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音對他離開的事不甚在意,隨意應了。反正他經常要出去,她都已經習慣了,這次呆的時間已經不短。又見他臉色發白,她關切地走到他麵前,伸手去探他額頭,埋怨道:“頭疼?活該,看你下次還飲那麽多酒。”

王禮賢在她的目光下幾乎潰不成軍,驀地退開半步,避過她的觸碰,倒叫若音愣了一愣。王禮賢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低著頭匆匆道了一句別,轉身離去。若音莫名其妙,問子衿:“他被什麽東西附身了?”

子衿連王禮賢醉酒的事都不知道,怎麽會知道原因,茫然地搖頭。

李興旺才不管若音在幹什麽,她最近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了去了,張嘴便問:“你不是在綢緞鋪裏幫工嗎?今日不用上工?”

“哦,當然用。”若音答應著,回房間收了符咒揣好,朝綢緞鋪走去。她才不要呆在家裏被爹爹羅嗦。

青羽見了她依然親親熱熱地挽過來。若音張望兩眼,沒見到王禮賢的身影,張嘴問她:“禮賢哥呢?”

青羽以為還如平時一般,順口答應道:“在內室,剛回來沒多久。藍田,去請王兄。”

“哎不用不用,”若音趕緊打斷她,“我就隨口一問。他跟我說要離開一段日子,也沒說出去幹什麽、去多久就匆匆走了。大概嫌我礙事,我就不煩他了。”

青羽心裏驚訝,麵上卻不動聲色,自然地接著她的話胡扯:“哦是這樣,鋪子裏要新進一批貨,我實在走不開,托他幫我驗一驗貨,不行就換貨源。快則三五日,慢則四五個月。”

“哦。”若音信了她的話,轉口又問道,“昨天又是怎麽回事?長這麽大,頭一次見他喝酒,還喝到爛醉。”

青羽暗自叫苦:我們也是頭一次見好嗎?而且還是頭一次聽說,神仙喝凡人的酒也能喝醉!她都要沒臉見人了!可是她麵上又不能表現出來,腦子飛快地一轉,接著方才的話來扯:“因為他不樂意驗貨,硬被我逼著過去的。”

若音很充分地把好

奇寶寶進行到底:“為什麽呀?”

青羽越掰越覺得理由充足,說話底氣都找回來了:“因為那地方太遠,客人也刁鑽,出了名的難說話。我不想見到那人,推給了王兄,他就很不高興。可是他一個大男人,不能跟我姑娘家計較,就跑去喝酒了。”

“哦。”若音點點頭。

青羽以為她終於問完,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她又問:“你是用什麽理由把他逼過去的?莫非禮賢哥有什麽把柄在你手裏?”青羽緩的那口氣頓時噎在嗓子裏,上不去、下不來,半天緩不過勁,絞盡腦汁地瞎掰:“嗯,那個,這個……我威脅他說,如果他不去,就把他打不過紅玉的事情說出去!讓全寧城的人都知道!”

若音撲哧樂了,看來相信了這個理由:也對,禮賢哥那麽厲害的人,讓人知道打架還不如小姑娘,豈不要笑掉大牙。青羽偷偷擦了一把汗,生怕她再問什麽,趕緊吩咐紅玉:“妹妹的衣服裁好了嗎?快拿來給她瞧瞧。”

紅玉從角落裏鑽出來,飛快地走到櫃台後取出兩套衣服,捧到若音麵前,紅著臉怯怯地說道:“請姑娘試衣。”

若音感到很奇怪:“我的?”

紅玉害羞地點頭。

若音更加奇怪:“我都沒有同你們講過尺寸,怎麽裁出來的?”

紅玉小小聲地解釋:“目測,按猜測的尺寸做的。姑娘先試試,有不合適的我再改。”

藍田瞧了她們一眼,悄悄進了內室,隻呆了片刻便出來。青羽望向他,見他輕輕一點頭,接過衣服便拉著若音往內室走:“先試了再說。”若音甚至來不及拒絕就被她拖進去。

內室空間不大,燃著明亮的燭火,一張窄窄的小床、兩張小桌、幾個摞起來的大箱子就將這裏占滿。王禮賢正站在床側理著外衫,若音剛想與他打招呼,他卻垂著頭,瞧都不瞧她一眼匆匆走出去。

若音愕然,扭頭問青羽:“我昨晚趁著他喝醉,動手揍他的事被他知道了?我記得下手不重呀,

要不要這麽記仇。”

青羽不知如何回答,索性便不答了,抖開上麵那套淺紫色的衣服,作勢要幫她換。

與她家裏櫃子深處那套粉裙一模一樣的款式。

若音頓時被吸引了目光,注意到青羽的動作趕緊攔她:“我自己來,羽姐姐你到外麵等會兒。”

青羽亦不堅持:“成。換好了出來讓姐姐瞧合不合適。”

等若音換好衣服出來,王禮賢已經不在鋪子裏。青羽顯然不想讓她開口詢問,直接拍拍手喚紅玉:“過來瞧,哪處不合適記著,呆會兒都改了。”

若音亦察覺到禮賢哥在避她,將最近幾日發生過的事情都重新回想一番,發現沒做出什麽對不住他的事情,便把問題扔到腦後,去看鏡子裏的自己。

每一處的尺寸都恰恰好。上好的綾羅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材,恰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蝴蝶蘭,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青羽瞧了兩眼,吩咐紅玉取來梳妝匣,將若音按到一邊坐了,細細替她敷脂勾眉點唇,最後拆散她胡亂挽的發髻,重新替她梳了個發型,然後推到鏡子前。

若音瞧著鏡子裏的姑娘,熟悉又陌生:芙蓉麵,柳葉眉,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紅潤的櫻桃口。秀麗的烏發挽了個堆雲髻,用一支鳳凰展翅金釵固定。加上淺紫色的襲地長裙,當真如仙子臨世一般。

周圍一片細細的驚歎聲。

若音忽然頑皮地一笑:“羽姐姐好巧的手。哪日我尋得如意郎君,就請你給我繪新妝。”

青羽笑眯眯地:“好說。隻要你不嫌姐姐手笨,天天繪都沒問題。”

妝容雖然漂亮,可是若音瞧了兩眼便失去興致,另外一套藍裙試都沒有試——兩套裙是同樣的尺寸,試過紫裙,便沒有再試藍裙的必要。妝容也很快洗掉,她趴在櫃台上,神態竟有些懨懨。

姑娘家哪有不愛俏的。若音悶悶地想,俏有何用?多俏仙君都瞧不見。

她隻想俏給那一人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