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家莊這場村民與鐵礦廠之間的風波總算是告一段落了。整個雙山縣的“挖沙”運動又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了,就像那些卷土重來的“大黑鳥”,這會已在溫家莊村委會院內築好了好多的巢,想必是要孵育一代雛鳥出來的。
而這有財鐵礦廠有了上次的教訓後,現在也真正開始準備企業合法化了,那劉秘書是天天往政府部門跑,看樣子過不了多久這鐵礦廠就可能真正要“紮根”在這片土地了。
白老太太出殯後,白秀並沒有急著返城,她把自己平時攢起來的假一股腦兒的全休了,大概能有那麽半個多月吧!她心裏窩的那團火,誓要在這段時間裏要把這鐵礦廠的罪證都找齊了,她就不信了,自己家的地被挖了個底朝天,還沒地說理去了?雖然村民們把這“鐵礦廠”當成了“聚寶盆”,但他們壓根沒明白個理,這河道、荒灘、爛沙地,被挖幹淨後,還能再到那挖去,再者說村裏一多半的地是那些爛沙地,要是真被挖完了,這人們以後可靠什麽活呀?
這個理也許隻有那些接受過新思想、新教育的人懂吧,而這會這些人裏也隻有白秀和溫文兩個人在這故鄉,但話說回來了,雙山縣之所以擺脫不了貧困的帽子,還不是因為人才的流失嗎,每個家庭從小給孩子們灌輸的思想就是:“好好讀書,讀成了離開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若不是因為某些事情的發生,可能溫文和白秀也是各自安好的在那大城市裏“逍遙”生活,哪會有心思管這事啊!
可這方水土養育的孩子們心裏都是純淨善良而且真直,當那不公平、錯誤的事落在他們自己的身上時,就像“眼裏哪能容得了沙子!”肯定是要把這“異物”排除的。
所以,溫文就和白秀就做起了那“偵探”,他倆開始到處收集鐵礦廠違規的證據。比如那鐵礦廠亂挖河道、村民們私自毀壞荒灘、更者毀壞耕種田地,溫家莊那條東河道扛了數月後,那地頭的荒灘還能再支撐一陣子,而對於玉皇鎮的那些小村子來說,本就沒啥河道,見那“賣砂”來錢快,就都幹起了那“賣地”的買賣,這“賣地”並不是真正意義的把地轉賣給了鐵礦廠,再說田地都是國家集體資產,誰也沒有那個膽量,隻是任由那選沙機器開進地裏,亂挖一通,選完鐵砂後,然後再給你回填平整好。
可能大家都是簽過協議的,溫文和白秀到那周邊的村子走訪時,那些被“賣”的地的主人,死活不願出來作證,兩人嘴皮子都磨破了也說不通那個理。沒辦法隻好挨村子過,挨個找!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四方墩村尋了那麽一戶人家,這戶家人呢,和村裏的二大頭情況差不多,都是孩子們在外,老伴過世隻剩了一個老漢,這老漢家境不錯,兒女接他進城他也不去,就圖享受在村子種那二畝薄田的快樂,怎奈何他那地周邊一圈都賣了,唯獨剩下的,那鐵礦廠來人找過他好多次,無論給多少錢他就是不賣,結果那鐵礦廠的侉子把他周邊挖完後,硬把他那地變成了座“孤島!”那兩三米的高差,結果是他想進地裏看看,都費勁,那前麵剛挖好的台階,一下雨就又垮了,慢慢的田埂垮塌完,那莊稼也跟著垮,唉,慢慢的剝蝕,真不知到了秋收時,還成個什麽樣呢!
這老漢知道溫文和白秀的來意後,就笑著眉眼立馬就應了,並還寫了一份證詞,寫完後溫文白秀逗他說大爺不怕那鐵礦廠來找麻煩麽?這老漢倒真和二大頭一樣,把那醜話一丟:“我已是一個黃土埋半截的人了,怕他個求!”
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兩個“偵探”的舉動很快就傳到了劉大腦袋那裏。
劉大腦袋自從上次出事躲到縣城後,盡管現在事情過去了,但劉秘書還是讓他再避避風頭,鐵礦廠這邊的事交給了其他人去打理,那馮花子則也跟著“沾光”,他不是喜歡女人麽?這劉大腦袋就讓他跟著管那暗娼窩的事,他就把溫家莊這邊的事都安排給了黃結巴,自己在城裏做起來了“老鴇”,天天沒事到那火車站溜一圈,拉起皮條了。
這天,劉大腦袋又像前幾天一樣,把手頭裏的事安頓好,就上街去了。這幾天他滿城裏亂轉是發現個好地方——縣城的商貿樓,為什麽這樣說呢?因為縣城數這個地方最為熱鬧了,當然他來這裏並不是來購物,而是這裏麵的女人最多,他可以放開眼的看,這附近十裏八鄉的女人也都愛來這裏買東西,所以他就又變成了個綠頭蒼蠅,開始物色新的目標了。
他到了商貿樓,徑直就到了二樓樓梯口拐彎處的一個賣男裝的櫃台,這個櫃台的老板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長得有幾分姿勢,也愛跟人“放電”,尤其是那眼力勁十足,這女人頭次見劉大腦袋就知道他不是個普通的打工仔,所以就跟他套近乎,劉大腦袋一次性就消費了幾千元。
這劉大腦袋覺得這女人可以發展一下,於是這幾天他天天來。他假裝著進去挑衣服,不一會進來了兩個人,剛開始他也沒留意,結果那兩個人說的話倒惹了他的注意。
“你知道嘛,我們村有人來查那賣地的事了!”其中一個瘦一點的人說。
“是嘛!那來的人了?”另一個人說。
“不知道嘛,反正是一男一女,都挺年輕的。”那個瘦子又說。
“那查到什麽了?”這個人問。
“反正我們都聯合起來不承認有賣地那麽一回事,應該他也沒轍!”瘦子說。
“是啊!可不能承認,我兒子前麵跟我說過,破壞這耕田是要犯法的!”另一個人又說。
他們這談話,劉大腦袋聽了真。劉大腦袋就尋思,這來查地的兩個人是誰了?這才剛處理溫家莊那事,現在又冒出這麽子檔事,他就一下沒那心思繼續撩這老板娘了,就趕快離開了。
他從商貿樓出來,就給各個村管事的一一通了電話,讓他們都留意下。結果沒兩天功夫玉皇鎮那邊就傳來了信,說是溫家莊的一對年輕人,這劉大腦袋一想溫家莊的人肯定馮花子認識,就把下麵給的照片給馮花子看了,馮花子立馬就認出來了是溫文和白秀,那劉大腦袋哪知道是誰,馮花子就說溫文就是上次撞見他和選子媳婦那個老漢的兒子,那白秀就是被他打傷的白三愣的丫頭。這一說,劉大腦袋就全明白了,他們這兩人這是要報仇啊!
他看著手裏的照片,心裏忽然萌生出一個邪惡的想法!
這日子就跟流水似的,轉眼間溫文回家已一個多星期了,老太太出殯後的頭幾天,他天天晚上還著家,但沒幾天後,他就不回家了,玉梅一打電話問他在幹什麽呢,他就說在“查案!”,晚上見他也不回,就問他在哪呢,他就說在白三愣家呢!
玉梅就說那住的方便嗎,溫文就說我跟我三大一間屋,白秀跟我三媽一個屋,有什麽不方便的。玉梅聽後就跟溫建明抱怨,說這孩子還真成白家的人了,三大三媽那個叫的親熱的,溫建明倒豪爽的很:“他再多一個媽,一個大他也不介意!”玉梅就懶得再問這些話了,就像前麵溫文交代的:“沒事,甭來找他!”就自己寬心自己,管他的呢,這孩子難得能把那糟心的事忘了,也是不容易,就由著他吧!
這幾天當那“偵探”下來,還是收獲頗豐的,照現在手裏準備的證據,扳倒那鐵礦廠應該是沒啥大問題的,隻是對於那劉大腦袋來說,卻造成不了什麽實質性的影響,畢竟這鐵礦廠法人代表是那金有財,溫文、白秀兩個人就決定再等等,想想還有什麽其他證據沒。
但有時感覺就是那麽邪性,或是老天也看見他們兩個人著實不易,發慈悲了。
老太太出殯後的第十天吧,溫文和白秀又一大早爬起來,吃過早飯,收拾好後就又準備出發了,他們今天打算去趟縣城,因為有人說在城裏火車站見過馮花子,他和白秀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去再看看,畢竟馮花子跟了劉大腦袋那麽久,說不定手裏掌握著一些劉大腦袋的罪證。
溫文就從父親那裏要來了劉寡婦的電話,然後又從劉寡婦那裏要來了馮花子的電話。
電話剛撥出去那邊就接了。
溫文就表明了心意,令二人意外的是那馮花子居然答應了他們的要求,說自己剛好手裏有著劉大腦袋的犯罪證據,溫文開始不信,那馮花子電話裏就開始“述苦”,說他現在跟著劉大腦袋幹是迫不得已,他還說劉大腦袋上次差點禍害了劉寡婦,他對劉大腦袋是恨之入骨,但無奈為了生計隻好暫時妥協,他又說,現在那劉大腦袋在縣城裏開了個“暗娼窩”,他天天被安排出去“拉客”,拉不回來客人就是被劉大腦袋一頓打,他話語裏還帶著惡狠狠的咒罵。然後又說上次白三愣被打傷後,他跟著劉大腦袋跑了,現在他是沒臉再敢回家,所以也想戴罪立功。
他這樣說溫文也就信了,就把碰頭的地點定在了縣城賓館!
掛了電話後,溫文和白秀就出發了。而電話那頭,劉大腦袋正帶著滿臉的壞笑勾著馮花子的肩!
原來,這是劉大腦袋設的一個圈套。
昨夜裏,劉大腦袋帶著馮花子去當地最好的飯店搓了頓,他知道馮花子心裏一直對上次劉寡婦那事,耿耿於懷,於是假裝說一直想找這個機會給馮花子賠個不是。
一瓶邊城白下去,兩個人就暈暈乎乎的了!
劉大腦袋就開始耍起“苦肉計”了,他說:“花子兄弟,上次那事真對不住你啊?”
馮花子看著那劉大腦袋滿眼的淚,說實話心裏原先的那點怨恨就放下了。他自己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
“你要是恨哥,你就打哥幾下,哥絕不還手!”劉大腦袋又說。
馮花子就歎了口氣說:“都過去了!”
“那這段時間哥對你怎麽樣?”劉大腦袋搖頭晃腦的又說,那小縫縫眼說上幾個字就閉上那麽一下。
這段時間說實話,劉大腦袋確實對他馮花子不錯。就應著他喜好來,讓他管著那一群失足女人,這些女人都想多掙點錢,都巴結著對他好,那上床什麽的肯定就不用說了,他感覺比他在溫家莊當保安隊長都逍遙快活。
馮花子忙給自己又滿了酒,然後端起來說道:“哥,你對我如同兄長,那好自然沒話說了!”
“哥和你說過,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可以換,手足不能斷,不就是個寡婦麽!你跟著哥,哥保證給你找個黃花大閨女,他媽的,不就是錢的事麽!”那劉大腦袋也端起酒杯來幾乎都是閉著眼睛說的。
但他這話還是稍微刺痛了下馮花子,他忽然想起了劉寡婦那天那絕望的眼神,然後就把杯子碰了,說:“劉管,哦不對,是劉哥,往後就不要再提那劉寡婦了,來,兄弟我敬你一杯!”他說完話,那酒就緊接著跟著進了肚子。
劉大腦袋那大肥腦袋卻支棱著不動,馮花子就不解的看著,然後說:“劉哥,怎麽不喝?”
“兄弟,別說這杯酒了,就是那一瓶你敬我我都得喝,隻是哥哥心裏有事這心堵得慌!”說完,那小縫縫眼就開始流出淚來!
說實話,馮花子這還是頭次見劉大腦袋流淚!
他就安慰道:“哥,什麽事你說,隻要兄弟我能做到的,絕無二話!”
“兄弟呀!這事也就隻有你能幫哥忙!”劉大腦袋停住了抽泣,那眼神可憐兮兮的。
他就後麵跟馮花子說,說現在這鐵礦廠是生死存亡之際,那手續他姐姐正在努力辦的呢,可現在突然冒出個溫文和白秀來阻擋,所以他就說要給這兩個年輕人來個下馬威,好讓他們放棄那“複仇”的計劃,然後他就給馮花子把詳細計劃說了。
馮花子聽完兩眼瞪著,就問:“那咱縣城這營生不要了?”
“說實話,我早就想關它了!現在剛好借這個機會,再說到時咱廠子步入正軌了,那錢可是比這強得多!”劉大腦袋解釋道。
馮花子仔細想了一下,也沒覺得那劉大腦袋計劃多過分,無非就是把溫文騙到那個地方,然後把他迷倒,再叫上幾個女人拍些裸照而已,隻要他溫文把手裏收集的證據交出來,答應不再插手這鐵礦廠的事,就把那照片全毀了,也對他造成不了什麽影響,他就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