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然聽著她們話,冷著臉停下來,也沒有動作,雙方靜靜對峙著。

“誒唷,你們也不看看的你們的草席子編成什麽樣子,還要兩個銅板,白送給我都嫌燒著麻煩,還不趕緊拉回去。”

寒風冷冽,要不是為了幾個銅板,沒人願意站在這裏等,人群中一人不耐煩,一群人就跟著附和。

“你們耽誤時間,就是影響鄉親們拿錢。”沈青然煩躁到了極點,她心裏記掛著棚子裏的菜,不欲浪費時間與她們相爭。

沒臉沒皮的,贏了輸了都費時間壞心情。

“就是就是,快回去吧,別影響我們賺錢。”

“去去去,別擋路。”

人群自發地圍上前,將李梅和陳秀英擠到了一邊,無論她們說什麽都無人在意。

……

厚厚的草席鋪上去,棚裏的溫度散得沒有那麽快了,沈青然才長舒了一口氣,心裏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晚上難得的睡了個好覺。

“青然丫頭,青然丫頭。”張嬸子的嗓門比雞鳴來得都早,沈青然瞬間被驚醒了,立馬起身下床,外衣都沒穿,難道地裏又出問題了?

“地裏的菜秧子活了,青翠得真讓人歡喜,你快去瞅瞅。”

稻草席子起了作用,原本蔫兒巴的蔬菜,經過一晚上,已經慢慢挺立了起來。

聞言,沈青然連忙穿好衣服,跟著張嬸子一起進了溫棚裏,綠葉尖尖沾著晨露,勃勃生機,讓人看著十分歡喜。

兩人細細地將每一棵菜秧子都檢查了一遍,沒有一株凍死的,等兩人檢查完,外麵的日頭已經突破雲層,低低地掛在那山頭,努力向上衝著。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張嬸子神神叨叨地,雙手合十不斷揮動。

“嬸子,這是我們自己的功勞。”

“你這孩子。”嗔怪地瞪了一眼沈青然,又開始自說自話,“老天莫怪,老天莫怪。”

笑鬧著回了家,側房裏還有一批菜秧子沒長大,去溪水邊拎了一桶水,走進側房準備澆水,秧苗已經有二十公分高了。

“哇,是辣椒,這可真是個好東西啊。”沈青然最初看到的時候就覺得十分眼熟,所以才高價買下,沒想到竟然是辣椒。

既然是從胡商手中高價買下的,那證明這個朝代不盛行這個東西呀,甚至可能沒聽過辣椒這種東西。

踏破鐵鞋無覓處,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啊,這財,不就自己來敲門了?沈青然吞咽了一口口水,她可太想念爆辣的口感了。

“景川,你可曾聽過辣椒為何物?”

“未曾。”

“那番椒?就是吃到嘴裏辣辣的,疼得像噴火一樣的……”

“未曾。”

秧苗移栽時,張嬸子他們都不認識,景川也未曾聽說過辣椒,沈青然的臉上掛上了一抹賊兮兮的笑。

“何事這副臉色?”景川皺著眉頭有些瘮得慌。

“能多賺點兒錢養你了,我開心呀。”沈青然低頭寶貝地看著辣椒苗,爬在地上,連黏在葉子上的土渣子都輕輕打掉了。

完全沒有在意身後的人鬧了個大紅臉。

……

沈家。

在外流浪多時的沈老二歸了家,正使喚著自家女兒沈巧翠給他捶腿捏肩。

眼睛時不時地往沈巧翠身上瞟,這死丫頭怎麽這麽不爭氣?臉沒有沈青然會長就算了,這身材也是幹癟的不行。

“你還怪會享受的,出去這些日子可掙到錢了?”沈老太太一回來就看到沈老二坐在堂屋的老爺椅上一副享受模樣,氣不打一處來。

“當然,沒有銀錢怎麽好意思回來跟娘你交代呢?”沈老二連忙狗腿地站起來,將沈老太太按坐在太師椅上,輕輕地給她捏起了肩膀。

“那你的交代呢?光會甜言蜜語可沒用。”話雖是這麽說,沈老太太舒服的臉上的褶子都舒展開了些。

沈老二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繡著花的紅包,神氣地往桌上一丟,咚地一聲響,桌麵都**起了一些灰塵。

“喲。”沈老太太瞪大了雙眼,半蹲在桌前看著眼前的荷包,老天爺呀,這可是多少兩銀子啊,哆嗦著雙手拿起來掂了一下。

“都是來孝敬娘的。”沈老二把荷包打開,裏麵不僅僅是銅板,還夾雜著幾個碎銀子。

“好好好,你可真是娘的好兒子。”沈老太太拿起其中一塊碎銀子,放在嘴裏咬了一口,軟的,是真的,沈老太太渾濁的眼球一下就亮了。

沈老太太正在和沈老二母慈子孝的時候,李梅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娘,都怪這老二媳婦出的餿主意,忙活了一下午什麽都沒撈著就回來了。”李秀英數落了李梅一路,幸災樂禍的嘴臉完全收不住。

“娘,我也是為了我們家著想啊,我也不知道那死丫頭如今這麽軟硬不吃啊。”李梅聲音哽咽,看到沈老二之後,眼中的害怕更甚。

“你知道十枚銅板可以換多少糧食嗎?賣不出去從你牙縫裏扣,你們倆過年之前都別想吃晚飯了。”

數銀子的好心情一下被兩個沒用的便宜兒媳婦打斷,臉上的嫌棄藏都藏不住。

“娘,跟我有啥關係呀?我還白幹了一下午活呢。”陳秀英氣得跺腳,恨不得掐死李梅這個多管閑事的蠢蛋。

“娘,才賺了這麽多銀子,還不趕緊去買些肉給大家夥兒改善夥食,十枚銅板算什麽?就當喂了那白眼兒狼,以後兒子給你賺更多。”

沈老太太被沈老二哄得心花怒放,暫時不與他們計較,衝她們倆呸了一聲就進了屋子,還叫上了光宗耀祖四個乖孫,明早就帶他們進城買吃的。

一聽到要進城買好吃的,四個小的開心得要命,跟在後麵一直甜言蜜語地誇奶奶好。

沈巧翠則是在一旁看著,再好吃的東西,都是沒她的份的,入住青山村以來,家裏的所有人都多多少少白白胖胖了些。

唯有她,依舊瘦得皮包骨,麵色蠟黃得不能看。

“在那兒死站著幹什麽?快把這礙眼的稻草拖走,揪成草把子引火。”沈老太太進了屋子,李梅才敢硬氣地使喚自己的女兒。

沈老二也不管,哼著歌兒就進了房間,心情十分美妙。

成親多年,沈老二是個什麽尿性李梅最清楚了,他不是來找沈老太太騙錢,而是給了她一荷包銀子。

沈老二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躺著都會喊累的人,去哪裏賺的錢?李梅眼神複雜,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