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安醉眼朦朧,看清了是李嘉豪後,瞬間被教導處主任何老太太上身,一本正經教訓道,“你的誌向不是當大作家嘛?你為什麽要抄襲?你自己說過,抄襲是對自己的侮辱!你怎麽開始自己侮辱自己了?”
“你喝多了吧?”李嘉豪沒有回答,試圖去攙扶何心安。
“我沒有醉!”何心安甩開李嘉豪的手,雖然她舌頭已經開始打結,但是她才不會認慫,“你劇本的每一個情節都是抄的,連男女主的名字都是東拚西湊的,曾經為了和你有共同話題,我刷遍了全網的小說,所以你抄得再冷門我都知道。怎麽樣,被活捉了吧?”
何心安先是得意洋洋,然後麵色一沉,“李嘉豪,你可真是讓我失望呀。我還以為你是所有人裏麵,唯一一個堅持夢想的,沒有想到,你和所有人一樣,跪在了生活的麵前。”
李嘉豪從錢老板的別墅出來後一直沒有走遠。他知道錢老板的慣用伎倆是投小姑娘所好。錢老板有錢有顏,知識淵博又會聊天,基本沒有小姑娘能抵禦錢老板溫柔的撒手鐧。
更何況,錢老板還有自釀的情酒。和**不同,情酒上頭,會刺激大腦不停分泌多巴胺,會讓人快樂,讓人以為眼前的一切都分外迷人。
滾床單順理成章。錢老板常常自誇,能被他看上是姑娘們的榮幸。
李嘉豪曾經在火鍋店,暗示過何心安;在電話裏,阻止過何心安;就在剛才,也試圖勸退何心安。
但是當錢老板呼喚何心安時,李嘉豪逃了,他沒有阻止自己的老板去愚弄他曾經喜歡過的姑娘。
他從別墅走出來後,一直在罵自己是個孬種,是個懦夫。
他有好幾次想衝進去,請錢老板看在他一直在幫他洗錢的份兒上,放過何心安。
但是李嘉豪自始至終都沒有走進去。
確實對何心安還存有好感,那也是他的初戀,是他認真喜歡過的女孩,但是這殘存的好感,並不足以讓李嘉豪鼓起勇氣去忤逆金主爸爸。
何心安借著酒勁兒,戳著李嘉豪的胸口問,“你怎麽這麽慫啊?你為什麽要糟蹋自己的夢想?你為什麽要騙我、騙你自己?你為什麽要幫錢老板洗錢?你到底有多缺錢?”
也不是真的那麽缺錢。
隻不過在畢業後的兩年,他白天在文化公司上班,做小編輯,晚上回家熬夜寫自己的劇本,後來文化公司倒閉了,自己的劇本一直沒有賣出去。
投簡曆,再就業,從編輯改成,行政,人力,文員。那個時候之所以還在北京死扛著,就是還抱有一腔熱情,一絲幻想,以後他的名字是注定要紅遍全宇宙的。
後來終於有人買了他的劇本,買了他所有的劇本,還買了他這個人。李嘉豪有了辦公室,他可以一整天坐在辦公室寫劇本。除了寫劇本,偶爾的工作還包括被參觀,被銀行、工商、稅務等等機構參觀,證明公司真的在進行劇本創作,影視創作。
那個花錢買他的人就是錢老板。
李嘉豪後來才知道,他辛辛苦苦寫出來的故事,被錢老板拿來包裝公司。永遠都不會被拍攝,被搬上熒幕,但是相比於其他陸續被迫改行的編劇,他的處境已經好多了。如果他願意做夢,他其實可以繼續做夢。
但是相比於熬夜創作的辛苦錢,錢老板的錢賺得實在是太容易了。
通過不用的影視公司、工作室,不同的銀行,不同的賬戶,有一條複雜的流水線,雁過拔毛,錢過扣費。好像什麽都不用做,錢就來了。
李嘉豪的劇本被裝入青龍影視,不是對他的侮辱,反而是他通向財務自由濃墨重彩的一筆。
再後來,他也不寫劇本了,既然有容易賺錢的方法,誰還會去彎腰賺辛苦錢?劇本在網上抄一抄,裝裝門麵就得了。
“你們在洗錢對不對?孫靜早就知道對不對?孫靜被錢老板睡了對不對?你什麽都知道,卻什麽都騙我!”何心安冷冷地質問,“你演的這出戲,比我看過的所有小說都精彩。”
李嘉豪被包裹地所有美好形象,瞬間碎成渣渣。
李嘉豪也在這一刻卸下所有的偽裝,“孫靜一開始就明白這是一個騙局,隻有你才會相信,我一直都在創作。我們都是成年人,誰還會真的追求夢想?不是我騙你,是你一直活在你的幻想世界裏。”
何心安看著李嘉豪,仿佛第一次認識他,他陌生地讓她害怕。
好像從頭到尾錯的人是何心安。
這個世界突然變得陌生,陌生得何心安都不認識了。
她仰頭看到了滿天的小星星。小星星明亮又可愛,自由自在的閃呀閃。何心安全身流動著被情酒激發的多巴胺。傷心,卻忍不住大笑。
李嘉豪上前攙扶何心安,被她一把推開,“你滾開。不要弄髒了我。”
也許是推得力氣太大,何心安竟坐到了地上,哎呀,好舒服呀,恨不得順著地麵躺下去。
下一秒好像被人抱起了,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姿勢,何心安連眼睛都不睜開,往男人的懷裏鑽了鑽,“你怎麽才來,他們都欺負我。”
嘴角還揚著笑容,眼淚卻滴了下來。
明明錯的人是他們,可是為什麽他們還理直氣壯。這個世界難道是非對錯都顛倒了嗎?
慕楚詩雖不知道何心安說的是什麽事,但是看著她快退到大腿的裙子,暈了的妝容,分不清東南西北的醉態,他用腳趾頭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麽。
要不是雙手抱著何心安,慕楚詩絕對會把李嘉豪打到跪在地上。
慕楚詩把何心安抱到車上,這個女人,怎麽回事啊?明明就不是為了工作拚命的人,搞成這樣,是去色誘誰啊?缺業績告訴他呀,所有基金賬戶開在潮安支行,業績都算她的,想升職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況且升什麽職,伺候這些拎不清的狗屁客戶,不如回家做他老婆!
“哈秋!哈秋!”何心安在座位上縮稱一團,把兩條長腿圈起來。
虧她也知道冷!
慕楚詩脫下外套蓋在何心安身上,何心安順手攥著外套,擦了鼻涕,然後換了個方向蹭了蹭,說著,“你這個蠢貨,你怎麽才來,還好我跑得快,不然就虧大了。”
知道逃跑,還算有救。逃跑之前還知道給慕楚詩打求救電話,慕楚詩的心像塞滿了棉花糖。
嘟囔完,何心安睡著了。慕楚詩開車把何心安送回家,本想從何心安的包裏掏鑰匙,忘記了她家是密碼鎖。
站在何心安家門口,慕楚詩試了何心安的生日,何心安的手機號碼都不對,問道,“你家門密碼是多少?”
“你想知道啊?偏不告訴你。”
正巧鄰居遛狗回來,看見何心安整個人掛在慕楚詩身上,還拒絕告訴慕楚詩家門密碼,滿臉機警像是要報警。
何心安叫了聲,“王阿姨好。”
王阿姨點點頭,滿臉審訊地看著慕楚詩。
慕楚詩急忙解釋,“我女朋友喝醉了。”
王阿姨上下打量了慕楚詩一番,滿臉寫著此人可疑,臨進門前還叮囑,“小何,有事叫我啊。”
“謝謝阿姨!”何心安口齒清晰,背靠在門上,拉著慕楚詩衣領,色迷迷地問他,“你想進我家門,是想嫁給我嗎?”
呸!是想把你娶進門!慕楚詩在百花叢中浪**過幾年,從來不做正人君子,既然何心安粉嘟嘟的小嘴送上門,拒絕了多不好。正想順勢親下去,隔壁王阿姨突然開門,“小何,你要不先到阿姨家坐坐?”
何心安腦袋往慕楚詩身上一靠,不好意思地說,“阿姨,我還是帶男朋友回自己家吧。”
手指在門鎖上輕輕一按,門開了,何心安正靠在門上,差點摔進去,還好慕楚詩眼疾手快攬在了懷裏,還不往向王阿姨得意一下,你看我就說是我女朋友吧。
何心安被慕楚詩攬在懷裏,揚起小臉問他,“你看到我了嗎?”
何心安麵若桃花,兩隻眼睛水汪汪地,像薄霧中的瑪瑙。
慕楚詩不明所以,“我當然看見你了,你就在我的懷裏。以後再也不讓你跑了。”
“你看到的真的是我,何心安,而不是我的姐姐,何如意?”
從小打到何心安都很想問,你的眼中到底裝著誰?你的眼神在追逐誰?
“你可不可以,多看我一眼?”
像小女孩的撒嬌,又帶著兩分委屈。
慕楚詩心被攥了一把,輕輕疼了一下,忍不住去吻何心安的眼睛,吻還沒落下,被何心安推開,“你這個臭流氓,怎麽在我家?你既然喜歡我姐,又來找我做什麽?”
說著把慕楚詩推向門口,“你滾,你滾,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慕楚詩轉身,雙手環抱住何心安,把她圈在眼前,由她掙紮,卻動彈不得。
“你這個壞蛋!騙子!禽獸!狼心狗肺!豬狗不如!臭不要臉!我討厭你!你給我滾!”
慕楚詩低頭,擒住了她薄薄的兩片嘴唇,她還想掙紮,那也隻能在他溫柔的濕吻中掙紮。他的舌尖撬開她的蓓蕾,遊走在她的世界。他侵占她,是因為她不乖,她胡鬧,她不聽話。
也是因為,他忍不住。
慕楚詩本想等明確自己的心意後再下手。他猶豫過,年少時,到底是喜歡何心安多一些,還是迷戀何如意多一些?
再重逢時,對何心安是好奇多一些,還是牽扯出少年被禁忌的情愫?
慕楚詩像心口住了一個妖精,心火被重新點燃。
魂不守舍,魂牽夢繞,恨不得把她揣進自己口袋,好好保護,又忍不住逗弄她,讓她開心,讓她驚喜,讓她像自己迷戀她一樣迷戀自己。
這種和自尊充分對抗的感覺,是忍不住的喜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