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刻意遮擋,塞得滿滿當當的簍子,還有一大桶桐油,回程的路上少不得一番盤問。

沈青然沒有避諱,如實告訴了村裏人製作雪蛤幹可以賺錢,同時也告訴了村裏人藥店不收了,以後有賺錢的法子會帶著大家一起。

回村後,沈青然的名聲又一次大噪,皆是傳她會賺錢,有眼酸的,特意跑到李梅麵前吐酸水,說他們沈家錯過了個金疙瘩。

也有人想去製那雪蛤幹,附近的都被沈青然她們掃**了,有零星抓到的,最終也沒有藥鋪醫院願意收,村裏的林蛙們逃過了一劫。

“吃點心咯。”還沒進門的沈青然就喊一個在掃地一個在紮馬步的弟妹們,兩人聽到有點心,立馬放下了手裏的活,圍了過去。

兩人的小手幫忙托著她們二人的背簍,小跑著回家,老實地端坐在木桌子旁,一臉期待。

沈青然拿出了一袋綠豆糕,一袋桂花糕,一陣穿堂風吹來,沈青月和沈青鬆深吸了一口氣,糕點的香味使得他們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一人隻能吃一塊,吃完去把張嬸子一家和周爺爺一家都喊過來一起吃。”

離春節僅有兩月有餘,年節是人最閑也最舍得花錢的時候,她年前一定要大賺一筆。

來年她一定要建青磚大瓦房,為了讓她有獨立的休息空間,為了讓她遠離讓她便秘的旱廁,立馬拉著景川進了廚房。

囑咐景川將沒有鍋的灶燒熱,提高室內的溫度,沈青然將種子拿出來用不燙手溫水浸泡。

一個時辰後,拿了兩個大簸箕,將浸濕的棉布平鋪在簸箕上,均勻地把種子鋪在上麵,再將新買的綢紗裁剪兩塊,浸濕後覆在上麵,用木板壓實。

“灶膛裏的火不能過旺,也不能斷。”景川點頭,間隙再去山上背些柴火下來,沈青然十分省心。

裁剪的綢紗還未收起,散在桌麵上,張嬸子一進來,眉頭皺得像兩座小山峰,平常的大嗓門也沒有做聲了。

“姐姐,嬸子和爺爺她們來了。”沈青鬆吆喝著,沈青然和景川兩人走出廚房,大家都站在桌子旁。

“不好意思啊,我們家凳子不夠,我買了糕點,你們嚐嚐。”沈青然有些不好意思,她們家窮得椅子床都不夠,她卻花了六七兩買綢紗和桐油。

“青然啊,嬸子不是多嘴想管你,但你這紗絹和桐油,這不便宜吧,有錢咱得花到緊要處啊,景川,你是個穩重的,你怎麽不攔著她?”

一個會花錢,一個不長嘴,這兩個人日子能過好嗎?四個孩子都是無父無母沒有幫襯的,張嬸子是真的替他們發愁。

“嬸子,山人自有妙計,你看雪蛤幹我賣出去了吧,你問景川,我賺了足足五兩七錢銀子呢。”沈青然朝景川努努嘴,景川點了點頭。

“錢呢?都花在這兒了?”張嬸子一摸綢紗,硬挺不親膚,“誒唷,你怕不是被人騙了,這料子哪能做衣服?硌死人了要,嬸子帶你找她去。”

“嬸子,你先坐。”沈青然知道張嬸子是個熱心腸的,連忙拉著她坐下,“周爺爺,周叔,你們也坐,我喊你們來是有要事相商。”

三人落座之後,看沈青然的眼神頗有些複雜。

“我想種青菜,冬日裏也能吃上的青菜。”話音一落,包括景川在內的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解。

“冬天種菜?從未聽聞呀,丫頭,咱們可不能異想天開啊。”周爺爺有些激動,沈青然不懂時節可以說是年紀小,但可不能亂來啊。

“對呀,我們種地靠的是老天爺,啥時候播種耕種那都是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從未聽聞冬日裏還有青菜可以存活的。”一向不怎麽做聲的周富貴也開口反對。

沈青然自然是知道靠天吃飯,風調雨順才能豐收,她從未想過要說服他們,她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成功。

“成事在人,我在逃亡路上,聽人說起過,並非不可,我腦子裏已經想出了一套章程,今日就是請周爺爺和叔嬸幫我,我絕不會虧待了你們。”

“丫頭啊,我和你周爺爺活到這麽大歲數,都未曾聽聞,你這是異想天開啊,聽嬸子的,嬸子陪你一起,去把這些東西退了,你們還能過一個好年。”

張嬸子語重心長地拉起沈青然的手,不停地勸慰她,周爺爺周富貴甚至連沈青月沈青鬆都開口勸她,能挽回一點損失是一點。

唯一沒有反對的是景川,甚至還幫她說話,“周爺爺嬸子,當時我們都不信林蛙能賺錢,她也賺到了,再信她一次也無妨。”

沈青然不是個無理就要爭三分的人,相反她很有自己的想法,景川願意信她,沈青然朝他會心一笑。

“這,你們二人可曾下過地?可懂萬事萬物皆有運轉的規律?一個二個隻會異想天開可不成啊。”幾人還是不願意看著白花花的銀子打水漂。

“買都買了,我總要一試。”四字箴言一出,幾人雖搖頭歎息,反對的聲音沒有剛開始那麽強烈了。

“你是個有想法的,我們能說的也說了,虧了錢可不要哭鼻子。”周爺爺玩笑似的敲了一下沈青然的腦袋。

“我一個人可能會虧錢,我這不是還有爺爺叔嬸景川幫我嘛,我們一定會賺錢。”

“你這丫頭,這張嘴跟抹了蜜一樣,貫會騙人開心。”張嬸子的話一出,哄笑一堂。

見氛圍輕鬆了一點,沈青然從兜裏掏出荷包。

“爺爺,你幫我們家做了架子簸箕各種小玩意兒,我也不知你具體賣多少錢,我給你按十五文一天算,算六十文,你看可行嗎?”

“還有周叔和旺財,幫我們搭屋頂修房子,我也給你們算十五文一天,你們忙活了共三天,一人四十五文,你們點點。”

價格是沈青然去城裏打聽的幫人做工的價格,碼頭工人一般都在二十文,農閑時期人多,降到了十五文一天,荷包壓力有點大,定的十五文。

還沒開始數銅錢,三人都像貓踩了尾巴一樣地連連拒絕,“鄰裏之前幫個忙,哪兒能要你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