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司如生提出的想法太過驚人, 讓小舟上的幾個人都有些詫異,才使得場麵沉寂了許久。

霜簡盯著睡覺嘟臉還夾被子的許栩,最終歎氣:“所以是鍾奚閣, 也就是鍾家覺得許栩也是雷靈根,想要培養, 卻也要防著才可以,於是成立了三問閣?可依舊多此一舉啊,之前我們不也說過,他們很可以在鍾奚閣內挑選五名弟子, 沒必要搞這麽大名堂。”

槐序也是這樣的想法:“不能因為許栩的靈根千年難得一見, 就說她和酸與有關吧,雖然她是雷靈根, 也有點倒黴體質, 但是……你看看她,如果酸與這樣, 根本活不到修為大成, 八成剛剛結丹尚未化形, 就被三界給殺了。”

霜簡跟著附和:“對,酸與的死是三界目睹的,那是真的神魂俱滅, 屍身無存, 是最殘忍的死亡方式。”

司如生抿著嘴唇沉默了片刻,才道:“她說不定與酸與有些關係,這點, 大師兄應該知道吧?”

一句大師兄, 倒是讓扶光輕笑出聲, 這個時候願意叫他師兄了?無非是想要知道真相罷了。

他淡然回答:“許栩與你一般大, 怎會與酸與有關?而且你可以仔細想,若她跟酸與有關係,鍾奚閣怎麽會放她出來?酸與樹敵無數,剛剛現世就會被人圍殺,既然要培養,就不會推出來放在風口浪尖。”

司如生聽完垂下眼眸,沒有再說話。

槐序突然來了興趣,問:“說起來,酸與長什麽樣子?”

霜簡回憶了一番後道:“我看書上記載,酸與身形與蛇無異,身後長著四隻翅膀,三對眼睛還有三隻腳,似鳥似蛇。後期聽聞是蛇尾人身四翼,隻是人身還是布滿了鱗片,人的臉頰卻是六隻眼睛,直到死亡都沒有真正的幻化為人形。[1]”

槐序聽完倒吸一口氣,再次看向人畜無害的許栩,嘟囔出聲:“還得是小師妹,看著就招人喜歡,一個人的臉上有六隻眼睛得多可怕!”

霜簡也是這個想法:“沒錯,聽說酸與的性格乖張得很,比司如生還不好相處。”

槐序眼睛一亮:“你這個形容真的是簡單易懂。”

司如生麵帶不悅:“……”

空空似乎還在觀察扶光的表情,蔚藍的眼眸看起來深不可測,隨後輕笑出聲:“之後,我們的功法定然會轟動三界,這功法著實大膽,如今習得依舊覺得神奇。隻是不知,那一日究竟是我們的功法轟動,還是許栩這個雷靈根現世更加轟動。”

槐序想了想,也跟著搖頭:“不知道,反正……我以後是低調不了了。”

霜簡跟著感歎:“從被選中入三問閣的那一日起,我們就低調不了了。”

扶光的手扶在小舟的船沿上,目光掃過水麵。

空空也意識到了不對勁,抬手要布下結界,然而為時已晚。

司如生在此刻下意識的舉動是伸手握住許栩的腳踝,甚至有些後悔剛才固定了許栩身體就便鬆手了。

此刻他的手尚未觸及到許栩,他們兩個便被分別送去了兩個不同的空間。

小舟未翻,六人卻同時越過了小舟跌入了水中。

那小舟仿佛突然化為無形,托不起他們六人的身體,使得他們在水中沒了支撐。

他們本是修者,也有自控能力,可是無形的引力拽著他們,讓他們墜落得迅速,甚至沒有掙紮的餘地。

入水後周遭視線變化,再睜眼時,已經進入了另外一片空間。

司如生站定回身,入目隻看到扶光和空空,當即表情一垮:“他們呢?”

扶光聲音冷淡地回答:“想來是被分開了兩波,傳送進了秘境內。”

空空也覺得不太穩妥:“這個分組有些不妙。”

司如生的語氣更加焦躁:“的確不妙,如果有人在旁邊,許栩不方便出手,她還是個沒腦子的。槐序和霜簡有點腦子但不多,一個衝動一個慫,很容易意見不一,許栩還是個牆頭草,隻會夾在中間糾結個不停。”

這時,一道清冷的男聲傳來,語氣輕飄飄的:“這種時候還是關心一下自己吧。”

三個人抬頭去看,卻未能看到發出聲音的人。

“你們不是在找向陽山嗎?這裏就是向陽山。隻不過……這裏你們進得來,卻出不去。”

司如生抬起手臂,用自己的連火神弩發射數枚火彈術:“裝神弄鬼,我

若是出不去,也會燒了你的山!”

“你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那男聲問道。

司如生冷笑一聲,回答:“要你狗命。”

*

與此同時。

“哎喲!”許栩睡得好好的,身體突然下墜,嚇得她從睡夢中驚醒,還嗆了幾口水。

緊接著身體重重落地,摔得她七葷八素的。

她扭頭看向周圍,看到霜簡護在自己的身前,手中握著佩劍警惕著什麽,她當即問了出來:“師姐,我是睡得不老實滾下小舟了嗎?可是水底下怎麽是一片陸地啊?”

霜簡在回答她的時候聲音發緊:“不,我們應該是進入秘境了。”

“進來了?!”許栩吃了一驚,拎起小被子擰了擰上麵的水,又問,“睡一覺就進來了?你們怎麽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進來的,應該是被發現了,被拖進了秘境,現在的情況很危險。”

這時槐序喪氣萬分的聲音也傳了過來:“為什麽和你們兩個一起進來的,讓人很沒有安全感。”

霜簡當即不悅地質問:“和我們兩個一起怎麽了?我保護不了你們了?!”

“這情況誰也說不準,反正那邊譜點。”

“靠譜?”霜簡冷哼了一聲,“扶光和司如生不吵起來就不錯了,還指望他們兩個人配合?空空倒是個和事佬,但是控製不住他們倆。”

“這倒也是,這兩個人誰也不慣著誰。”

他們正聊著,突然傳出了一名少女的聲音:“喲,看來你們不怕嘛,還聊得很開心!”

三個人同時警惕起來,四下去看,卻未能看到發出聲音的人。

在霜簡和槐序警惕得渾身僵直之際,隻有許栩一個人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上空的水麵,擔憂地道:“師姐,那個人是不是也掉下來,但是掉得不太順利,卡在上麵了?我們要不要給她拽下來?”

霜簡努力忍笑,嘴角像在抽搐。

槐序明明忍得很努力,提醒許栩的時候還是帶著控製不住的笑聲:“許栩,你先別說話,你容易激怒她。”

“我是在傳音!你個蠢貨!”那個女聲憤怒無比,幹脆開始罵人,“你才卡住了呢!你整個師門都卡住了!”

許栩委屈得不行:“怎麽還罵人啊……虧得我還想著救你。”

隱匿在暗處的柔隻強行忍住怒火,決定給他們看個厲害的,嚇一嚇他們。

於是她抬手,布置秘境。

身處秘境中的三人都沒有離開原來的位置。

霜簡提劍,警惕地看著周圍。

槐序則是四處去看,都未能發現最好的逃跑路線。

許栩也很緊張,努力往自己的儲物袋裏塞小被子,同時一陣懊惱,低階的儲物袋就是不好,小被子還是濕的,會不會弄濕她其他的東西?

這時,他們眼前的場景突然變化,他們進入了另一處空間,密閉的石室內空曠晦暗,看不清模樣。隻覺得周圍散發著森森冷意,寒可入骨。

在這時,牆壁亮起兩把火束,昏暗的光照亮室內,就會發現這裏的棚頂垂著什麽。

三人抬頭去看,就看到上方居然掛著一具具屍體,屍體的四肢下垂,繩子懸掛在脖頸上,垂著的頭顱頭發散亂,看不清他們的麵容。

看到這個畫麵,霜簡心中一沉,槐序更是嚇得麵無血色。

他們似乎並不在固定的空間內,身體隨便向陽山的人移動,從剛才的空地,移動到此處的室內,都是輕而易舉的。

柔隻看著他們驚恐的神色,終於滿意了些許,得意地說道:“這些都是試圖入我向陽山的人,全部都被我們殺死了,接著將他們的屍身保存在這個房間內,房間內有冰石,有鎮靈玉,可以保他們屍身不腐。之後你們幾個也會被掛在這裏,自己選一個好地方吧。”

許栩抬頭去看那些屍體,再次感歎出聲:“你們人可真好,殺人還給他們留全屍。”

“人、人好?!”柔隻不受控製地提高了音量。

“對呀,我殺人的時候就沒辦法控製力量,很難留下全屍。”

“……”柔隻竟然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槐序再次提醒

許栩:“許栩,現在的重點不是留不留全屍,是他們真的會殺人,這次不是簡單的領罰。”

許栩回答得一派天真:“殺人怎麽了?你沒殺過人嗎?”

槐序回憶了一番,道:“還真沒有。”

“哦,沒事,以後我教你!這種事情就是一回生二回熟。”許栩說著,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承諾得自信滿滿。

槐序這一瞬間心如死灰,可嘴裏的話還是沒有把門地說了出來:“哎喲,到底我是魔門的,還是你是魔門的,現在確實不是聊這個的時候,真該讓空空給你念經聽。”

讓空空念經給她聽,這確實能夠鎮得住許栩,嚇得她立即老實了許多。

主要是空空柔聲細語的,蚊子朗誦一般,真的能要了她的命。

就連柔隻都是這樣認為的:“喂,那個粗辮子,你能不能聽聽你同門師兄的話,他都讓你不要亂說話了,你閉嘴!我現在是要殺你們!嚴肅一點!”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