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小跑著回到隔壁院子,隻見周爺爺佝僂著背,拿著一把小刀,將劈好的竹子變成一片片竹篾。

周爺爺大字不識,一輩子麵朝黃土,農閑之時會做些竹製品,大到竹床竹凳,小到背簍籃子,背到城裏去賣。

“周爺爺……”沈青然看著有些鼻子發酸。

“回來啦,小草已經生好火了,快去把藥熬上。”周爺爺隻回頭衝沈青然笑笑,手中的活沒停。

她們姐弟三人蹭吃蹭住本來就十分不好意思,還撿了個病殘回來給人家找麻煩,她一定要快點找個由頭把錢變現。

雪蛤幹可以賺錢,可她等不了。

立馬跑去熬藥,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她去做。

足足熬了半個時辰,沈青然都要被這藥味熏死了,罵罵咧咧地給男人盛藥送到床邊,還體貼地吹了吹。

奈何男人根本就沒有意識,喂了兩勺都順著嘴角留到了枕頭上,這可是錢呀。

“感情不是浪費你的時間和錢是吧?”

如果不是這樣對一個病人實屬有點不大妥當,沈青然真想一個大嘴巴子把他扇醒。

莫名的想到了劇裏,喂藥都是需要嘴對嘴的,沈青然一陣惡寒,渾身都抖了一下。

“不好意思,你多擔待了。”突然靈光一現,腦海裏產生了一個惡趣味的想法,嘴角勾起了一抹壞笑。

沈青然直接伸手捏出了男人高挺的鼻梁,心裏默數著一二三,隻見男人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手臂也繃緊了些,最終張開了嘴巴呼吸。

“這就對了嘛,非逼我動手。”

接下來喂藥地過程十分順利,沈青然沒注意到,此時男子的眼睛已經睜開了一條縫,迷迷糊糊地記住了她的所作所為。

很快一碗藥見底,不知是不是心情鬆弛了些的緣故,沈青然倒是有了一個好點子。

周長勝在送他們三人來茅草屋的時候曾說過,農閑時,村裏每天卯時一刻會有牛車從村口集合出發進城,酉時在城門口集合回村,一人兩文錢。

次日清早,沈青然聽見雞鳴聲就起床了,穿戴整理,在家裏某塊鬆動的土磚後掏出自己的小荷包,拿出一兩碎銀子和一把銅板。

這時,周爺爺也已經在編籮筐了。

“周爺爺,可否借我一個大背簍?”

“家裏的你隨便拿便是。”

得到準許之後,沈青然在角落拿了一個半人高的背簍,背上之後,背簍還高出了沈青然一個頭。

雖然空無一物,但沈青然還是覺得直不起腰,可能是個子的原因,不大舒服,又想到自己得買很多東西,有點舍不得放下。

想了想自己瘦削的身體,還是戀戀不舍地放下了,換了個正常大小的背簍。

“周爺爺,我出去一趟,麻煩您幫我照看一下弟妹。”

“好勒,你放心去吧。”周爺爺隻當沈青然是要去山上尋些野菜山貨,並沒有太在意。

卯時一刻,村裏的牛車剛準備出發,沈青然沒打算坐牛車,她還是難民窮鬼一個,但是她需要一個引路人。

隻要從村裏的小路走到官道,沿路便可到達永安城城門口,沈青然就可以自己去。

還好牛車不是馬車,跑不起來,但總歸是比人跑得快。

前麵一刻鍾,沈青然一路跑得夠嗆,還好這具身體做慣了農活家務,不然憑她前世跑八百米都得五分鍾的尿性,指定得跟丟。

牛車駛入官道,沈青然立馬軟下身子,不顧形象的往地上一躺,直到心率慢慢恢複,才再次上路。

永安城的城門口,流民已然散去,可依舊有官兵把守,進出城都需要仔細盤查。

“官爺,這前日還是五文錢,今日怎得要八文了?我這兩捆柴火,統共也隻能賣十文錢,能否通融通融?”

前方背著柴火的老頭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被官兵無情的推開,“要進就搞快點,不進就趕緊走。”

無奈隻得交了錢。

進城居然要八文錢,八個大饅頭,這群官兵真是心黑,沈青然隻敢在心裏吐槽,還是老老實實交了錢。

還好不是跟著村裏那幫人,不然她都進不了城。

進到城中,叫賣的貨郎,擺攤的老嫗,再往裏走,街邊兩排都是固定的鋪麵和攤位,賣荷包的,賣燈籠的,賣糖人的……

好生熱鬧。

不過沈青然無心閑逛,她直奔布坊而去,她是來大采購的。

寒冬將至,米麵糧油,衣褲被絮,他們家是要啥啥沒有,目不斜視,直奔布坊而去,布料最輕。

麻布兩百文一匹,棉布五百文,綢緞二兩,紗絹錦緞沈青然都不敢看,窮苦人家一年的口糧都抵不了一匹布。

“姑娘可有看上的?”

“你們這可有成衣賣?”沈青然看著一排排的布料有些頭疼,做衣服這種技術活,她不會。

“自然是有,姑娘往這邊走。”布坊的夥計領著沈青然進了裏間。

一排排的衣桁上掛著五顏六色的衣裳,端莊的,俏皮的,就是沒有一個沈青然買得起的。

“打擾了,我們還是看布匹吧。”裏間最次的衣服也都是用的綢緞,領口袖口都繡著精致的花紋,一看就不是她買得起的。

村戶人家買一匹好布料已是奢侈,誰還會買成衣,店裏的夥計依舊掛著笑,給沈青然推薦店裏積壓的棉布裏衣,價格合適。

最終沈青然拿下了藏青色橘粉三種顏色的棉布各十尺,一匹為十丈為百尺,共一百五十文,棉質的裏衣三人各兩套,成人的二十文,孩童的十五文,共一百文。

米麵糧油都還沒買,已經用出去了二百五十文,摳搜地讓布坊夥計搭了些碎布和線團。

出門後又去了糟坊,買油鹽醬醋糖,冰糖三十五文一斤,油一百文一斤,粗鹽五十文一斤,醬油比細鹽還貴上二十文,足足要一百八十文一斤。

沈青然咬咬牙,都是必需品,各拿下一斤,算下來居然比棉布還貴,共計三百六十五文。

最後來到了糧店,米糧的價格讓沈青然鬆了一口氣,糙米五文,陳米六文,新米也隻要十二文。

爽快地來了十斤陳米,要不是拿不動,沈青然還想多裝些。

“掌櫃的,您這是菜種嗎?”結賬地沈青然看到一邊的掌櫃正在給別人推銷種子,那種子有些眼熟。

“對呀,這可是我高價從胡商那裏買的,可惜沒人識貨呀。”掌櫃的搖搖頭,歎了口氣。

“掌櫃的讓點利,我全給你收了如何?”沈青然在現世上班之餘,最愛的就是陽台養花種菜,她原本也是想買些菜種的。

掌櫃的眼睛一亮,伸出一根手指頭,沈青然欲走,最終以五十文的價格成交,砍價砍一半不會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