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沈青然躺在**輾轉反側。

到底是租個不合心意的鋪子將就一下,還是直接與酒樓或是錢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合作?

直接給酒樓或是大戶人家供貨,這利潤遠不如自己開店劃算。

一斤青菜二十文,串成一串串的麻辣燙,一斤可遠不止串二十串,各種肉類麵食豆製品,皆可直接獲利。

等後麵辣椒成熟,還可以推出麻辣口味,勢必又要大賺,沈青然有些舍不得銀子。

來年建房子,交罰金,田稅,戶稅等等,都離不開銀子。

想著想著,眼皮越來越重,腦子裏浮現出一張冷峻的臉,那男人回來了嗎?

“啊!”沈青然胡亂揮舞著雙手,猛地驚坐起來,捂著自己的胸口大口呼吸。

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她夢到自己賣菜賠了銀子,且被官媒許給了沈老二給她找過的那個傻大個。

她拚死反抗,媒婆將她五花大綁,嘴裏塞上棉布,強硬地摁著她的頭逼迫她成親,她拚命喊叫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還好還好,隻是個夢而已。”沈青然拍拍自己的胸口,還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

天還未亮,可沈青然再無睡意,起身去院子裏晃悠了一圈,站在自家籬笆旁看向周爺爺的院子。

很快又縮回了腦袋,賺錢要緊,起碼也要有錢過個肥年交個罰金,官媒也不是交了罰金立馬上門說親。

且走一步看一步,又不是非他景川不可。

想通之後,沈青然便去了大棚裏,大棚恒溫,適合作物生長,地裏冒出了不少生命力頑強的野草,借著微光拔草。

直至沈青鬆來喊她回家吃早餐。

“姐,我師傅不見了,我師傅昨日沒回來,他去哪裏了呀?”沈青鬆拽著沈青然的衣角,有些委屈。

他現在可以跑上小半個時辰了,馬步也越紮越穩健,前些日子還誇他有進步呢。

“他……”相處的這些日子,景川雖言辭不多,但生活瑣事上對沈青鬆沈青月多有照顧,兩個孩子怕是早把他當做了家人。

看著沈青鬆眼裏的焦急委屈,沈青然不知道說啥,離別是常事,可沒人教她怎麽說服小孩子啊。

“他雖然是你的師父,可是他也有自己的人生啊,就像姐姐要種菜,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的。”

“他有什麽事不能在家做?姐姐種菜也是在家啊。”

“這……”怎麽哄機智的小孩兒?沈青然挺急的。

“師傅還會不會回來呀?”

“他說了會回來……”但具體回不回來,沈青然也不敢打包票啊。

“那師傅一定會回來的。”沈青鬆一下就放鬆了,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巧翠姐做好飯了,我們回去吃飯吧。”

小孩子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倒是讓沈青然有些羨慕。

早飯,午飯,晚飯。

景川依舊沒有回來。

“姐姐,師傅是不是迷路了?怎麽還沒回來?”沈青鬆托著自己的下巴,晚上他又要一個人睡冰涼涼的被子嗎?

“回村進城的路來來回回走了這麽多趟,如果迷路了,隻能證明他腦子不好使。”

“背後?”景川推開房門,眼睛下一片青黑。

“師傅。”

“景川哥哥。”

沈青鬆沈青月一臉驚喜地衝上去拉住景川的兩隻手。

“我……我去給你煮紅薯。”沈巧翠有些害怕景川,說罷小跑了出去。

“我們也去。”沈青鬆沈青月也跟了出去。

整個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景川從懷裏摸出來了一個荷包,“給你。”

“給我?”沈青然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不過這個荷包看起來是裝銀子的呀。

“嗯。”景川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上前一步塞到沈青然手裏,又立馬後退了兩步。

沈青然掂了掂,哎呀,這觸感這形狀這重量,連忙打開荷包一看,裏麵是整整三個大銀錠子和五兩碎銀子,剛剛好是買下店鋪的錢。

“這……你去搶錢了?”她辛辛苦苦從王婆那裏套銀子,辛辛苦苦製雪蛤幹,加在一起都沒賺到三個大銀錠子。

一個無父無母的俊美男子,怎麽來的錢呢?

“難道……你去……賣了?”沈青然表情十分為難,但她真的有些懷疑。

景川猛得抬頭看沈青然,臉色漲紅,這是一個清白小姑娘能說出來的話?

“嗬嗬……”看到景川刀子一樣的眼神殺過來,沈青然幹笑著有些後怕,怎麽管不住這張破嘴呢?

“正經營生,我辛苦賺來的。”景川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地回答。

“什麽營生,還缺人嗎?”她也想一天賺三個銀錠子。

“上次路過書肆,店裏掛的歲寒鬆柏圖乃前朝流傳,珍貴非常,可惜有缺口破損,我自薦可修補,這是酬勞。”

“既然珍貴非常,你說修就修?”

“幕後老板是愛畫之人,我複刻了一張一模一樣的,他便讓我一試。”

景川從小接受的訓練不止武功,琴棋書畫均有涉獵,救他那人最善畫。

“那你辛苦賺的錢,為何給我?”知道自己小人之心了,沈青然有些不好意思,表情訕訕。

“聘禮。”

什麽?沈青然不由愣住,神色震驚,大腦一片空白。

“既要成親,我給不了你三媒六聘八抬大轎,總不能毫無付出。”他們目前雖談不上感情多深,但畢竟決定了搭夥過日子,不可能毫無建樹。

他曾想過或許自己可以揭榜賺賞金,但那樣與原來無甚區別,自他看到那幅畫作,又想到救他那人曾說,若不是他流落至此,畫作可名揚天下。

追名逐利非他所願,養家糊口他願意一試。

“這樣啊。”那還算是個男人,沈青然心跳到了嗓子眼,聘禮就等於彩禮吧,可是他們若是真的被迫成親,隻能是形婚,這她能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