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花都市第一人民醫院,您姐姐此刻需要手術,需要您來簽一下協議書。”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砸在蘇瑾禾的心口上,明明是溫暖的春天,她卻仿佛置身寒冬,手腳冰涼。

“好的,我馬上到。”

蘇瑾禾機械性地回複著,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她卻仍然呆呆地舉著手機。

“瑾禾,你怎麽了?”

一旁的喬盈盈看著麵色蒼白的蘇瑾禾,有些擔心地搖搖她。

“我得去趟醫院,今天就不陪你吃飯了。”

蘇瑾禾滿腦子都是姐姐,她顧不上那麽多,轉身就攔下一輛出租車。

“師傅,花都市第一人民醫院,快!”

出租車司機聽罷,也知道這小姑娘急,路上連闖了好幾個紅燈,蘇瑾禾馬不停蹄地趕到醫院。

看著躺在**虛弱的姐姐,鼻子上還插著氧氣管,蘇瑾禾的眼眶一紅。

“您就是蘇瑾霞的家屬嗎?”

一名護士走過來,看著蘇瑾禾。

“是,我是她妹妹。”

蘇瑾禾深吸一口氣,平複波動的情緒,想要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冷靜點。

可顫抖的雙手卻出賣了她。

“是這樣的,患者蘇瑾霞的藥物流產失敗了,沒有在規定時間內將胎囊排出體外,需要進行清宮手術。”

護士為蘇瑾禾講解著姐姐的病情,可蘇瑾禾的腦子已經是一團漿糊,她現在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蘇瑾禾手緊緊抓住衣角,甚至將身上穿著的這件外套都被抓變形了,她卻沒有察覺。

“那,這個手術有生命危險嗎?有後遺症嗎?”

“有一定的風險,也有可能會留下後遺症,可能會導致月經不調,子宮粘連,如果嚴重的話,女性這輩子都可能無法再生育了。”

護士的一番話讓蘇瑾禾五雷轟頂。

“請簽字吧。”

護士將手中的手術協議書遞過去。

蘇瑾禾接過筆,在協議書的末尾簽下一個名。

眼睜睜看著姐姐的病床被推進手術室,蘇瑾禾如同一隻泄氣的皮球一般。

她靠著冰涼的牆壁,慢慢下滑,一個人蹲在無人的走廊上。

如果姐姐的手術不成功的話,她這輩子就不能生育了。

想到姐姐為了懷孕,那麽努力地嚐試了一次又一次,蘇瑾禾心裏一陣鈍痛。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就連天空都黑了,然而姐姐還沒出來。

蘇瑾禾的腿又麻又脹,她站起身來,揉了揉沒有知覺的腿,看著空曠的長廊,這才猛地想起,姐夫還沒來。

她撥通了姐夫的電話。

直到電話自動掛斷,那頭的人都沒將電話接起來。

姐姐都進手術室了,姐夫這個做老公的,居然還沒到場。

就連手術協議書,都是作為妹妹的自己簽的。

想到這,蘇瑾禾一股無名之火湧上心頭。

她再次撥通了姐夫的電話,還是沒人接。

直到蘇瑾禾撥通了張文輝的第四個電話,電話那頭才傳來男人憤怒的聲音。

“蘇瑾禾你有病是吧?我在開會呢!”

聽著對麵男人的咒罵,蘇瑾禾本以為自己會跟他大吵一架。

可此刻的蘇瑾禾卻意外的平靜。

“我姐進手術室了,你什麽時候過來一趟。”

對於這個渣男,蘇瑾禾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她語氣淡淡的,仿佛在敘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手術?”

電話那頭的張文輝有些疑惑,可疑惑中還夾雜著萬分的不耐。

“她又怎麽了?”

“藥流失敗了,現在正在清宮。”

“嘖,我晚點再過來。”

緊接著就是一陣忙音,手術室的走廊再次恢複一片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走廊的另一側傳來了皮鞋撞擊地板的聲音。

蘇瑾禾抬起頭,張文輝終於來了,他沒有說話,而是在手術室門口的長凳上坐下。

從兜裏拿出一根煙點燃,張文輝狠狠吸了一口,吐出的煙霧在封閉的走廊上繚繞著,久久沒有散開。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突然被打開。

正當蘇瑾禾以為手術順利結束的時候,一個渾身是血的護士衝出來,不知去了哪裏。

此刻的手術室裏隻有姐姐一個人,可想而知,姐姐的手術出了什麽問題。

蘇瑾禾的心再次懸了起來,她站起身來,來回踱步著。

她不停地祈禱,希望姐姐能夠順利度過此次難關。

“你能不能不要走來走去了?看得我心煩。”

張文輝看著蘇瑾禾焦急的模樣,怒斥道。

“醫生都已經在裏麵搶救了,你就不能安心坐著等嗎?”

張文輝毫不關心的言語徹底激怒了蘇瑾禾,此刻,她的怒氣上升至了極點。

“我姐姐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你這個做丈夫的怎麽可以完全置身事外。”

蘇瑾禾站起身來,低頭俯視著坐在長凳上的張文輝,接著道:

“我姐產檢的時候,你不在。我姐住院的時候,你不在。就連我姐手術的時候,你也不在,甚至連手術同意書,都是我簽的字。”

“可我姐要離婚的時候,你卻用甜言蜜語哄騙她,最後又不信守承諾,你有什麽資格站在我姐的身邊。”

張文輝被蘇瑾禾的一番話懟得啞口無言,他惱羞成怒,也站起身來。

他看著蘇瑾禾,一字一頓地警告道:

“你姐姐還求著我承擔你研究生的學費呢!我勸你不要不知好歹!”

蘇瑾禾還想反駁,從手術室裏跑出去的那名護士已經回來了。

她身上帶著鮮血的手術服還沒來得及換下,額頭上也已經布滿了汗水,可見這個手術有多危險。

“是這樣的,由於患者蘇瑾霞之前已經做過兩次試管嬰兒,子宮內膜已經相當脆弱了,這次手術就導致了她子宮穿孔。”

“患者現在正在大出血,需要及時輸血搶救,需要大量的AB型血才行。”

聽著護士的話,蘇瑾禾的身體猛地一震,就如同河裏的枯葉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被淹沒。

“AB型血...可我是A型血,A型血不可以嗎?”

蘇瑾禾看向護士的眼裏已經蓄滿了淚水,她的聲音都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