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才酒桌大家把話清楚了,但心裏那疙瘩並沒解開。

一路上,除了曹美和溫文說了幾句話外,那文麗和文秀姐妹兩硬是沒開口吐半個字。

曹美把溫文、文麗送到樓下後,兩個女人拉在一起說了一會話,但她們沒一個理會那溫文的,溫文也尷尬,隻好和姐夫閑聊了幾句。

姊妹兩聊完後,文秀就上了車,也不管那溫文高不高興就命令著曹美趕快發動車子,曹美知道這會大家心裏都窩著火,也就不再說什麽,和溫文、文麗道了別就走了。

溫文和文麗進了房子後已經是半夜三點了,文麗自己收拾洗漱著。好吧,你不搭理我,我也懶得搭理你,溫文這樣心裏想著,就自己坐在那沙發上打開電視看起來了。

文麗洗漱完畢從衛生間出來後,站在過道裏遠遠的盯著溫文看了幾眼,也不知溫文是真沒看見看是假裝的,文麗站在原地等了一會見他也不理自己,就使勁摔了臥室的門進去裏。

那動靜,整個屋子都跟著“嗡”的震了一下!

溫文就向臥室看過去,見那門緊緊閉著!心裏那火也就上來了,他把電視機音量開到最大,那聲音“轟隆隆的”好像要把整個家撕開了似的!

那轟隆隆的響聲緊接著就敲開了臥室的門,隻見文麗一股腦的把溫文的被子枕頭都給扔了出來,然後吼著給溫文說道:“你還讓不讓老娘睡了,從今起你就別再上老娘的床!”

溫文也是火冒三丈,他就也吼著說道:“你還講不講道理?”

“我就是不講道理了,怎麽了!”文麗邊說著話邊過來把電視機電源關了。

溫文見她把電視關了,就支棱著起身子想要再反駁幾句,但那狠話到了嘴邊就歇了!

文麗看溫文臉上那惡狠狠的表情就說:“怪不得我姐那樣說你呢!男人真是結婚前一個樣結婚後又一個樣!”

文麗臨進臥室時,又拋過來一句話:“明天我回我媽那住幾天!”

溫文看著她進了臥室,自己就在那裏想著:“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麽?就算自己真做錯了事,剛才在酒桌上也已經當著全家人的麵認錯了,還要我怎麽樣?難道真就凡事都由著她的性子麽,她說東就自己就往東、說西就往西麽!做為一個男人不是什麽話都得聽女人的,難道不是麽?好吧!你既然要走那我也走,明天我就回單位值班去!”

溫文把地上扔著的被子枕頭拿了起來,在沙發上鋪好,畢竟累了一天,剛躺上去一會就睡著了!

文麗看來是動真格的了,第二天一大早溫文還迷迷糊糊的睡著呢,她就起來“霹靂乓啷”的收拾開行李來了,把換洗的衣服,化妝和洗漱用品也都帶了,看來真做好了在娘家多待些日子的打算。

溫文也沒有攔她,任由她拖著行李箱出了門。

接下來的幾天裏,溫文也真就在單位待的了,與那值班的同事見了麵無論誰都要驚訝的問上他幾句,說這假期還沒結束呢,為什麽不在家好好的陪媳婦,而且見他吃住都在單位,就有那多嘴的在背後議論是非了,由他們怎麽說了,溫文就那一句話:“她們單位臨時安排她出差去了。”

溫文就這樣稀稀拉拉的在單位一直待到了正月十四,明天元宵節過後就要正式上班了,到時那幾個住宿舍的同事從老家一回來,他就沒地住了,他也盤算了一下,與文麗分居也有十來天了,雖然他兩這段時間裏沒通過半個電話,但她在娘家的生活他是了如指掌的,別忘了他還有個要好的小舅子,溫文天天負責給文龍修改情書,文龍負責給他通報這邊的情況,比如一家人是怎麽議論他的,誰幫著他說話了,誰又在背地裏支招了等等。文龍今天剛給他匯報完情況,說母親和大姐現在都沒那麽大火氣了,一家子人都在盼著溫文趕快來把文麗領回去了,都有點嫌那文麗天天在他們眼皮底下晃悠的礙眼了。

既然這樣,溫文就想好了趕明天元宵節給老爺子買些好煙好酒帶過去,順道把文麗也給領回來!說實話,分開這段時間他還真有點想她了,尤其是母親打電話過來,一談到要讓文麗接電話,他就心虛,總不能這樣次次找理由搪塞她吧!

元宵節是這春節年俗中最後的一個重要節令,無論那個地方自然都是要好好熱鬧一番的。

那溫家莊尤其是今年上麵領導發話了一定是要把這元宵節大辦的。為什麽這樣說呢?因為那前麵人們傳言建廠的事如今確已是事實了。

過了初六,村委會就把委員們召集起來,天天大會小會不斷,把這建廠的事正過來說完反過來說,村委會院子裏頭開,“議事廳”院牆根根開。溫建明這幾天比那村幹部都積極,天天和他那幫老哥們在那“議事廳”一待就是一天,要不是村委會中午晚上也得吃飯睡覺,他恨不能住在那。

眼看著明天就是元宵節了,終於晌午前從那院子裏傳來了信,什麽都定好了,明天廠商就過來簽合同,而且那廠商說了為感謝這裏的父老鄉親,決定此次元宵節活動的所有經費他們都包了。

這真是個好消息,那“議事廳”頓時就炸開了鍋,人們都一個個的臉上掛著笑容,形容不來那高興勁了,就連那最不愛管閑事的馮德勝此時也是樂嗬嗬的在和人們說:“看來那李鎮長和嗩子說了實話啊!”

人們也就附言說,你家嗩子和那李鎮長關係可不一般啊!

二大頭也接過話頭來說:“馮花子說的也不假,這幾天劉寡婦天天跟他膩味在一起,肯定他姐夫給他謀了個什麽職位,不然那劉寡婦能看得上他?”

人們就說:“二大頭你悄點聲,不知道隔牆有耳麽!”

二大頭聽了反而更扯大了嗓門,說道:“我就說他咧!反正我也是老光棍一條,說不定明天就死求了,我也不指望沾這鐵礦廠的光!反倒是三愣可得睜大點眼,把那賣地合同條條框框看的明白些!”

別人都跟著高興,是因為人們看到了“錢”,到時廠子建好了,就像那傳言說的既能去廠子裏打工也可以年底拿分紅。而對於白三愣來說他並不是多高興,雖然賣地能得到一筆錢,但他還是心疼那地,那田地是農民的根啊!就像那生你養你的老宅子,你舍得賣嗎?

白三愣聽二大頭說自己呢,就勉強的笑了笑回應道:“你說的對著呢!”然後就把那煙卷放在嘴巴裏吸著。

溫建明也和別人一樣高興,他心裏是想著可以多條來錢的路,正好補補家裏那被掏空了的錢櫃子。見白三愣心裏好像裝著事,那煙卷子叼在嘴裏也不吸,光木木的睜著兩眼睛,就喊了句:“三愣哥,想甚呢?”

白三愣木木的眼睛眨了眨,然後把那煙卷子狠吸了幾口,在地上擰滅了,抬起頭看著溫建明說道:“嘿,是想咱大了!”

溫建明聽他這樣說,也就收起了笑臉。可不是嘛,老人家前腳剛走,後腳他那精心拾掇了半輩子的地就要被征了。這事換了誰,心裏也都不是個滋味!

溫建明也沒說話隻是用手拍了拍白三愣的肩!

二大頭看了他倆一眼,就笑著說道:“四子,好好給三愣做做思想工作,摸爬滾打和那田地打了一輩子交道了,還沒受夠那苦麽?”

這二大頭也是賊精,白三愣說到想他大了,他就猜明白了白三愣的心思。

溫建明笑著和二大頭點了點頭,然後從衣兜裏掏出一盒煙來,給白三愣和二大頭一人發了根,自己嘴裏也叼了根,三個人圍了火一起點了。

溫建明吧嗒吧嗒先吸了兩口,就專挑著二大頭前麵說過話的刺,說道:“二哥你有兒有女的,什麽時候成光棍了?”

二大頭一聽,就來氣了!笑眯眯的臉拉成了驢臉,他不是在生溫建明的氣,而是生那兒女的氣,吸了口煙接著歎著氣說道:“白養了!一年也見不了幾次麵。”

白三愣聽了就埋怨他說道:“你這個人就是不知足,那麽好的一對兒女,是你不願跟人家一起住,現在倒開始抱怨孩子們不孝順了。你這天天喊自己光棍光棍的,是不是想再娶個伴了?”

二大頭本就是這個意思,一聽白三愣這樣數落他,就嘿嘿的笑了!

既然今天這建廠的事定死了,那這“議事廳”接下來要幹的就是趕快傳達會議精神了,這好事不能像那書本上說的一樣“不出門”,而是要趕快傳出去,應該和那“壞事”顛倒個個給它傳了千裏去!

人夥夥剛要準備走,那院裏頭的會議也結束了,村支書劉建功、村長馮應前頭領著幾個陌生人往外走了。“議事廳”一夥人就停在原地,看著這夥人出了村委會院門,這幾個陌生人肯定是廠商了,一個個肥頭大耳挺著個大肚子,但讓大夥沒想到的是那馮花子居然也在裏麵,人模狗樣的和那幾個陌生人談笑著。

這夥人在門口等了五六分鍾,一輛棕眼色的商務車從路北開了過來,等一行人相繼上了車,然後一溜煙的又向北走了。

獨留了“議事廳”的這幫老哥們目瞪口呆的待在原地。

此時也不知從那來的一群烏鴉,“哇哇”的飛在了旁邊的樹叉上,一夥人都抬頭望去,隻見那樹上黑漆漆的站了一片把那日頭都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