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了？他竟然拋下爹娘，還偷了家裏的錢就跑了？讀書讀到牛肚子裏去了？不孝子……不孝……”
沈老爺子氣得捶胸，張大的嘴巴流了一坨口水下來，他的臉好像不受控製了，沈老爺子想伸手，發現手也僵住了。
直接倒了下去，這次不管是掐人中還是施針，都沒有轉醒的跡象。
次日，沈老爺子偏癱了，沈老太太全癱了的消息就傳到了整個青山村。
有覺得報應不爽的，有覺得可憐的，卻無一人肯靠近。
“啊……啊……”沈老太太在**怪叫著，全身麻木無知覺讓她感到害怕，急得眼淚撲簌簌地掉。
旁邊的沈老爺子被吵醒，發現自己的傷腿不疼了，來不及驚喜，他就發現傷腿這邊的手腳都不能動了。
跟沈老太太一起怪叫了起來，兩人像是想把屋頂掀開般。
不過片刻，兩人就歇了嗓子，一天一夜未進食，哪兒那麽多力氣嚎叫？
兩人躺在**互相咒罵，怨天不公怨地不平怨戲子無情，怨孩子不孝怨鄰居不睦……
就是沒覺得自己人品不好，沈青然捏緊拳頭，這一下還被這兩塊臭狗屎黏上了。
“沈小姐……”梅娘抱著包袱，扭著腰肢走出來，“這地兒已經不需要我了，我特來請辭。”
沈青然皺眉看著梅娘。
“沈小姐，你也別怪我，是你自己找了個妓子，你的心能有多良善？”
確實如此，沈青然最初就是想讓梅娘給沈老太太找不痛快，梅娘看沈青然沒作聲，覺得自己更加有理了，加大了聲音。
“我隻是想老有所依，有個秀才公可選，我總不能等著那個瘸子好了在村裏當個老男人的妾吧？”
一番慷慨之詞，屋內的沈老爺子氣得目眥欲裂，恨不得跳起來掐死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可惜他半邊身子動不了，隻能氣得發抖。
“嗬，還真當自己是個鳥了，一大把年紀了還有狐狸精能看上你？也不知道你那賤骨頭什麽斤兩，老爺老爺……呸……你也配……”
沈老太太適時在一旁嘲諷著，沈老爺子打不到外麵的梅娘，床邊的沈老太太還是打得到。
用那邊沒癱的手腳砸著踹著，沈老太太全身都沒知覺，隻瘋癲地笑著。
“沈青然，我告訴你，我是你奶奶，生了你親爹，分家了又怎麽樣，我都這樣了，你能不養我？”
“我就爛在這裏，臭在這裏，你能不埋我？”
“找個狐狸精來惡心你爺爺，你要遭天譴，要天打五雷轟的……你等著……”
……
罵罵咧咧的聲音傳來，沈青然有些無奈，這麽多年的素質教育，她還真不能放著兩個人爛在家裏臭在家裏。
“你走吧。”沈青然揮了揮手，讓梅娘走，她隻是私德有虧，最惡心的是那沈老大。
梅娘拎著行李腳底抹油地跑了，這些年她私自攢下不少體己，就是怕無後能給自己養老。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若是這肚子爭氣，再生出個秀才公，那才是做夢都要笑醒了。
“你們已經分家，若是你不想，也沒人敢說你分毫。”景川牽著沈青然的手，安慰道。
“是啊，兒子孫子都跑了，我一個被賣出去的孫女，不養他們誰又能置喙我呢？”沈青然提高了音量，朝裏屋走去。
一股難聞的屎臭味兒迎麵撲來。
“你不想養我們？好啊，那就讓我們早點去做鬼，做鬼我都會夜夜纏著你，不讓你好過。”沈老太太轉過頭死死盯著沈青然。
“你是身上癱了，嘴還能動吧？你咬舌自盡啊，我等著你變成鬼來找我，我倒要看看，閻王放不放你出十八層地獄。”
“青然，我們畢竟是一家人，俗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著，你可不能放棄我啊，我們身上流的都是老沈家的血啊……”
沈老爺子認清了現實，他隻想活下去，放低了姿態。
“你求她？你變成這樣都是她害的，她能好好對你？巴不得看你滿身膿瘡去死呢！”
“你癱瘓是被他打的，而你是被你兒子氣的，你們要是心思正，會變成如今這樣？”
他們可不是聽話的主，一個說著好話讓沈青然不要放他們自己等死，一個罵著沈青然幾人不得好死。
“姐姐……”一道怯生生的聲音站在門口躊躇著。
“沈祖？”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倒是差點忘了這個便宜弟弟，爹流放了，娘又跑了，生死都未可知，大伯大伯娘帶著孩子跑了。
沈家除了**的兩個老的，隻有這個無處可去的孩子。
若不是來回送飯加上沈巧翠心疼他，估計連街上的乞兒都不如了。
“姐姐……”沈青然雖沒怎麽給過他好臉色，但是他心裏知道沈青然是個好的，不然不會讓他姐姐賺錢還給他送吃的。
他是真的迷茫了，從嬌寵的孩子，到天天被打被欺負，也就這半年的光景，如今更是，家都不像家了。
“阿祖啊，是爺爺的乖阿祖嗎？我們沈家可就隻有你了啊，你可不能拋棄爺爺啊，你要好好照顧爺爺啊……”
沈老爺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掙紮著托起半邊沒知覺的身子看向沈祖。
“我……我可以照顧爺爺奶奶，但是我……”沈祖捏緊衣袖，他不會識字也不會賺錢，種莊稼也不太會，“我沒用，我什麽都不會幹……”
說完，深深低下了頭。
“你知道他們倆都癱了，以後要給他們喂飯擦身子做什麽事情嗎？”沈祖隻比沈青鬆大幾歲，估計還不懂得什麽是照顧。
“我知道，我可以照顧爺爺奶奶，隻是我沒什麽能力……”
他雖然沒讀過書，但是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讓沈青然養，她成了親，她親姐姐也要成親了，更何況當初是沈家人賣了她們。
“你可願學趕車？每天幫我送貨去珍寶閣？”
“真的嗎？謝謝姐姐，我一定好好做，多餘的時間我會照顧爺爺奶奶，不會讓你們費心。”
“好，吃飯去我家，你再帶點給他們吃。”
沈老爺子沈老太太這種的惡人，沈青然能給一日三餐飯已經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後麵若不是必要，沈青然再不想看他們。
後麵沈巧翠也來問了沈祖，是不是真的願意照顧沈老爺子兩口子。
“我是沈家的子孫，自要承擔責任……”沈青然沈巧翠沈青鬆沈青月都沒多吃沈家一口飯，但是沈老二在時，沈祖也是過得很滋潤的。
所以，他願意承擔責任。
好歹沈家的宅子在，也算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