來苦藤河鄉八個多月了,說實在話,這八個多月來,我一直沒有認真地考慮過苦藤河鄉的事情,沒有認真想一想應該怎麽樣才能讓苦藤河鄉的老百姓盡快地富起來,沒有認真聽一聽苦藤河鄉的老百姓心裏話,我隻是想趕快把苦藤河大橋修好,我就好回縣裏去,結果弄出了大亂子,驚動了縣裏,驚動了市裏,還驚動了省裏。我從心裏感到對不住苦藤河鄉的老百姓,對不住縣裏的領導。”鄧啟放一旁說:“壞事可以變成好事。不出那麽大的亂子,周書記怎麽會親自到一個貧窮落後的偏僻的小鄉來辦案子,趙書記也不會親自到苦藤河鄉來訪貧問苦,體察民情。那樣,苦藤河鄉的亂收費就得不到解決,顧家兄弟也沒辦法扳倒了。我們今天來,一是要感謝周書記頂住一切壓力和幹擾,秉公辦案,懲治腐敗。二是想請李書記說說,苦藤河大橋什麽時候開工修建。”李冬明想了想,說:“還是十月一號開工吧。今天九月十號,還有二十天才是國慶節。有這麽多時間做開工前的準備工作,已經足夠了。再說,我不盡快開工修大橋行麽,你們已經開始在燒石灰劈石頭做修大橋的準備工作了啊。”鄧啟放說:“我們請求鄉政府還是按過去的計劃,修雙車道,上麵要跑載重汽車。錢少了,我們自己賣糧賣豬賣雞捐;需要勞動力,我們全鄉三千多勞動力全都上工地來做活。這是關係到子孫後代的大事,一定要把橋修好,修牢實。”李冬明說:“行啊,我們苦藤河鄉的幹部群眾團結一心,修一座質量第一的雙車道大橋,明年十月一號通車。”周明勇說:“我還要在這裏向苦藤河鄉的人民表示歉意。苦藤河鄉的問題,苦藤河鄉的群眾已經向我們反映很久了,我們直到現在才來解決,讓你們受了苦。我今天在這裏表個態,不把苦藤河鄉的案子徹底弄清楚,不把那些禍害人民的腐敗分子清除出去,不把那些欺壓百姓的社會邪惡勢力、害群之馬繩之以法,我周明勇決不離開苦藤河鄉!”周明勇的話聲未落,又引來了一陣熱烈的鞭炮聲。鄉政府下麵的路口,又潮水般擁上來更多的農民。
這時,雖然已是下午了,太陽照在身上,還是暖洋洋的。
十月一日這天,苦藤河鄉舉行了有數千名群眾參加的苦藤河大橋開工奠基儀式。西山縣委趙祥生書記、常方思縣長、縣紀委周明勇書記都到苦藤河鄉來了。奠基儀式之前,縣公安局在這裏召開了公捕大會。九月中旬,縣裏給縣紀委和縣公安局專門撥了經費去重慶和福建查辦顧家兄弟的有關問題,很快,苦藤河鄉的群眾狀告多年的案子就算徹底了結了。顧家富、匡興義、寧占才三人因為謀殺罪、貪汙罪和拐賣婦女罪被逮捕;顧家好、連山鎮派出所伍所長因為貪汙、受賄、包庇等罪行也被逮捕;鄭秋菊和吳生平因為受賄、包庇壞人等嚴重問題被開除黨籍,並受到行政處分;嚴卉被解除聘用,退回農村勞動;連山鎮鎮長賈偉因為受賄金額不大,加上認罪態度較好,隻給予黨內警告處分;劉宏業也因為有立功表現,不但沒有給他任何處分,還把他調到離縣城不遠的一個較富裕的鄉做財稅所長去了。在這之前,丁安仁因為受賄、強奸、嫖娼以及策劃謀殺罪被起訴。在田躍他們抓住顧家富的時候,顧家富便將一本詳細記錄著丁安仁強奸、嫖娼、指使謀害鄧美玉私生女兒,以及記錄著這些年來顧家兄弟給丁安仁送禮的本子交給了田躍。丁安仁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悔恨莫及地說了一句話:“我真的不知道顧家富這雜種會這麽陰毒。過去拉我下水,現在又把我送上了審判台呀。”當縣公安局局長徐傑宣布逮捕顧家兄弟的時候,苦藤河鄉的群眾將自己買來的鞭炮一齊點燃,熱烈的爆竹聲足足響了半個小時。公捕大會開過,便舉行了隆重的大橋奠基儀式。縣委趙書記和常縣長、周書記等人手握鐵鍬將一塊大橋奠基石碑深深地埋進大橋頭的時候,李冬明也點燃爆竹,要鄉幹部們抬來一塊上麵刻著“連心橋”三個大字的石碑立在一旁。李冬明興奮地說:“從今以後,苦藤河鄉的群眾和幹部心連心,脫貧致富奔小康。”這時,人群中又響起一陣鞭炮聲,鄧啟放和一群青年農民抬來一塊巨石。巨石上密密麻麻地刻著許多文字。巨石高高地立在“連心橋”石碑旁邊的時候,人們才看清巨石上詳細地記錄了苦藤河鄉人民從盼望修橋,到修橋集資款被顧家兄弟拿去借雞下蛋為自己謀取利益,到顧家兄弟被捕成為階下囚,再到大橋隆重動工的全過程。一看就知道這些文字出自鄧啟放之手。李冬明看了這些文字,臉上有些不悅,把眼睛盯著一旁的莫胡子和全安。周明勇看在眼裏,說:“立這麽一塊石碑好。它讓我們永遠記住一個道理,你要想群眾和你心連心,你就得先和群眾心連心,你的心裏就得裝著群眾,你就得給群眾辦好事、辦實事,你就得親民、富民、愛民。誰要是反其道而行之,欺壓群眾,魚肉百姓,群眾不但不會和你心連心,他們還會拋棄你,打倒你。”趙祥生接口說:“這就叫做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啊。我們一定要以丁安仁和顧家好為戒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