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穎人在高樓,放眼望去,隻見四周繁花明媚,綠樹成蔭。可他眉宇間卻依稀有一絲倦色。

人未倦,心已倦了。

小蓮的清影悄然浮現師穎的腦海中。伊人應無恙,此刻是否正高樓獨倚,眺望歸人呢?想到這裏,師穎忽長出了一口氣。

影子就站在一團陰影之中,整個人與黑暗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麵目看起來甚是模糊。仿佛隻有如此,他的心中才會安寧。

師穎的瞳孔驟然收縮,夜仙姬白衣勝雪,淩空虛立,忽然出現在窗前,與師穎對麵而立。以師穎之能,竟不知夜仙姬是什麽時候潛過來的。

黑暗中,影子的身影略微動了動。

“左清他們怎樣了?”師穎靜靜地道。

“好,閣下不考慮自身安危,先問同伴,的確是間客中的佼佼者。你放心好了,我擔保他們都沒有性命之憂,璜蒙族長求才若渴,一定會給他們一個選擇的機會的。”

“好,好,好!”師穎一邊點頭,一邊緩緩道。

第一個好字出口,師穎整個人已經冷靜下來。

第二個好字出口,師穎已經進入了一個寂靜的狀態,無悲無喜無驚無懼。

第三個好字出口,“嘭”的一下,一股驚人的戰意,已由師穎身上勃然而發。為了同伴,無論如何也要拚死一戰,至少不能成為同伴的包袱。這就是師穎此刻的信念。

樓中簌簌之聲大起,樓中無數弱小的生命。似乎受到了驚嚇,紛紛遊走。

夜仙姬霍然動容,雖然他來之前,一直覺得自己有必勝的把握,但是這樣的對手不能不讓他尊重。

就在此刻,遠處忽傳來“咕咕”的幾聲怪叫,夜仙姬頓時神色一變。

這幾聲叫聲的含義就是:情況有變,化外三仙已經失手。

夜仙姬身形一晃,人已經搶入樓中,一支白皙如玉的手掌,劈麵向師穎抓來。

師穎飛退,以他的功法,一旦被強如夜仙姬這樣的修者搶到身邊近戰。那結果就隻有一個字,“死!”

一彈指已是六十刹那,一刹那之間,夜仙姬已經逼到了師穎的麵前。速度之快,比之左清的魔影無蹤毫不相讓。

夜仙姬身為飛星領袖,修為到底如何,卻從來沒有人真正了解。師穎此刻才發現,夜仙姬的強大,竟是遠遠超過想象。

夜仙姬身形忽然慢了下來。兩條靈蛇一般的手臂,邪氣森森,一左一右纏了上來。“刷”的一下,將夜仙姬的小腿緊緊纏住。隨後又沿小腿而上,大腿,腰,胸。全都被緊緊纏住。

影子在黑暗中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師穎站定,臉上喜色剛現。心中忽然有人大喊:“快走!去幫左清他們,我堅持不了多久”。這聲音赫然是影子的。

師穎心中又驚又喜,喜的是自己心中居然能夠聽到影子的聲音,這無疑說明左清沒有被製。不但如此,還發現了這裏的情況,施展心靈鎖鏈,在他和影子的心間架起一座橋梁。驚的是影子看來全麵占據了上風,可實際情況卻遠非如此。

師穎身形一晃,已消失在門外。

夜仙姬心目之中,一直將師穎的空間神針列為最大的危脅,所以才會親自來此,沒想到師穎居然直接走了。

夜仙姬臉色一沉,悶哼一聲。隻聽一陣嗶嗶啵啵的聲音響起,影子纏繞在夜仙姬身上的手臂斷成了無數截,暗黑色的鮮血四下飛濺。

饒得影子肉體重生能力驚人,此刻也成了一個無臂之人。

夜仙姬冷笑一聲,正要出門,影子猛一咬牙,一腳又踹了過去,居然比他的雙手還要靈活。

夜仙姬伸手一點。如果說影子這一腳是好似一條靈蛇,那夜仙姬這一點正恰恰點在這條靈蛇的七寸之上。

影子身形一歪,被夜仙姬點中的那條腿似乎已經無法著力,臉上盡是冷汗。

“我很少殺人,不要無謂抵抗了,你不是我的對手,不要逼我親手殺了你。”夜仙姬的聲音中充滿了一種自信,這種自信足以摧毀對手的信心。

影子微微一笑,笑容有些淒慘,卻隱隱包含著一種滿足,甚至還有一點幸福。看得夜仙姬不由眉頭一皺。

隻可惜他卻似乎沒有時間問個明白,遠處又傳來“咕咕”的怪叫聲,聲音與剛才相比,顯得急促了許多。

夜仙姬飛身而起,轉向窗戶處掠去。另一道人影同時掠起,竟用身體向他撞來,正是影子。

此刻影子身上盡是血汙,宛如從地獄逃出的惡鬼。這一下若是撞上,夜仙姬勝雪的白衣非花了不可。

夜仙姬半空中一個轉向,登時將影子避過。同時一拳揮出,一團血霧登時在影子心髒處爆開,中間夾雜著無數心髒爆裂後的碎肉。“呯”的一下,影子的身體從半空中重重地栽倒在地,已然沒有了氣息。

半空中似乎傳來夜仙姬幽幽的一聲長歎,隨後他的白影已然消失不見。

作為夏族的最老的五行戰士,忠魂幾乎已站到了修者的最頂端。而且此刻他正身處地下,對於土係戰士來說,人在地下,就好像魚兒在水中一樣。那裏才是他的舞台。

可是眼下的忠魂卻連動也不敢動。他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淩厲的殺氣從地麵上直滲到地下三尺處,已將他牢牢鎖定。

忠魂所能做的,隻能鼓足真元,借助四周取之不盡的土元氣息,布成土元罡氣,在身體四周緩緩流動,隨時準備硬抗不是何時才會降下的殺招。

此刻,隻要他心中稍微生出懼意,有一點點遁走的想法,氣勢一弱的瞬間,等待他的一定是雷霆一擊。

良久,忠魂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珠。殺氣如霜雪,絲毫沒有減弱的意思。可是保持這種隨時防禦的狀態,是要耗費大量的精力和元氣的。忠魂自己都無法確定,還能將這種狀態保持多久。

上麵的人顯然是要和他比耐力,如同一個經驗豐富的獵手,隻等他露出破綻的刹那。

唯一讓忠魂稍感欣慰的是,他知道上麵的那人要保持這種殺氣,還要讓殺氣滲入土層,鎖定自己的位置,也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