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買這麽多紙作甚?”景川抱著最便宜的竹下紙,有些不明所以。

沈青然神秘笑笑,回了鋪子後拉著他在櫃台坐下,櫃台前放著筆和墨。

周爺爺等人也發出了一樣的疑問,團團圍在了櫃台。

村裏鮮少有人讀書寫字,紙張在村裏是十分昂貴稀奇的物件。

“這不我們馬上就要新店開業了,我們將開業信息寫在紙上,分發出去,讓更多的人知曉,就會有更多感興趣的人上門啦。”

“確實是個好辦法。”

景川的目光一直跟隨著沈青然,她一個逃荒農女,知道林蛙可入藥,知道冬日蔬菜種植之法,雖廚藝不精,但新奇想法不斷。

她,何以有此見解?

“你上麵就寫上……”突然頓住,她是農女,怎麽懂得寫文案,“我未讀過書,宣傳語就交給你了。”

景川點點頭,思考了片刻落筆。

開門笑迎八方來客,嗯……

這有些太生硬了吧?沈青然皺眉,“要不加上些飲食相關的描述?比如椒麻鮮香,熱辣滾燙這種?”

斟酌了許久,沈青然才滿意地點點頭,光有字跡,沈青然覺得有些單調,決定加些東西進去。

於是就變成了景川寫字,沈青然在空白處畫上生菜,菠菜,萵苣菜,辣椒各種的蔬菜形象。

“看,我畫的怎麽樣?”沈青然獻寶似的將自己的大作放在景川麵前,得意洋洋。

用毛筆畫都沒有滴墨暈開,沈青然覺得自己還是很棒的。

“嗯,還不錯。”寥寥幾筆,勾勒形狀,景川還從未見過這樣的畫風,確實有些新鮮。

得到了表揚的沈青然更加得意,給她一條尾巴,她怕是要翹上天。

墨跡還未幹透,沈青然專注於畫畫,不曾注意到手上甚至臉上都莫名沾上了墨水。

景川看她臉上黑了一塊,鬼使神差的就伸出了手,軟軟的觸感讓他又觸電般收回了手。

“咋了?”

“等墨汁幹一會兒你再畫,染了墨汁難得洗。”

沈青然這才看到自己的手蹭到了墨水,將畫好的幾張拿起來看,沒有蹭花,她鬆了口氣,“無事。”

再拿起來時,將紙張上的墨吹了吹才下筆。

鼓鼓的腮幫子,像金魚一般,景川怔了片刻,才繼續下筆。

足足花了一個多時辰,他們才合作將傳單寫完。

沈青然伸了個懶腰,可太久沒有拿過筆了,坐著腰都要斷了。

“真不錯。”沈青然欣賞著自己和景川合作的傑作,“字寫得很漂亮嘛。”

“小草,你帶著青月在西街,旺財,你帶著青鬆去南街,巧翠跟著我去北街,我們一起去把這些傳單發了吧?”

“好。”

幾人齊聲應是,歡歡喜喜地出了門。

“你說這青然腦子怎麽這麽好用,這要是去讀書習字,我看比有些男兒身,都是不差的。”張嬸子誇讚道。

“嗯。”她未讀書習字都有如此見解,確實是個能人,景川對沈青然是有些許佩服的,“她確實非尋常女子能比。”

其餘店家慶賀開張的方式,小一點的店鋪就放兩串鞭炮,大一點的鋪子就會敲鑼打鼓廣而告之。

傳單這個新奇的物件,幾乎所有人都會接下來瞧一瞧看一看,討論一番。

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街頭巷尾都知道了有一家賣新鮮蔬菜麻辣燙的鋪子兩日後開業。

因著沈青然日前曾賣過高價蔬菜,街頭巷尾也都當件新鮮事討論著,大家對這家新店更加好奇了。

未加工過的青菜都賣得這麽貴,這要是加工炮製,那不得捅破天了去?

回村的路上,沈青然一行人從店鋪到城門口,人群中竊竊私語都在討論麻辣燙是何物。

效果達到了,沈青然臉上的笑意沒有褪去過。

直到回了村,茅草屋門口蹲了一個與沈青然一般大的男子。

“你是何人?在這兒幹啥?”

“鐵柱?你在這兒幹啥?”周旺財認出了這是自己的好友周鐵柱。

“我去山上砍柴,看到桂芬嬸子在你家大棚外麵轉悠了幾次,聽說那棚子很貴,我來高速你們一聲。”

劉桂芬?她去棚子裏逛什麽?

沈青然一行人抬腳往棚子裏又去,青菜還是整整齊齊,沈青然鬆了一口氣,好在劉桂芬沒想著搞破壞。

扯下一籃子生菜遞給周鐵柱,“多謝你來告知我,麻煩你了。”

“拿下吧,青然很好的。”看周鐵柱猶豫,周旺財拍了一下自己的鐵哥們。

景川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周旺財,周旺財感覺到了什麽似的,兩人目光碰撞了一下,周旺財撓撓頭,他這目光怎麽怪瘮得慌的?

“周叔,我們明日起就要去鋪子裏準備東西等待後日開張,這大棚就交給你看管著了。”

冬日裏種蔬菜在村裏本就惹眼,若是知曉她還在城中開了間鋪子賺錢,難免會有人眼紅。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青山村的其他人,沈青然不知道,就怕沈家會出什麽幺蛾子。

“明日我就去砍些竹子,把這大棚圍起來。”

“麻煩周叔了。”

……

沈家。

“那死丫頭以前唯唯諾諾,現在倒是長本事了,菜也種的好,還有銀錢帶著那三個賤骨頭進城了。”

沈老太太氣不打一出來,自從來了這青山村,是幹啥啥不順,反倒是沈青然過的愈發滋潤,這讓她怎麽甘心?

“就他種的那幾棵爛菜能值幾個錢?你看他買的那桐油那綢紗,定然是回不了本,還是太年輕。”

沈老爺子躺在**吞雲吐霧,一個女娃子能有什麽大出息?待他兒子高中,他可就是正兒八經的老爺了。

士農工商,商人最是讓人看不起,哪有他們書香世家高潔風雅?

“哼,活該她虧死,到時候來我們家討米,看我不磋磨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