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看著這個局麵, 竟然也有些無所適從。

他扭頭頭看了看扶光,見扶光也在發怔,終是隻能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 努力思考辦法。

就算是已經有些無奈了, 空空的聲音依舊是溫和的,語氣不急不緩:“現在青林閣、喜盈門、黛煙閣都知道我們手裏有球了, 我們將球埋起來,他們也會纏上來, 覺得是我們隱匿起來了, 加以糾纏。”

許栩認真地抬頭,嘴唇緊抿, 全神貫注地聽空空說的,生怕自己再次沒聽懂,誤了事。

空空看到許栩那炯炯有神的大眼,有一瞬間的卡殼,很快便輕笑著繼續說道:“與其坐以待斃, 不如主動出擊。”

許栩趕緊去問司如生:“師弟,空空的意思是要去揍他們了嗎?我理解對了嗎?”

司如生強忍著笑,道:“你可以先等等, 他隻是在鋪墊, 還沒有安排計劃。”

“鋪墊這麽久?!”許栩難以置信地驚叫出聲, 又很快認真起來,“那我繼續聽。”

空空知道自己太咬文嚼字了, 許栩恐怕不懂,便直接道:“我們兵分兩路, 一隊去找青林閣, 一隊去找喜盈門, 分別送出去一顆,和他們達成合作。”

霜簡第一個抬手問道:“為何不送黛煙閣。”

“黛煙閣和青林閣不和,恐怕無法很好地合作。而且,黛煙閣在我們二圍所做的那件事上多有怨言,雖當時不再問了,也隻是覺得扶光將事情的高度提太高,她們不能很好的反駁,並非真的認可了。”

空空說完,司如生小聲對許栩翻譯:“青林閣和喜盈門可以合作,黛煙閣的人不喜歡我們,所以不找她們。”

許栩點頭:“懂了。”

“我和扶光分開兩隊,我帶著……”空空剛說完,就看到許栩舉起手來。

許栩已經主動選擇隊伍了,司如生便成了他們第三個隊友。

扶光也沒有疑義,帶著另外兩個人去尋另外一隻隊伍。

走了一段後,空空不由得好奇,溫聲問許栩:“你為什麽不和扶光師兄一起?”

“啊?需要分得很清嗎?你防禦厲害,我攻擊厲害,師弟需要保護,所以我們的組合很合理啊!”

空空看向“柔弱不能自理”的司如生,意味深長地道:“哦,這樣啊。”

“上次去大陣裏,你似乎也問過我這個問題,你很好奇我和師兄的關係嗎?”許栩發現了這個問題。

“隻是覺得你們兩個人是同門,關係恐怕會親密一些,沒想到你們並沒有形影不離。”

“確實不是形影不離,師兄在我發狂的時候能趕到就行,其他的時間都是各忙各的。”

“發狂?”空空發現了重點。

司如生卻在這時伸手按住了許栩的頭,問她:“青林閣和喜盈門的弟子厲害嗎?”

許栩自然而然地被轉移了注意力,回答他:“不厲害,和你們比差多了。”

“哦,這樣啊。”

空空意識到司如生不想許栩跟他說,不然靈虛鏡前的那群老狐狸也能看到,他便不再問了。

空空很聰明,知道分寸,不會讓人覺得討厭。

*

唯劍閣長老托著下巴,看著靈虛鏡,嘟囔了一句:“現在的佛修都是這般有心機的嗎?”

方儀很快反駁了他:“午老牛,你這話就有失偏頗了吧?比較聰明,能夠解決問題就是心機?”

“是午乾。”午乾反駁完,還不忘記補充一句,“就討厭你們這些玩心眼的修者,若真有問題,拔劍鬥法一決高下不就好了?”

“莽夫。”

喜盈門的長老倒是願意幫三問閣說話了:“我瞧著三問閣的幾個小輩很不錯,有格局,有膽識,也有腦子,這不是很好嗎?”

午乾不爽地反駁他:“他們沒去給你們門派弟子送球,你也不會這麽說他們。”

喜盈門長老的喜怒非常分明,被戳中了也不惱怒,反而笑嘻嘻的:“嘿嘿嘿,我確實挺高興的!”

說完,還跟方儀抱拳:“祝三問閣長存,我們的友誼也長存,沒事常來往,尤其那個祥瑞,沒事就可以去我們門派坐坐。”

午乾當即大掌一拍:“你不覺得你的嘴臉太難看了嗎?意圖不要太明顯。”

喜盈門長老不在意,反而朝他攤手:“怎麽了?我想蹭蹭好運不行嗎?倒是你們唯劍閣,哪一日厭倦打打殺殺了,大可來我喜盈門借。”

“你!”

“我!我就是我!全修真界最大的債主子!”

午乾再難反駁出什麽了,畢竟唯劍閣真和喜盈門有債務關係。

方儀突然想到了什麽,湊過去問:“欸,你們能投資嗎?我們三問閣太窮了。”

喜盈門長老稍微思索後,道:“我們也可以讓出一塊地方給三問閣,其他方麵也會適當幫助。”

這樣司如生這個祥瑞也能入住他們喜盈門了,那樣就不用耗費力氣請來了。

方儀很是滿意,卻想到她不能獨自做決定,於是道:“好說好說,我回去跟另外兩位師父商量一下。”

尋卿長老有些著急,如今球幾乎被三問閣獨占了,浮雲閣的弟子沒有參與司如生挑起的鬥法大戰,卻也是顆粒無收,此刻還在大陣裏尋找,已經到了兵分五路的情況。

見他焦急,喜盈門長老很是得意,還主動問:“尋卿啊,三問閣一直在浮雲閣居住,怎麽沒想著和你們結盟呢,看來相處不太融洽啊,這個時候都不願意信任你們。”

尋卿長老笑得淒苦,語氣卻還是溫和的:“他們做出決定,也是因為貴派弟子和青林閣弟子知道了他們有球,而非信任。”

喜盈門長老不再問了,笑得眼角褶皺綻放,眼睛滴溜溜亂轉,想要尋找下一個嘲諷目標。

其他人也知道這位長老的德行,全部避開他的目光,不予理會。

*

荒玳掐著腰,看著麵前的三個人,一臉的難以置信,再次詢問:“真的白給我們一個?”

扶光將手中的球直接了當地丟給了他一個:“分散仇恨度罷了,如果被所有門派圍剿,對我們十分不利,我們也是收集得實在太多了,才出此下策。”

荒玳拿到球之後,捧起來反複確認真假,心情非常複雜。

首先,他不相信會有這種好事會平白無故發生。

其次,他是真的很興奮,追了四天啊!整整四天!光看球忽閃忽閃地閃著光,那光仿佛在呼喚他,他就是碰不著,氣得他要嘔血了。

現在他終於碰到了!

緊接著,他就被那句“收集得實在太多”給刺激到了。

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比楚應星都招人煩。

荒玳將球交給了自己的同門,朝著扶光詢問:“需要我們做什麽?”

他雖然脾氣不好,嘴巴也招人煩,但是還是非常講究道義的,自然也能猜測這球不能是白給他們的。

“協助我們,讓我們被圍攻的時候不至於太狼狽。”扶光的回答並不出他們所料。

“可我們也有了球,我們也會被攻擊,自顧不暇,能協助你們的恐怕不多。”

這個意思就是,球他們收了,這份恩情他們記下了,但是給予的幫助恐怕真的不多,畢竟他們還要自保,不能為了這份恩情就赴湯蹈火。

“我們有醫修。”扶光又指了指槐序。

槐序隻是來圍觀的,沒想到自己還會被點名,為了不弱了他們氣場,當即挺起胸脯,顯得自己很威風。可惜瘦弱的身板,仿佛擋不住多少風,實在沒有什麽威懾力。

仙門修者皆知,在曆練的時候醫修很是珍貴。

仙門隻有幾個門派培養醫修,在曆練時,醫修們沒有戰鬥力,隻能跟著其他隊伍同行。

很多門派需要去這幾個門派邀請,醫修也不一定願意參加,除非他們能提出豐厚的條件,或者大陣裏有醫修們需要的藥草,才有可能請出一個同修為的醫修跟隊。

不然,曆練結束後的榮譽是其他門派的,獎勵他們也得不到什麽,隻是跟在隊伍裏承受危險罷了。

荒玳和同門私底下商議了片刻,回答:“好。”

雙方達成一致,擊拳為誓。

*

許栩這邊和青林閣的相遇不算友好,因為他們是主動進入了青林閣的埋伏範圍。

楚應星跳出來,拔劍便朝著他們攻擊。

許栩很緊張,趕緊問:“揍不揍他們?”

空空抬手布下結界,朗聲道:“我等是來送球的。”

這句話太過離譜,以至於青林閣眾人根本不信,對著結界展開了一輪狂轟亂炸。

片刻後,結界毫發無傷,結界中的三個人也沒有出手的意思。

楚應星終於對同門示意了一下,接著問道:“三位當真

是……”

“師妹頑皮,撿了多顆也不願意分享,我們深感抱歉,所以特意前來主動相送。”空空說著,朝著楚應星丟過去了一個球。

楚應星伸手接過,頗為珍重地雙手捧在手心裏,激動得手都在抖。

他的同門慢慢朝他圍攏,展現出了護法的架勢,目光都在朝球瞟。

這球真亮啊。

真好看。

“為何?”楚應星十分不解。

許栩捧著手裏剩餘的球,頗為苦惱地回答:“球自己往我們眼前冒,實在太多了……”

楚應星他們看著許栩懷裏的球,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空空彬彬有禮地補充:“之前師妹的頑劣多有冒犯,還請見諒。”

“嗯……”楚應星沉重地點頭,很快變了態度,輕笑出聲,“聽一個佛修的口中道出師妹二字,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空空從見楚應星第一麵起,就發現楚應星並非青林閣的風格。

他似乎隱隱有著一些頑劣在性子中,隻是被選到了青林閣,不得不拘束一些。待情緒放鬆時也會放聲大笑,此刻也會與他們玩笑。

空空也跟著輕笑:“我在入三問閣之前,也未曾想過自己會有師妹。”

楚應星也不拐外抹角了,而是詢問:“想必諸位是想要分散其他隊伍的關注度吧?你們應該知道,你們手中有數個,我們手中隻有一個,這樣攻擊你們的隊伍仍會是最多的。”

“我們有實力對抗一二。”空空回答得從容,“同時也需要一些助力。”

“這句話也是出家人不打誑語的理念裏的?”

“是出於自信。”

楚應星大笑,前幾日的陰霾心情一掃而空,當即問:“需要我們從旁保護?”

“需要他們保護嗎?”許栩湊過去問空空,“我沒訓練過和他們配合,萬一一個不小心把他們也揍了,算我的責任嗎?我需要賠禮道歉嗎?”

回答她的是司如生:“不用,算他們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