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妻的** 32.曾經滄海難為水,是劫是緣? 天天書吧

那之後,警察又在屋裏前前後後的檢查了一遍,連帶之前我發現的那些煙蒂都當做證物一起帶走了。

趙傳海那個混蛋,就像是個謊言一樣,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了。

那個警察讓我回去等消息,還說這次一定不會再放跑他了。

我憂心忡忡的點了點頭。心想著那個混蛋怎麽就那麽命好,三番五次的都給他跑掉呢。不過壞人終究是會有報應的!這一點,我深信不疑。

汪律師送我回來的途中,我接到了趙醇發來的短信,問我到哪兒了,我告訴了他之後,他回短信說會在醫院門口等我。

收起電話之後,我沒好氣的笑了笑,這個趙醇啊,是把我當小孩兒了嗎?都到門口了還要來接我。

連汪律師都說我好福氣,有認到個那麽好的弟弟。

在醫院門口下了車之後,剛走出兩步,就看到了趙醇。幽暗的燈光下,他靠在那輛酷炫的機車旁,若不是頭上罩著頭盔,我真覺得畫麵像極了我第一次在公司樓下見到他時的場景。

那時他,一臉的青春逼人。

可是轉眼間,卻多了那麽多滄桑無奈的變故。這人生啊,還真是讓人無法預料。

見我走進,他也沒說什麽,隻是徑直將一個粉色頭盔扔給了我。我一把接住了頭盔,佯裝生氣的道,“都那麽晚了,你又準備去哪兒?還有,你這機車不是賣了麽,現在怎麽又在這兒了?”

他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隻是自顧自的騎上了車,而後將車子轟隆隆的發動了起來,朝我點了點頭,示意我坐上去。

我擔憂了看了看醫院裏,“小九九呢?”

他對著我比了睡覺覺的手勢,我笑了笑,這家夥,剛才不是還好好的麽?現在裝起啞巴來了?

想想汪律師之前也說了,已經加派了人手來看著了,醫院這邊無疑是安全的。再看看趙醇,今天人家似乎也真的很想騎車來著,我就陪陪他吧。

於是,在那轟隆隆的發動機聲響中,我戴上了頭盔,即便真的沒有那個心情,但還是抱著陪一陪我這個乖弟弟的心態坐了上去。

車子即刻就像離弦的箭一般飛奔而出。

那時候,已經是淩晨了,白日裏熙熙攘攘的街道一下子變得冷清至極。車子飛馳而過,卷起一些輕微的小塑料袋跟著飛舞起來。

絲絲屢屢的風吹打在身體上,像是將所有的苦悶和不悅一並帶走了一樣,整個人頓覺神清氣爽。

眼前的世界,霓虹閃閃,虛虛晃晃,黑黑白白……

我原本有些陰鬱的心情,漸漸的舒展了開來。慢慢的有些開始能理解,他為什麽獨獨愛在晚上的時候來飆車了。

那種萬籟俱寂,世界皆睡我獨醒的感覺,真不一般人所能體會的。

那一刻,自由酣暢,不受一絲束縛。

我忽然心酸的想到,或許,會迷戀這種感覺的人,是因為這一生有太多的羈絆和束縛吧。因為深知,在現實生活中無法擺脫那些束縛,所以,就選擇在這漆黑的夜裏,給身心一次痛痛快快的逃避,以換取短暫的快樂和歡愉。

我緊了緊環在他腰間的手,心裏很是酸澀。

麵前的這個大男孩,雖然此刻我的手正緊緊的環在他的腰上,我們之間也無比的貼近。可是,我從沒有真正去了解過他真實的內心。

以前我隻覺得他是個臭脾氣的混小子。後來又覺得他其實蠻懂事。再然後,覺得他很偉大。現在……

我真正明了,他其實很孤獨。

記得小雅之前也跟我說過,她甚至都不介意趙醇不喜歡她,隻求能陪他的身邊就好。因為,她實在不忍心再看到他那麽的孤獨。

可見那丫頭,是真的了解他啊!

一想起小雅,我就心疼不已。這孩子,是做錯了什麽,要遭受那麽大的懲罰呢?

趙醇這小子,也是命苦啊,好不容易有個家,就因為那個該死的爆炸,把一切都奪走了。

不過還好,再難熬也熬過來了,隻要他不再想著就那麽隨著小雅她們母子去了就好。

我將頭緩緩的靠在了趙醇的肩頭,暖暖的閉上了眼。第一次,覺得坐在這一路飛奔著的車上,再也沒有了恐慌和不安,反而覺得無比的踏實和寧然。

趙醇,枉我一直以你的姐姐自居,知道今天,我才感覺自己有一丁點開始了解你。從今以後,姐姐會慢慢試著走近你的內心,不再讓你如此孤單。

不知道過了過久,我朦朦朧朧的睜開眼來時,耳畔傳來了一聲模模糊糊的聲音。

“姐,要是這路永遠都沒有盡頭就好了,我就可以載著你就這樣一直一直的走了。”

我淺淺一笑。這話他以前似乎說過,我一直沒太當一回事兒,此刻聽來,卻覺得很是歡喜。

可不是麽,人世有大多的煩惱和無奈,至少騎在車上的這一刻,不用去想那麽多,隻用靜靜的去感受每一縷風,每一寸光景,每一個擦肩而過的分分秒秒。

我剛準備張口說話,忽然覺得剛才那一句話,聲音好生奇怪,嘶啞而又虛弱,像是…

正這麽想著,我的手上忽的沾上了一抹濕濕黏黏的東西。我正要把手抽回來,就被他大力的緊緊按了住。

“姐…”

我的心緊緊的揪了起來,這聲音真的不對勁!像是垂死邊緣的人才會喊出來的一樣。

“趙醇,你快停車!你到底怎麽了,快讓姐姐看看,快啊!”

我趁著他手裏的力氣一虛,快速的將手抽了回來,借著昏暗的燈光一看,我那手上全是血。一陣撕心裂肺的哀鳴急急的湧上了咽喉,我失聲痛哭道,“趙醇,你怎麽了?告訴姐,你到底怎麽了?”

他劇烈的哢咳了起來,整個人隨之一陣接一陣的抽抽了起來。我另一支環在他腰上的手感覺有什麽溫熱的東西一堵一堵的淌了下來。

我趕緊用那隻手摸索了上去,在胸口處緊緊的按了住,撕聲哭喊起來,“你快停車,讓我好好看看,不然姐死都不瞑目啊!聽到沒有!趙醇!”

他咳得越來越劇烈,車速也漸漸慢了下來,最後,他使出了全身最後一點力氣,將那車穩穩的停了住。

車子才一穩下來,他整個人就栽倒了下去,我也跟著整個的撲了下去。

我哭著急忙掙紮幾下爬了起來,撤掉了自己的頭盔後,又瘋了一樣扒下了他的頭盔,他嘴裏包著的一口烏血順著嘴角淌了下來,臉上也被之前哢出的血給然得麵目全非。

我拚命的拽住他的肩膀,將他拖到了我的懷裏來,三兩下扒開了他那件厚厚的皮衣,這才看見他胸口上那個鮮血淋漓的大口子,真不住的往外湧出血來。

前後看了看,他帶我來的是什麽地方啊?前不挨村,後不著地的,我上哪兒找人救他啊!

再一想,不對啊!他接我來的地方就是在醫院來著,如果他想活的話,那個時候就會去醫院急救了的,可見…

這家夥是報著尋死的心故意把我帶到這兒來的。

我一手按住了那個不斷湧出血來的傷口,一手扯下了我裙子的邊角,用那布條替他擦開臉上的血漬,一邊大聲哭喊著救命。

他又是一陣距離的哢咳之後,仰頭望了望身後,聲若遊絲的道,“看來是到不了。”

“趙醇,你想去哪兒?跟姐說,姐帶你去,說啊!”

他虛弱的笑了笑,艱難的抬起手來輕輕摸了摸我的臉。

我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哭得歇斯底裏,“趙醇你這個傻瓜,大笨蛋!你把我帶到這種地方來我怎麽救你啊!你這個笨蛋!有什麽你跟我說不行麽?為什麽非要走到這個地步,你這個傻瓜啊!”

他雙眼泛紅,嘴唇一個勁的顫抖著,臉上卻還硬擠出了一個笑容來,“你不不要難過。自從小雅離開了我以後,我就沒想過要活著了。你不要有負擔。我隻是覺得能這樣死才、才更值得。以、以後,沒有人可以再騷擾到你們了。你、你要帶著小九九,好好替我活、活下去……”

“不!趙醇!你自己好好活著,你聽到沒有!好好給我活著!趙醇!”

我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滴在了他的臉上,他笑著閉了閉眼,又勉強的撐了開來,“你別、別哭了,我死都不怕,就怕你哭…”

這句話也不是他第一次說了,可唯獨這一次,聽得我肝腸寸斷。

說完這話之後,他的手耷拉拉的軟了下去,唯獨那雙眼睛,還一直那麽舍不得似的好好的看著我,那眼裏,還隱隱的含著一汪淚。

當那一汪淚水終於順著他的臉頰緩緩的滑落而下的時候,我的心都跟著碎了開來。

我拚命的嚎啕痛哭,哭到咽喉一陣火辣辣的疼,哭到那眼睛都快被淚水給糊得睜不開眼來,然後,我懷裏的人,那雙一隻呆呆望著的眼,還是慢慢的……

閉了上。

我緊緊的拽住他的手,不停的晃著他的身軀,可是那無情的黑暗,還是將他身上僅有的一絲溫度,都給一點點的抹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