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衛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西風,一時間竟是不敢接話。倒是西風倒抽了一口涼氣後,眼珠一轉下了決心的開口應道:“大人,西風有要事要稟。”

“哦?何事?”顏華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哀樂,即使隔著簾子,西風大概也猜得到顏華臉上的表情,定是帶著淺淺的不可捉摸的笑意。

“還請大人先恕屬下無禮和自作主張。”西風一邊給侍衛使了個眼色,待侍衛將娜綰領了過來時,西風這才掀開了簾子自己先走了進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

“你在威脅我?”

“屬下不敢。”西風一直低著頭跪在顏華麵前,微微有些顫抖的語氣泄露了他此時的緊張。

似乎正是西風的這種緊張取悅了顏華,但見他揮了揮手道:“但說無妨。”

西風聞言卻依舊高度緊張,但見他向著顏華行了一禮後,這才轉身對著門外道:“還不進來。”

此話一出,帳裏眾人皆有些好奇的將視線落到了營帳門口,隨著光線從門簾裏透入,眾人這才得意看清門裏走進來的那個纖細的青衣身影,也不知道是誰先叫了一聲“左護法”,整個營帳頓時便炸開了鍋。

“她怎麽會在這裏?”

“不是說左護法是妖界的叛徒麽?既然叛逃了怎麽忽然又回來了?”

“來人,護駕,護駕,不要讓她靠近大人!”

一時間,整個營帳裏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唯有顏華一臉笑意的望著娜綰,並不驚慌也無絲毫意外。倒是西風有些緊張的擋在娜綰身前護著,就怕那些所謂的管事和長老一衝動做出什麽事情來一般。

“大家何不先聽聽左護法說些什麽?”西風伸開手護著身後清冷的娜綰,見顏華沒有阻止的意思,這才繼續開口道:“左護法並未攜帶兵器,我也是將她的靈力封印以後才領來的,大家委實不用如此驚慌。”

雖然西風如此保證了,奈何還是有些人不太讚同。

娜綰見狀淡淡的掃了眾人一眼,許久才微微揚著頭的開口道:“莫不是有人怕了我?”

“你胡說什麽呢?”眾人不服的回道。

“那不就結了。”娜綰無甚語氣的開口道,然後徑直向前走了一步,恭恭敬敬的向著顏華行了一禮道:“屬下娜綰參見妖皇大人。”

“嗯。”顏華應了一聲,卻是沒有出口讓娜綰起身,反而是將自己麵前的布陣圖推開放到一邊,然後閑閑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在本皇問明你的來意前,還請左護法先解釋一下叛逃一事吧。”

“是。”

“大人!”安家家主安遠聞言頓時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顯然是對顏華的舉動十分不滿,“大人此事極為不妥啊,叛逃一事本就是事實,如何能讓她再解釋,就不怕她信口開河麽?”

也許是安遠的態度太過激烈,惹得眾人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不過安遠卻是極快的冷靜了下來,有些擔憂的繼續開口道:“而且大戰當前,也不是先追究這些的時候,屬下以為先將娜綰投入牢中嚴加看管,等一切事宜處理完畢再追究叛逃一事比較妥當。”

此言一出頓時便得到了幾個人的附和。

“怎麽?你們對本皇做的決定有異議?還是以為本皇連判斷她是否信口開河的能力都沒有?”顏華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在場眾人,聲音裏明明隱含笑意,可是卻莫名的讓人覺得一陣生冷。

“屬下不敢。”

“不敢?本皇倒覺得你們膽子大得很呢。”顏華意有所指的掃了一眼在場眾人,嚇得眾人皆是噤聲不再言語。

反而是西風輕輕咳了一聲開口道:“再者說左護法領兵作戰的能力十分出色,若是能為妖界繼續效力,想來定是極好的。”

“……”

沒有人再說反對的話,顏華這才遞給娜綰一個眼神,示意她可以說話了。

娜綰點了點頭,端端正正的半跪在顏華麵前抱了抱拳開口回道:“屬下是被人冤枉的,還請大人明察。”

“既是冤枉為何不等本皇回到妖界處理此事,卻要逃跑?”

娜綰微微蹙了蹙眉頭,表情卻有些沉重:“娜綰並非不願等妖皇大人回到妖界為屬下主持公道,實在是因為有人蓄意謀害,使得屬下身負重傷,隻怕等到大人回到妖界,屬下早已殞命。再者,娜綰並不是刻意逃跑,而是被人強行帶走,屬下傷重,反抗不得,隻能隨他離去。”

娜綰說到這裏的時候,眾人的神色瞬間變得豐富起來,有不可置信,有毫不在意,有懷疑,有沉思,還有人心情沉重麵色蒼白。

“哦?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不過是你的一麵之詞罷了,你如何能證明?”顏華微微眯了眯眼睛,似有所打算卻又似什麽都沒有思考一般。

娜綰沉默了一會,見顏華也不催促,許久才搖了搖頭道:“屬下不能證明。”

本以為娜綰會說出什麽驚天秘密的,可是卻不想事情根本不如他們所想那般,一時間許多人都驚愕了,不過有人卻也暗暗地放了心,悄悄的鬆了口氣。卻不想就在此時娜綰忽然抬起頭來將視線轉到了安遠身上:“雖然屬下不能證明,但是想必安家家主應該可以證明吧?”

“你胡說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安遠見娜綰將目光轉到了自己身上,忙開口否定道。

顏華掃了一眼娜綰又掃了一眼安遠,忽然唇角一勾笑了,但見他食指微微蜷縮著敲了敲麵前的書案,有些漫不經心的開口道:“娜綰,繼續。”

娜綰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道:“敢問安家家主,為何將我安排在書房外的守衛全部撤走?為何我什麽都沒有說便一口咬定了我試圖盜取妖族王印?又為什麽沒有等到大人回來便給我定了死罪?然後為什麽在其他家族反對的情況下不得不撤了我死罪後便對我進行重罰?”見安遠麵色有些煞白,娜綰忽然眯了眯眼睛道:“我知曉安家家主定要否認這些事情,是麽?”

“本來就是無稽之談,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安遠麵色不善的回道。

可是卻不想娜綰卻是忽然笑了,那樣的笑意裏有著別人護法忽視的驕傲和自信,但見娜綰一字一頓的開口問道:“安家家主當時給我定的罪名是什麽?”

“盜竊王印,叛逃妖界!”安遠義正言辭道。

娜綰聞言笑的更開心了:“那麽還先請安家家主證明一下當時王印確實在妖界吧,如果安家家主不能證明此事,那麽之後那一係列的行事是否該有個解釋呢?”

眾人都沒有料到娜綰會如此說,一時間都怔住了,因為沒有一個人去懷疑過這個問題。現在仔細想來,大家都是在默認了王印在妖界,而又加上一些人的呈堂證供和從娜綰屋裏搜出來的一些物什的情況下定的娜綰的罪。可是若是那王印其實根本不在妖界,那麽之後一係列的事情便都不該存在。

因為王印在妖界之事太過理所當然,所以當時竟是沒有一人懷疑,再加上娜綰一逃跑,大家就更加認定了此事。

安遠聞言麵色不由得有些難看,竟是有些不敢對上娜綰的眼睛:“你……你這話什麽意思?王印自然是在大人的書房之中,這難不成還有假麽?”

安遠話音剛落,娜綰還沒有說話,顏華倒是忽然眼睛一眯,似笑非笑的看著安遠有些漫不經心的開口道:”這話本皇聽得倒有些奇怪,安遠是如何知曉本皇將王印放在何處的呢?若沒有記錯的話,安遠你並未來過本皇書房吧。”

其實王印一事顏華比誰都還明白,因為一開始妖族便沒有什麽王印,而他之後為了救白薇更是選擇了放棄王印,而早就知曉王印不在卻依舊選擇輔助他的娜綰斷不可能做出偷盜王印這種蠢事的。不過為了穩定人心,顏華還是做了個假王印放在書房之中,以掩人耳目。所以,當他聽到娜綰的罪名時,他立馬就反應了過來,也將一切的源頭鎖在了以前老是喜歡擅闖他書房、張揚跋扈的安澤蘭身上。如今想來安家果然一直不怎麽安分呢。

要是凰炎和白薇他們在此處,肯定會瞬間明白為什麽當時他們要求嚴懲安澤蘭時顏華為何答應的那麽幹脆,甚至還親自將安澤蘭交給了他們。不過是安撫了白薇的同時,順便處理了自己的麻煩罷了。

“……”

盡管顏華的語氣問得有些漫不經心,但是眾人卻是從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一時間人人垂手低頭,不敢再說話和討論。倒是娜綰坦****的直視著安家家主的眼睛,冷漠的開口道:“對了,當時那幾個人證人何在?安家家主不妨將他們喚來讓大人再來審問審問如何?”

安遠做事一向小心翼翼,這些人他定是不會留著,早在很早之前便悄悄地了結了他們,他不相信會保守秘密的人,除非那個人是死人。

見安遠不說話,娜綰卻是咄咄逼人的開口道:“安家家主不是要將我定罪麽?你在這般沉默著作甚,不說話便不會說錯話是嗎?還是說安家家主忽然意識到其實根本無法證明娜綰的罪,所以無話可說了?”

“你……你……”安遠恨恨的瞪了娜綰那一眼,咬牙切齒的開口道:“你就能證明自己無罪了?”

“我有沒有罪,全靠大人定奪。”

似乎是覺得眼前的場景十分有趣,顏華勾了勾引唇角竟是有些愉悅的笑了:“那王印被本皇帶在身邊,左護法何罪之有?倒是安遠,你這般不回答本皇剛才的問題,委實讓本皇寒心,本皇可不想懷疑安家的忠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