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山。

一片朦朧之境內, 有著一方小天地。

這裏抬頭可見的是湖泊的湖麵,陽光需要透過湖泊才能夠照進來,讓這裏的日光都有著粼粼波瀾。

清澈的湖水呈現出淺淺的透明且澄澈的藍, 讓地麵上的草地更加翠綠。

一名身材嬌小的少女坐在矮圍欄上, 一腳踩著石塊,一腳撐著地,手中掂量著那個躍泉壺看,倒出來水嚐了嚐,忍不住輕歎出聲:“嘿, 還真是個好東西, 用這個能種出不少艾尾花來!”

她有著一張巴掌大的臉,眼睛卻大大的,鼻梁高挺卻好在鼻尖很小,嘴巴是漂亮的仰月唇, 在笑的時候會露出潔白的牙齒, 露出來的……略多。

她的頭發有些毛躁, 有著天然的卷度, 被她隨意地綁成了兩顆揪揪, 固定在頭頂。盡管如此, 她的頭頂還是有著毛絨感,劉海也是卷曲的。

此刻因為開心, 她的笑容越發燦爛,顯得嘴巴更大了。

“你不怕暴露秘境地點嗎?”中年人隨口一問, 似乎也沒多擔心。

“當初我們不過是收了兩袋種子, 才答應保護那小子隱居到他十八歲, 我們也算遵守承諾了吧, 這些年把他保護得好好的。現在眼看著還有三個月就到期限了, 我們向陽山也可以現世了,怕什麽?”

“可是……”中年男人略有遲疑,“幾大家族還在追殺那小子,那小子真出去了,恐怕活不了多久。”

少女握著躍泉壺的動作稍有停頓,隨後隨意地撇嘴,語氣輕佻:“他之後是死是活,我們也管不了了。當年為了一句承諾,我們在這山中隱居了十幾年,已經仁至義盡了。”

中年男人看著她,輕笑了一聲。

女孩還沉浸在獲得了心儀寶貝的喜悅之中,被他笑得一陣不舒服,當即質問道:“你笑什麽?”

“但願那小子真的被追殺的時候,你能沉得住氣。”

“什麽沉不住的……我這幾年對他夠好了,親弟弟一樣對待。”

“是像親弟弟一樣欺負吧?”

她直接反駁:“你懂什麽?!”

女孩說完,拿著躍泉壺便朝著秘境深處走去。

中年男人完成了送東西的任務,將秘境中的一些草藥放進了儲物的玉盒裏,便轉身離開了秘境。

這些草藥又能賣出不錯的價錢。

“柔隻。”回去的途中,突然有人喚她的名字。

柔隻回過頭,看向跟過來的少年,微微蹙眉:“臭岱淵,說了多少遍了你得叫我阿姐,怎麽這麽久了還是這麽沒有規矩?”

“這是什麽?”岱淵沒有理會她的抱怨,從她的手中取走了躍泉壺,渡入靈力查看。

“苦子叔在外麵給我帶過來的新鮮玩意。”

“這個躍泉壺其實是一種子母法器。”岱淵說著,拎起來對她示意,“躍泉壺是泉眼石的衍生附屬物,可以說是品質較差的泉眼石,泉眼石的泉水品質更佳,躍泉壺隻適合澆灌花草。一個泉眼石匹配三個躍泉壺,這是其中一個。”

“哦……”柔隻再次將躍泉壺拿回了手裏,“人沒怎麽出過向陽山,倒是不影響你的見識。”

“書上看過一些,書裏說如果有泉眼石,可以感應到躍泉壺的所在位置,你拿到手之後沒用過吧?”

“……”用過了。

岱淵看到柔隻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已經用過了,不由得沉默。

柔隻卻跳了起來:“我就是想要這個壺怎麽了?我當初能為了兩袋種子保護你十多年,現在也能為了這個東西做點什麽,大不了誰來了,就把誰殺了,又不是第一次處理那群廢物了。”

“嗯,知道了。”岱淵似乎沒有生氣,伸手拎起了柔隻身後背著的背簍。

她剛才用背簍背著給苦子叔送的藥草。

“不用你……”柔隻別別扭扭地拒絕,她不太喜歡被這個小屁孩照顧。

“容易被壓得長不高。”

“你才矮呢!”柔隻氣得跳起來打岱淵的頭,可惜被岱淵躲開了。

柔隻不理解,為什麽岱淵比自己小幾歲,前些年還是跟在她身後的小屁孩,最近幾年怎麽就長得這麽高了?

岱淵麵容俊朗,劍眉星目,鼻梁直挺,上唇微薄,有著不濃不淡的粉,點綴瓷白的肌膚,倒是將好看的東西都匯聚到了這張臉上。

柔隻自知理虧。

她對一樣東西心動,將向陽山的位置暴露在了危險之中,的確有些衝動了。

可當年她也是一時衝動才收留了岱淵,如果岱淵不在這裏,她也不用一直跟著隱居。

“……”柔隻最終還是垂下了眼眸。

錯了就是錯了,得承擔起來。

“若是真的有危險,那群人來了我負責殺了就是!”柔隻朗聲說道,信心滿滿,畢竟她的鬥法能力放在修真界內,都能震撼三界。

“嗯,那就辛苦柔隻姐姐了。”岱淵說完,朝著外山大陣的方向走去。

柔隻跟在他的身後,因為身材差距很大,導致她需要小跑才能跟上岱淵的步伐:“我都說了我去處理他們,你還往這邊來幹什麽?你不應該回頭去跟爺爺告狀嗎?”

畢竟他小的時候就是一個小告狀精。

岱淵回答得冷淡:“我去喂雞。”

柔隻被他的回答堵得啞口無言,隻能默默地跟在岱淵的身後。

岱淵走路她小跑,岱淵喂雞她遞糧,岱淵發現了不對勁,抬手取出法器查看陣外情況,她也跟著湊過去看。

隻見大陣外,真的鬼鬼祟祟地來了六個人。

“這幾個人的行頭湊在一起很奇怪啊!”柔隻盯著法器鏡麵上的畫麵看,“這個是和尚吧?這個是仙門的,這個似乎是魔門的魔修。”

“方儀下山也有一陣子了吧?”岱淵突然提起了另一個人。

“她啊,似乎是被請走了,真不明白為什麽要請她出山,明明我的鬥法能力更強。”想了想後補充,“就是修為沒她高罷了。”

岱淵看著這群人的狀態,指著其中一名魔修,道:“你看他的身法,是不是方儀教出來的?”

“還真是,這是方儀自創的身法,我和她鬥法的時候,好幾次因為這個身法吃虧!”

“所以……他們可能是方儀送過來的。”

“送過來?”柔隻不解。

“嗯,送過來給我們解悶的。”

柔隻努力想了想,接著一陣氣急敗壞:“方儀的徒弟?那豈不是不能下殺手?”

“可以殺。”岱淵繼續看著鏡麵,語氣平靜,“既然方儀沒有提前給我們發來消息,就證明她不在意我們如何應對,也沒有要求我們網開一麵的意思。而且,這些小東西來之前,怕是已經做好了必死的心理準備。”

“有點意思,弄死他們,這樣方儀就能回來陪我玩了。”

“好。”岱淵回答得很愉悅,顯然他很喜歡這種解悶方式。

*

三問閣一行人尋到了一處河道。

之前在天空禦物飛行,隻是匆匆看了四周而已,目光被遠方的粉紅色的湖泊吸引,便沒有注意到這一處河道隱匿在叢林之中。

河麵上鋪滿了嫩綠色的浮萍,幾簇蓮花葉片漂浮在上麵,綻放著朵朵蓮花。

他們坐在一個小舟之上,小舟推開前方的浮萍,劃出一道水的道路,將這片嫩綠撕開,在船後留下片片漣漪。

蓮花與草木的清香浸入鼻腔,帶來一陣清新的味道。

扶光環視所有人,問道:“我們剛剛已經總結了功法的重點,現在你們還有什麽不理解的嗎?”

方儀教給他們功法後隻讓他們背誦,並不會將功法秘籍給他們,顯然是不想傳出去文字版本,被外人看到。

所以他們也隻能尋找沒其他人在的地方,聚在一起研究這套功法。

此刻他們研究的是方儀後教的自保之法,這次甚至沒有方儀從旁指點,隻能靠他們自己悟。

他們一起研究了許久,才有了一些眉目。

就在他們沉默思考的時候,躺在一邊的許栩踢飛了被子,坐在她不遠處的霜簡手疾眼快地捏住了被子的一角,司如生握住了她的腳踝,讓她的腳不至於蹬出船外。

槐序看了一眼後道:“許栩有那般厲害的身手也不奇怪,睡覺的時候都像是在練拳腳。”

霜簡倒是有些羨慕:“她天資極佳,都不用怎麽努力,此刻也不用跟著我們學這個功法,你還好意思說她呢?睡眠質量好,證明我們許栩不暈船。”

空空目光掃過這邊後,輕聲道:“我們練習了這門自保的防禦功法之後,自身的防禦能力會有很大幅度的提升。而且我們的經脈會對五行流轉產生耐受,久而久之,甚至可以免疫雷係的攻擊。”

霜簡聽完,將手臂搭在膝蓋上隨口問道:“免疫雷係的功法,聽起來可真厲害啊!若是在當年大戰酸與的時候研究出來,豈不是可以將酸與就地斬殺?”

司如生聽了她的話後想到了什麽,目光突然沉了下來:“如果我們研習的功法就是針對她的呢?”

槐序有些不解:“針對雷係功法的?”

“如果我們成為了最了解她功法的人,還能免疫她的攻擊,我們不一定隻是給她提供後續能力的人,也可以是殺了她的人。我們三問閣的存在,也並非什麽熱愛三界和平,最終目的,可能就是培養出能殺死酸與的五個人。”

霜簡大笑著擺手:“酸與殞落多年,還用得著我們殺嗎?杞人憂天了。”

“但是……”司如生抬手指向許栩,“她還活著。”

場麵霎時一靜。

司如生和空空同時看向扶光,卻見扶光的表情沒有任何波瀾。

沒有表情,就證明他並不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