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穎躍下高樓,身形閃動,已來到一片樹林之中。

一人長身而立,正是左清。七組此番猝然遇襲,前途未卜,可是左清此刻卻是氣定神閑,一派寵辱不驚的風範。看得師穎不由暗自點頭。

他隨左清一路走來,所以更能清楚地感到,左清的飛速成長。

“師穎,你速往東去,接應已囚他們。”

“那你呢?”

“我去救土老。”

師穎一驚,“土老,以他的修為什麽人能夠困得住他。”

“是千樹!”

師穎登時怔住,沉默片刻才道:“若真是他,你怎麽救土老,我們任何人出現在他的麵前,都絕無幸理。”

左清道:“我會盡力而為,好在我的胎息之氣不會被他引動,應該會有一點機會。”

師穎慘然一笑,忽問道:“影子呢?”

左清神色黯然,微微搖頭。

師穎道:“影子也不想他拚命救下的人,卻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吧,你不必和我爭,若隻是幹擾千樹,我的空間神針絕對比你合適。”

左清正要再言,師穎已截然道:“左清,速幫我鎖定千樹的位置。然後你速去接應已囚他們。”

隻有十個呼吸,對於忠魂來說卻好像有十年一樣漫長。地上滲透下來的殺氣幾乎凝成了實體,將他團團包圍,竟漸漸斬斷了他與周圍土元氣息的聯係。

殺氣如刀,一刀一刀割在他的身上。

“唯有拚了,再這樣下去,隻怕連拚的機會都沒有了。”忠魂心想。不過他旋即搖頭,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此時的他斷沒有一往無前,破釜沉舟的氣勢,卻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悲涼。

“老了!”忠魂暗自歎息,忽然想起了許多年前的夜晚,那時,隻有十五歲的他手持一把利斧,麵對著黑壓壓的狼群,卻全無一絲懼意。也正是因為這種勇氣,才被上一代土係戰士看中,收為弟子。這一算下來,已經七十餘年了。

忠魂已知自己今日逃走的希望不會超過半成,但拚,終究是要拚的。

昏黑的泥土中,忠魂忽長身而起,土黃色的光華瘋狂流轉,將殺氣緩緩逼到三尺開外。

忽然間,忠魂幾乎愣住。原本運轉自如的殺氣居然出現了一點停滯。真的隻有一點。不過對於忠魂這樣的強者來說,卻已足夠。

忠魂實在想不明白,上麵的超級強者怎麽會犯這樣的錯誤。而他也根本無暇去想。

“轟隆”一下,流轉的土黃色光華一下爆開,整個大地都在搖晃不已。忠魂化作一道黃龍,飛速向遠處遁去。不過走到半途,卻忽然一個轉折。

千樹手撚一根銀針,美麗、精致的臉上很有些猙獰。剛才他本已將全身勁力凝於一處,隻等忠魂發動,就已雷霆萬鈞之勢將之碾殺。

可是,可是,這麽一根小小的銀針卻不由得他不分心。雖然這遠遠不夠傷到他分毫,但是他鼓足的氣勢,卻被這根銀針一下戳破。

對於千樹來說,擊敗忠魂不難,但是要將隱藏土中的忠魂困住,進而搏殺,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千樹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即使是有,自己是否還會像這一次一樣,做得如此完美。

千樹氣得身體在不斷的顫抖。忽冷哼一聲,將手中銀針輕輕刺入右手中指。一滴殷紅的鮮血隨之滲出。被千樹屈指一彈,立刻破空飛去。

如果細看,就會發現,這滴血飛去的軌跡,正是這根銀針飛來的軌跡。

十數裏外,師穎正躲在一棵巨樹的樹冠之中調息。剛才這一記“空間神針”他已用全力。忽覺一種詭異的氣息破空而來,急忙睜眼一看。隻見一滴鮮血倏忽飛至,正落在他右手的手背之上。瞬間滲了進去。仿佛不曾出現過一般。

師穎一愣,隨後表情就變得呆滯,身子一歪,就要從樹上栽下來。

一隻溫暖,有力的手忽然伸過來將他扶住,出現在師穎身旁的正是左清。

“兄弟,你這次對上的的可是千樹,我怎會真的走呢?”左清喃喃道。

已囚扶著怳威,連穗兒攙著黛煙兒。已顧不得周圍有人,隻是發力狂奔。

“嘎嘎嘎嘎!”一聲聲奇特的怪笑,從四麵八方湧來。一條寸許長的黑影忽淩空撲下,正是那隻*玩偶。十指尖尖,劈麵向已囚抓來。

已囚長吸一口氣,現在四人之中,隻有他還有相當戰力,所以他絕不能慌亂。因為他肩上的責任實在太重,那是三個與他一起出生入死夥伴的性命。而且其中還有一個他刻骨銘心之人。

玄情劍一挑,直向那隻玩偶刺去。“嗤”的一聲輕響,玄情劍無上仙器,頓時透體而過,將玩偶挑在劍尖之上。

“出來!”已囚冷冷地道。

“你竟敢傷了鳶鳶,我一定要讓你死。”一個尖利的聲音道。隨著話音,旁邊轉出一個怪人,年紀大約有五六十歲,身上穿著一身大紅的衣服。頭發花白,紮著兩個小辮。臉上塗滿了胭脂,再配上青黑的胡茬,實在讓人恨不得一頭撞死。一老翁一老婆婆,兩隻玩偶就坐在他的肩上。

“我不管你是誰,給我滾開。”已囚冷冷地道。長劍倒轉,遙指紅衣老者。

紅衣老者氣得渾身發抖,口中忽發出一聲詭異的呼哨。原本被挑在劍尖上的玩偶的眼睛忽然睜開,順著劍身滑了過來,兩隻小手疾抓已囚的眼睛。

一道光華在玄情劍上泛起,映照著這隻玩偶的駭然失色的小臉。他的身體被這道絕代風華的劍芒直接轟成了無數碎片,劍芒去勢不減,直向紅衣老者卷去。

“鳶鳶!”紅衣老者口中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喊。手一翻,手中已多了一把短杖,舞出一團杖影,倚迭如山。

“轟!”劍芒和杖影對撞一處,兩兩消去。隻是紅衣老者的紅衣卻多了無數裂痕。

已囚一占據上風,更是毫不容情,身形躍起,衣袂飄飄,淩空一劍斬下。

一根灰色布帶無聲無息之間潛至,正纏在已囚的臂膀之上。用力向後一扯,登時把已囚拉了下來。

已囚站定,轉頭望去,隻見布帶的另一頭正在一老婦手中。

“年輕人,你還是束手就擒的好!”老婦的聲音甜美,如少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