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問閣的第一次集體曆練, 在接二連三的變故後提前結束了。
不過這一次曆練也算是收獲頗豐，一個送上門來的便宜師父，還有兩條化形的靈蛇。
旁人不知的, 還有司如生收了玄琿的名諱，擁有了玄琿的能力。
對於長吟天尊突降浮雲閣，浮雲閣的長老們很是驚慌，還在倉促間通知所有長老同去議事堂商議此事。
一方麵是因為長吟天尊德高望重，一方麵因為唯劍閣的劍修都是好戰分子，尤其比劍後總是會押點什麽，貧窮的劍修靠比劍發家致富。
明明道德淪喪，卻實力超強，讓仙界修者們敢怒不敢言。
浮雲閣長老，也是目前的代理掌門尋卿天尊特意來了一趟後山, 過來見長吟天尊。
尋卿天尊自然沒白來，帶來了浮雲閣的一些見麵禮，無非是一些滋補的丹藥。他將丹藥規規矩矩地放在了桌麵, 接著笑得和善：“沒想到長吟天尊會到三問閣，我們也多有怠慢。”
“在此之前，我自己也沒想到。”
“我們浮雲閣是一個愛好和平的門派，這後山尤其安靜, 適合靜養, 長吟天尊可以多住些時日，有什麽需要可以讓弟子尋我。”尋卿天尊臉上的笑容更深, 甚至擠出了燦爛的眼尾笑紋。
“嗯，好。”
“您能入三問閣, 也算是讓我安心了, 畢竟方儀和玄清子都沒有師父的做派, 我總怕他們不但管不住弟子，還會帶領著弟子胡鬧，有您坐鎮，我心中歡喜。像我們浮雲閣這種熱愛和平的門派，有他們在終究是心中擔憂。”
“……”
尋卿天尊一直是一個老好人的形象，此刻也是如此，麵對長吟天尊的麵無表情也能平靜應對，並且能自顧自地說下去：“上一次見到您還是在雙西山，當時便覺得一見如故。可惜我們浮雲閣愛好和平，沒能和您比劍……”
“行，我知道了。”長吟天尊打斷了他的話，“我也熱愛和平。”
“是是是，三界和平，皆需你我守護。”
“嗯。”
尋卿天尊看著長吟天尊，似乎也沒什麽話可說了，畢竟長吟天尊真的是沒有聊下去的樣子，話題每每開始，就被長吟天尊結束了。
也是長吟天尊對和平這個話題沒什麽發言權，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可尋卿天尊剛來就這麽走了，又顯得不合規矩，於是隻能留下和長吟天尊大眼瞪小眼。
長吟天尊隻能主動道：“我剛到此地，尚且沒有休整過來……”
“好的。”尋卿天尊未等長吟天尊說完托詞，便迅速回應，生怕長吟天尊會留他似的。
回答完尋卿天尊便站起身來，抖了抖衣擺，笑眯眯地離開了長吟天尊的住處。若不是浮雲閣內不允許禦劍，怕是此刻飛行法器都祭出來了。
長吟天尊送至門口，目送尋卿天尊帶著弟子離開。
方儀晃著酒壺走過來，道：“他們還真是看人下菜碟，我來時都沒這麽殷勤客氣過。”
“他的來意主要是希望我不要尋浮雲閣的長老比劍切磋。”這是整個仙界對唯劍閣修者的忌憚，畢竟唯劍閣是掌門帶頭“厚顏”，唯劍閣無論是長老或者弟子，都沾著點“無恥”。
“哦——”方儀拉長音地回答，“根本就是多慮，他們不知道你的劍……”
長吟天尊目光不善地看向方儀，方儀立即閉嘴，朝著另外一邊走過去：“我去看看我的如生好徒兒，說不定一開心就送為師點丹藥呢！”
說完，還真的去尋司如生了。
司如生這邊也很是頭疼。
不吃和小七兩條靈蛇也知憑借她們的資質與腦子，想要化形怕是此生無望。
如果不是司如生喂給她們丹藥，她們怕是此生都沒有化形的機緣。
所以，她們要報恩。
報恩的方式就是成為司如生的靈寵，護司如生周全。
司如生從未想過要收什麽靈寵，還是化形到一半不太聰明的靈寵，都不肯跟她們結契。
不結契，就意味著司如生和兩條蛇沒辦法溝通，隻能尋許栩幫忙傳達。
可那兩條蛇的倔強豈是司如生能拒絕得了的？
司如生不收她們，她們就在司如生門口守著，司如生隻要出了房間，就跟著他去任何地
方。
方儀過來時，司如生正氣急敗壞地去尋許栩：“許栩，你跟她們說，不用她們報恩，我不差那幾顆丹藥。而且，我是因為不吃救了我，才給不吃吃的丹藥，還險些害了她，算不上什麽恩。”
許栩也很疲憊，昨天晚上被司如生拽著和兩條蛇溝通，很晚才睡，誰知一大早又被司如生叫醒了：“我說過很多次了啊，她們很執著。”
他們二人見方儀過來了，許栩還朝著方儀丟了一個果子：“師父，早上別喝酒了，吃果子。”
方儀接住果子，用小洗滌術清洗幹淨，張嘴吃了一口，發出一聲脆響。
真挺甜的。
司如生原地踱步，又回頭去看兩條蛇，愁容滿麵。
方儀看著看著就笑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司如生有如此焦躁的模樣。原來讓這小子手足無措的不僅僅是許栩，還有這兩條蛇。
司如生不怕任何挑釁與危險，唯獨害怕真誠和真心。
司如生再次開口：“你和她們說，如果再不走，我就殺了她們。”
許栩真的去和兩條蛇說了，兩條蛇居然主動去撞柱子自我了斷，還好被許栩攔住了。
司如生趕緊改口：“我沒讓她們真的去死！”
許栩趕緊轉達。
小七和不吃安靜下來，眼巴巴地看著司如生。
司如生也是一陣無奈，轉身準備進入屋子，卻看到不吃仰麵躺在了地麵上，甩著尾巴說了什麽。
司如生指著不吃問許栩：“你剛剛攔她的時候出手很重？這是受傷了？”
“不是，她太熱了，她這種蛇喜陰。”
想來也是，那個大陣裏常年陰氣沉沉，到處是溪水河流，陰涼處極多。
她們兩個剛剛出來，對外麵的氣候不熟悉也情有可原。
司如生想了想後，隻能讓她們進了院子裏的涼亭。
這附近有大片的樹蔭，比較陰涼。
他從自己的萬寶鈴裏拿出了一塊石頭放在了角落，石頭中心冒出清泉來。
方儀原本還在樂嗬嗬地吃果子看熱鬧，看到那塊石頭不由得一驚：“泉眼石？！”
許栩不懂，隻是覺得這塊石頭真的是神奇，居然能從裏麵冒出靈泉來。
這靈泉顯然蘊含豐厚的靈力，若是能在這種靈泉裏修煉，修為都能提升得更快。
方儀卻知道，這是天地間絕無僅有的寶貝。靈泉是極佳的修煉輔助，若是在哪個修者的洞府裏有這樣一個靈泉，那絕對是將自己的洞府變成了風水寶地。
沒一會兒，泉眼的水便已經匯聚成一攤。
方儀也做了一個順水人情，手指輕點，土地地麵立即凹陷下去，形成了一個凹陷，這樣一個小型池塘就誕生了。
不吃和小七顯然非常喜歡這池塘，躍進去便不出來了。
池塘整個都被籠罩在樹蔭之下，水波清澈，清可見底，水麵上鋪了一層柔柔的光亮。
許栩看著一陣向往，也要跟著躍進去玩水，卻被司如生拎住了領口，將她拽了回來。
他伸手將石頭收起來，放回萬寶鈴，對許栩招手：“跟我出去一趟。”
“哦。”
許栩扭頭看向方儀，詢問：“師父，我們可以外出嗎？”
“休假一天吧，長吟天尊剛來，我們三個需要商量一下怎麽教你們，明日再開始上課。”
許栩立即興奮起來，歡喜地跟上了司如生，詢問：“我們出去玩嗎？”
“隨便走走。”
兩個人剛剛走遠，方儀便拿出玉瓶盛了一些靈泉進去，這東西精粹一番後，做藥水可以增加藥性，乃是佳品。
就算不親自煉藥，拿出去賣也能賣不少靈石。
她還沒盛完，就看到玄清子將自己的酒壺都倒空了，用洗滌術洗幹淨後，也開始盛水。
沒一會兒，長吟天尊也跟著走來，用控物術跟著盛水。
司如生絕對不會想到，他的靈泉剛剛匯聚成，靈泉水就被自己貧窮的三位師父洗劫了一半。
不吃和小七在水裏看著水越來越少，氣得甩尾巴，三個師父才罷休。
果然，大樹底下好乘涼。
徒弟富有真沾光。
*
司如生表情有些陰沉，顯然因為這兩條蛇非常心煩。
他本就不喜歡動物，有毛的沒毛的都不喜歡，尤其不喜歡笨的。小七和不吃雖善良好懂，但是他是真的接受不了。
許栩倒是沒什麽感覺，隻是覺得三問閣越來越
熱鬧了，還很開心。
從大陣曆練歸來，許栩就好像沒事人似的，絲毫沒有經曆了危險的後怕，不像槐序在房間裏不肯出門，心情明媚得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司如生原本因為兩條蛇的事情心煩，不知為何，和許栩在一起，被許栩感染得也心情好了一些。
兩個人到了浮雲閣附近的坊市。
司如生沒有穿著任何門派的服裝，一身法衣卻不算低調，一看便知乃是極品。他身邊的是許栩，穿著鍾奚閣的門派法衣，想來也是天之驕子。
這樣兩個人一起逛坊市，自然是引人注意的，不少商人看到他們都會湊過來介紹自己的東西。
一個商販熱情地介紹：“您看看這個丹藥，全部都是地級，這幾種更是對修為有極大的益處，隻要十顆靈石！”
丹藥分“天地玄黃”幾個等級，地級已然算是不錯了。
司如生看都沒看一眼：“從來沒買過這麽便宜的東西。”
那人低頭看了看自己帶出來的東西，並沒有不悅，反而是回身跑回店裏。
他們會出來叫賣的，都是一些比較好賣的東西，一般都是物美價廉的，很多修者覺得劃算，直接就買了，難得碰上這麽一個大買主，自然拿不出合適他的。
沒一會兒，那商販帶來了店主，店主拿出了一個竹簡朝司如生遞：“您瞧瞧，這是我們店裏所有的鎮店之寶。”
司如生伸手接過來看了看，似乎都看不上眼。
想來也是，他萬寶鈴裏的東西，都是五大家族給他的，不少都是小宗門獻寶的東西。能拿出來送給五大家族的東西，自然都是寶貝。
他隻是隨意看了看，便丟了回去，問：“有沒有靈寵袋。”
店主趕緊點頭：“有！整個坊市最好的靈寵袋就在我們店裏呢，來，進來看。”
司如生朝著店裏走，許栩也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後進了店。
她不像司如生那樣見過大世麵，很多東西都想看看，甚至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幹什麽用的。
司如生也沒阻攔，任由她看去。
店主拿出了幾樣靈寵袋，有的是基本款式，非常常見。
有些則要極品一些，有是玉佩模樣的，通體墨綠，晶瑩剔透。有的是掛墜樣的，樣子要更加美觀，具有觀賞性。
司如生看了看後，問許栩：“她們會喜歡哪個？”
“我覺得是你給她們準備的，她們就會喜歡。”
“你覺得哪種她們住著會舒服？”
“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應該很了解她們嗎？”司如生的理解裏，許栩應該和酸與有關係。
要麽，她是酸與的後人。
要麽，她是鍾奚閣，或者說是鍾家尋來的試驗品，將酸與的一些靈智放到了一個嬰孩的身上，培育長大。
當然，也可能是世間又出現了一個與酸與高度一樣的存在，很早就被鍾家發現了，帶去了鍾奚閣培養。
可許栩生來能與靈獸溝通，讓他否定了最後一種可能。
酸與已經殞落百年，且是在萬千修者的目睹之下殞落的，屍身都已經破爛成了肉泥。
許栩才十七歲，隻能和酸與有著這樣的聯係。
許栩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呀，我也沒養過蛇。”
“你不是能和她們溝通嗎？”
“我也能和你溝通，但是我能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房子嗎？”
“……”司如生竟然覺得自己被問住了，許栩突然變得聰明了？
司如生拿起了玉佩仔細端詳，想了想後，道：“這個質地好一些，而且應該清涼，她們會喜歡。”
說著，拿起來問店主：“這個多少靈石？”
店主笑眯眯地回答：“兩萬。”
“我的確有靈石，但是不傻，再報虛價就砸了你的店。”
“這、這……可以給您讓一些價格，三……三千靈石。”
“八百。”
“沒這價。”
司如生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地繼續道：“我很喜歡砸了店再賠，可以解悶。”
店主急得直咬後槽牙，他沒想到這兩個看起來年歲不大的小弟子會是這樣的路數，這麽蠻橫無理，仙
界罕見。
看小丫頭的裝扮應該是鍾奚閣弟子，怎得跟這般的紈絝子弟混在一起？動不動就要砸店，真是不顧及門派名聲了？
最終店主還是抬手比量了一根手指：“一千！一千最少了！”
“嗯。”
許栩卻突然笑了起來，還伸手要捏司如生的臉。
司如生趕緊躲開，不解地問：“你笑什麽？”
許栩很是執著，追過去捏了他的臉，笑嘻嘻地道：“小師弟，你好可愛呀，明明說著絕對接受不了她們，現在卻給她們買靈寵袋。”
司如生一陣慌張，幹脆朝著許栩吼著反駁：“並不是，自作聰明！”
許栩卻沒有被他凶到，反而笑得更加燦爛了，猶如盛開的向日葵，聚集了眾多光芒於她的笑臉。
原來真的有人笑容燦爛又明媚，毫無雜質：“日後我都叫你如生吧，好嗎？”
“……”司如生的眼神很凶，卻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