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溫文和白秀就把那所有的“證據”交給了信訪局,信訪局一看是溫家莊有財鐵礦廠的事,都知道這鐵礦廠這段日子正在走審批流程,所以也不敢耽擱,立刻上報了上級部門。
而劉大腦袋呢,已是鋃鐺入獄了!他上午那會被溫文幹翻在地後,是等警察來了才起來。
縣賓館保安聽見響動後,立馬就來到了客房,一看劉大腦袋滿頭是血倒在地上就報了警,等警察帶著護士來了後,劉大腦袋已經清醒過來就開始狡辯,但馮花子那邊早把事情交代了。
來的警察聽了他一會“戲文”,就說回局裏再說吧,就給他銬子一戴,叉著走了!
馮花子怎能擋的住那門,門被撞開後,他自然少不了被一頓打,等那夥人去追溫文時,馮花子就掙紮著報了警,警笛聲一響,那幫人就上了那輛別克商務跑路了。結果馮花子是被打斷了一條腿,躺進了醫院。
相關部門很快就有了調查結果。那李福年還在想著如何讓劉秘書履行答應他的事呢,結果就聽說劉秘書被抓進去了,劉秘書一進去,他還能脫得了幹係,自然也就進去了。
而劉建功也是受了應有的懲罰,被立刻停職,也就成了一個“閑人”,聽人們說當他接到那紅頭文件時,倒也平靜,隻是在院子裏找了根長棍子把那樹上的烏鴉窩都捅在了地上,窩裏的蛋碎了一地,然後那些烏鴉圍著院子飛了幾圈後,就哀鳴著都飛走了。
鐵礦廠自然屬於違建項目,那封條一貼,裏麵的人員也就都解散了,隻是老百姓手裏的鐵砂還有存貨,縣裏就派來了代表——臨時駐村幹部。
後來縣裏幫著聯係了河北的一家廠子,就把農民手裏的存貨都一次買了去,然後就開始進行大力宣傳整治,一方麵,成立學習班,要每戶輪流安排人去戲場聽環保和那耕地紅線相關知識。二是,組織力量,對那河道、荒灘進行回填平整。三是,縣裏扶貧辦、農業辦派專人來進行二茬莊稼技術指導,比如種那白菜或者可以賣錢的苜蓿,同時鼓勵大家進行科學養殖。
溫建明看著眼前的景,就像是雨過天晴的彩虹,人們臉上又都露出了喜悅。隻是為什麽這些“好事”現在才來,他蹲在那河堤頂上感慨。
就像人們嘴裏說的,“溫四子小子和白三愣女人是不得了的人啊!”其實推翻這“挖沙運動”也離不開那李二口村的功勞。
李二口,也就是溫文二姨夫賈有利的村子,他們那盤山腳下有一大片沙棘林,是屬於國家“防風固沙工程”,結果那膽大的鐵礦廠把那片地給挖了,聽說是一位來盤山旅遊的一個報社記者因為一點事被那當地的“挖沙隊伍”給打了,他就深入調查了一下,結果他們那事就見了報。
煤城市本來也是要準備發文責令雙山縣嚴查的,結果溫文和白秀倒先在這縣城把“火”點起來了,縣裏給市裏一匯報,那處罰令跟著一塊就來了。
市裏在全麵了解了玉皇鎮“賣地買地”的事後,總結出一個主要原因:貧窮。
然後市扶貧辦專門派工作組前往雙山縣進行工作指導監督,在縣政府連著開了一天的會終於製定出一套切實可行的脫貧方案:
一、大力開發旅遊項目;例如雙山、盤山,玉皇鎮、“十裏沉沙堤”、等一些具有曆史文化意義的項目。
二、大力加強水利工程;在各村再多打一些機井,保證每畝田都能澆的上水。
三、大力發展經濟農作物種植、畜牧養殖業;要利用科學的現代化管理方法,把這兩大主打產業抓實抓強。
這簡稱“三大力”的脫貧文件很快就在全縣推廣執行開來,尤其是溫家莊見效最快,那旱死的莊稼地全部重新耕種,又圍著村子在打幾口新井,然後還有那免利息農貸,更是讓村民們嘴巴樂開了花,並還成立了農村合作社,這一個又一個惠農政策,真是鐵了心要讓人們富起來啊!
就連溫家莊的“十裏沉沙堤”也被翻修了,和那玉皇鎮的玉皇閣,雙山的二郎泉一並被寫進了縣裏發的旅行手冊裏,並同時登在了煤城旅遊網上,當那無人機俯瞰這片大地時,隻見處處是那生機勃勃的景象。
而此刻我們的白秀已重新回到了工作崗位上。可惜的是她那心儀的人兒呀,還是沒能和她在一起!
那天從縣城回來後,兩人是整整拉了一晚上的話,白家西屋的燈也跟著亮了一整晚,溫文給白秀講述著他在伊城的過往,白秀就像是個聽故事的孩子,坐在那一會感動的哭了,一會又被逗的笑了,當溫文講到他和文麗之間的事時,白秀是充滿了羨慕和嫉妒,她真想和文麗一樣,也能陪著他一起體驗生活的酸甜苦辣。
第二天,有財鐵礦廠的倒閉有可能當時對大部分人來說是“不幸的”,但對於溫建明和白三愣家卻是要和那過節一般高興。
兩家為了好好慶祝一番,就依白三愣的建議,溫建明和玉梅也一起來了白家,兩家人合在一起好好做了一頓“慶功宴”。
男人們負責燒火擇菜,女人們負責揉麵炒菜。常言道“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娘三還真各自把自己當大廚了,誰也不讓誰,都拿出看家本領來是炒了一個又一個香噴噴的菜出來。
溫文故意挨個嚐一遍,隻要是白秀炒的,他就砸吧著嘴誇,兩個母親怎能饒過他,都假裝生氣說一會她們炒的菜他有本事別吃,溫建明和白三愣則故意起哄說這當娘的手藝比不過丫頭還耍開賴了,丟不丟人!
真是好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屋裏的笑聲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飯桌上,酒過三巡飯過五味。大家就開始聊起了掏心窩子的話,那些話確實是感人肺腑,惹人淚下。
“四子,你說要是咱大咱媽活著該多好?”白三愣已喝的有點多了,他說。
溫建明首先想到的就是白老爺子和老太太,他的眼圈紅著,說道:“是啊,這半年多日子,兩位老人相繼離世,換了誰也一下接受不了啊!”
“四子,我說的是大爺大娘!”白三愣迷離著眼睛說道。
溫建明愣了下神。他沒想到白三愣竟說的是自己的父母,他除了想起父母的容顏外,更想起了自己這些年的不易,眼淚就如雨下,但又一看兩個孩子還在,則連忙止住了哭泣,嘿嘿笑了一聲,說道:“我真是越老越沒出息了,三愣哥的話說的對著咧,哪會的苦日子,肚子都吃不飽!我記得我大病得不行了,守了哪幾個銀元就是舍不得花,唉!我那不爭氣的哥,最後還不是把那錢揮霍糟蹋了。”
溫文認真的聽著,父親從來沒和他說起過這檔子事,他記憶中七八歲左右吧,見過一次大伯,後麵那伯就再也杳無音信了。
溫建明長歎了口氣,又說:“我白大白媽也不易啊,拉扯大你們姐弟四個!”
白三愣眼裏也帶起了淚花,苦笑了一下說道:“唉!也沒能讓他們享上幾年清福人就沒了!”
他們老哥倆這傷心的話,把女人們就也都惹哭了。
尤其是白秀,不知她是想到了什麽,哭的最是厲害,溫文隻好輪流著安慰她們。
這話題確實過於沉重了,老哥倆也就換了個話題。真是聊完長輩聊後輩,就開始說溫文和白秀了。
“秀秀,你今年多大了呀?”溫建明問道。
白秀有點害羞,躲了下溫建明的目光。
“你這孩子,問你話呢!”白三愣媳婦搗了丫頭一肘子。見白秀還不說,她就又瞥了她一眼,然後說:“都快奔三了,我記得比文子小兩歲哇!”
溫建明嘿嘿笑了一下,又問:“談對象的沒?”
父親這話,讓溫文也帶著期待的眼神,他直直的盯著白秀。
“嘿,我看是快沒人要了,從來沒在我們麵前提過那男孩子的名字!”白三愣媳婦故意挖苦著丫頭說道。
“你這人,她沒長嘴!”白三愣說著瞪了一眼他老婆。
“秀秀,得抓緊啊!別學那電視上說非要先幹事業,那都是借口,是還沒耍夠了!”
溫建明聽父親這話,倒像是說給自己的,他犯得錯,父親到現在都還沒原諒他。
“是呢!秀秀,有家了肩上就有責任了,自然幹什麽事都用心,再說了,你有個感冒發燒,也好有個人照應不是?”玉梅把白秀的手放在手心裏,關切的說道。
她說完見白秀臉上泛起了紅暈,又補了句:“這丫頭可是真俊,也不知以後要便宜誰家的愣頭青小子了。”
白三愣拿眼斜瞟著溫文,溫文呢?他還在直直的看著白秀,而白秀那嬌羞樣,他恨不能上去咬上幾口。
其實白三愣和溫建明是早知道兩個孩子的心意了。前麵打發白老爺子時,溫建明就知道白秀對溫文有那麽點意思,但那會溫文已經和文麗結婚了,自然他倆也沒那可能。
而這段時間裏,村子裏那風言風語溫建明並不是沒聽見,隻是他知道兒子心情不好,再說了那扳倒鐵礦廠的事他一個老頭子前麵還信心十足,可是自打兒子回來後他就懶得管了,剛好溫文有那心思就由他去吧,可是現在這事都已經了了,他也想讓溫文和白秀之間有個了斷。畢竟溫文是成過家,怎能相配人家這黃花大閨女!
白三愣的意思恰好和溫建明相反,這段日子裏,他是天天和溫文吃睡在一起,這孩子的品性他摸得更透了,雖然溫文成過一次家,但他根本不介意,隻要二人願意,他二話不說立馬成全。
今天這頓飯,說白了就是他故意做的個“局”。他就是要在飯桌上把他們之間的那層窗戶紙給他捅破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今天怎麽也得讓他們二人給大家個“交代”。
“便宜誰家都不如給了自家!”白三愣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感覺這話是從他嘴裏不小心飄出來的一樣。
然後他就拿了根煙給溫建明遞了過去,溫建明把煙往嘴裏一叼,白三愣就給他點了火,臉上滿是笑,說道:“你說了四子?”
溫建明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他納悶的看了看白三愣,問:“給誰家?我小舅子家?他們那孩還小了,不合適的哇!”
敢說這會除了他溫建明外,其他人都聽懂了白三愣話的意思。
玉梅早就喜歡的不行了,緊緊握著白秀的手,莫不是怕她跑了不成?聽了那“木頭疙瘩”驢頭不對馬嘴的話後,就皺起了眉,然後抱怨道:“有你這樣“木頭疙瘩”的父親也真是夠了!”
“木頭疙瘩”一出現,溫建明心頭就來了氣,來了氣他也就恍然大悟明白了白三愣話的意思。但他又打心眼覺得自己的兒子幹了那“蠢事”怎配得上這純潔的白秀?
他就盯著兒子看,隻見溫文眼裏此刻好像隻有白秀,這家夥看得真是入神啊!
溫建明故意咳嗽了一聲!溫文就回過神來,爺倆四目相對,溫文倒心裏虛了幾分。
“你男子漢大丈夫,由你先說!”溫建明以命令的口吻對溫文說道。
溫文被父親這話一下問懵了,他左右看了一下大家,大人們都直勾勾的盯著他,白秀則嬌羞的低著頭。他就把目光又回到了父親身上。
溫建明還是剛才的想法,他認為自己的兒子“不配”。他看兒子在盯著他看,他就明白了兒子的意思。
他知道溫文肯定是想說自己要和白秀在一起的,但溫文又不敢說,因為溫文知道自己的“把柄”被他攥著,一個幹過那見不得人的事,怎敢理直氣壯的說那大丈夫的話!
溫文肯定是希望得到父親的原諒,換句話說父親必須得給他打“掩護”!
溫建明就說一句:“你那媳婦離世還沒滿一年呢!”
這話就寓意著結果,但這根本不是大家所想要的結果!
玉梅帶著怒氣看著他,白三愣夫婦帶著滿臉的不解也在看著他。
唯獨兒子和白秀互相注視著對方,溫建明看得出他們眼裏流露出來的無奈和不舍。
眼淚緩緩的在他們臉上流著,但也刺痛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