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魚魚

魚魚小小的身軀趴在喬依懷中,一抖一抖的。喬依伸出手來輕輕拍著她。既然魚魚已經找回,剩下來的事倒也不著急。

“魚魚不哭了,告訴大哥哥,發生了什麽事?”

魚魚撇著小嘴,眼角還噙著淚水,低聲道:“魚魚不知道,就聽到那個官爺爺問魚魚,大哥哥給了什麽好吃的,魚魚說了肉肉和水水,大壞蛋叔叔就將爺爺給抓起來了,還搶了爺爺的水水。魚魚還看到他們打爺爺,然後爺爺就死了。”

喬依眼中掠過一絲怒火,原來這場災禍的根源竟是百花精露液。或許那個年老的知府劉坤就是為了獲得仙藥延年益壽。這個劉坤倒是個老奸巨猾的人物,之前的一番裝模作樣,都是遮掩,最後偏偏去騙一個天真可愛的孩童。

“大哥哥,你生魚魚的氣了麽?爺爺不是魚魚克死的,魚魚不會克人。”

她低著小腦袋,長長的睫毛上沾染著委屈的淚水,情緒低落至極,可憐的樣子讓人心疼。她唯恐她的大哥哥也相信了是她克死了爺爺,不再理他了。

喬依心有所思,臉上陰晴不定,並沒有將魚魚的話聽進耳中。

魚魚抬起頭,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並沒有搭理自己,她心裏更覺委屈。小小的腦袋垂至胸口,伸手捏著自己破爛的衣角,低低哀求道:“魚魚很乖很乖的,吃飯就吃一點點,魚魚可以幫大哥哥洗衣服,做飯。”

夏小胖將周圍的人群揮散,走上前來,憐愛的看了一眼魚魚。魚魚剛才那稚嫩的話語,聽來讓人心頭直發酸。他別過眼去,伸手拍了拍還在沉思的喬依。

“魚魚,你說什麽?大哥哥走神了,沒有聽見?”

魚魚抬起頭來看了喬依一眼,臉上希冀的神色,低聲哀求道:“魚魚沒有親人了,可不可以跟著大哥哥?”

她仰著頭,黑白分明的眼中滿是期望,髒兮兮的小臉被淚水衝出兩道白線。

“魚魚就是大哥哥的妹妹,大哥哥走到哪裏,魚魚就跟到哪裏!大哥哥和魚魚都不會再孤單!”

“真的?”

魚魚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純淨無暇,帶著光彩,很高興很開心的樣子。

喬依伸手摸著她小小的腦袋,笑著道:“當然是真的,大哥哥什麽時候騙過魚魚?”

魚魚乖巧的點了點頭,難掩一臉的喜色。忽地,幹癟癟的小肚子傳來一聲咕咕的叫聲。

喬依嗬嗬一笑,說道:“魚魚餓了吧,大哥哥帶你去吃東西好不好?”

魚魚低下頭,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不好意思地低聲道:“魚魚很餓,幾天沒吃東西了,不過魚魚就吃一點點。”

除了這個大哥哥,她真的無親無故了,她唯恐因為自己吃的多,招致喬依的厭煩。

喬依輕輕揉了揉她亂篷篷的頭發,微笑道:“魚魚盡管吃,跟著大哥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嗬嗬!”

找家客棧,開間上房,喬依讓小二燒了盆熱水,打算給魚魚洗個澡。看著熱氣騰騰的澡盆,他想了想,加了一滴天地靈乳和速靈液。

既然魚魚跟著他,以後肯定要走上修真的路子。魚魚天資聰穎根骨極佳,修真之人打眼一看就能分辨出。想來,師父常遠橋也願意給他添這麽個小師妹的。不過,未得師門允許,他還不敢私傳道法。好在魚魚年齡尚小,還沒到可以修煉的年齡。然而,他自己用些靈液靈藥為魚魚打好根基,還是可以的。

洗完了澡,換好衣衫的魚魚坐在桌旁,像個粉雕玉琢的小公主。麵前的桌上擺著幾樣糕點飯菜,看得魚魚雙眼冒光,肚子咕咕叫個不停。

她背負著小手,老老實實地坐著,一張小臉努力地繃著,大眼睛中滿是渴望。

喬依和夏小胖看得哈哈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她小腦袋,笑道:“好了魚魚,快吃吧,一會都涼了。”

深夜,待魚魚睡熟,喬依起身坐起。映著微弱的燈光,魚魚紅彤彤的小臉蛋滿是眷戀和滿足。隨手將被子給她蓋好,喬依從她的小手中,將衣角慢慢拉出。

囑咐一旁的小青,看好魚魚,他轉身出了房外。

翻上房頂,他仰躺在那裏,今日的事情給他觸動很大,他久久難寐。

自從踏入了修真問道的路子,他已經漸漸脫離了世俗,哪怕是他重新回到世俗之中,身上總有股與眾不同的氣息。他已經熟悉了用修士的眼光去打量世界,去處理事情。拿老陳頭這件事來說,送給老陳頭靈藥,在他眼中不過是一件善舉,在修真之士中間,這似乎是一件很稀鬆平常之事。可偏偏也就是這件小事,竟然引起了這麽大一串風波。雖說將老陳頭之死算在他身上,有些勉強,但不可否認,沒有了靈藥,也就激不起老知府劉坤延年益壽甚或長生不死的**,也就沒有了老陳頭之死。

修真之士對於這茫茫的人世來說近乎於鳳毛麟角,少之又少,人們對修真之士了解也是很少。從“仙長”這個稱呼,不難看出,人們除了對修真之人滔天的法力法術的畏懼外,還有對修真之人成仙得道、長生不死的羨慕與渴望。修真對他們來說已經不可觸及,然而仙長留下來的仙藥仙丹,自然也是能令他們瘋狂的東西。

既已脫離世俗,便隻能實實在在的修真,除非自己能將一身的本領盡數放下,甘心做一凡人。

歎了一口氣,他嘴角抹過一絲苦笑,見過了這段多的生離死別,竟讓他一顆十四五的心像是曆經滄桑一般,千瘡百孔。難怪夏小胖整天嘲笑他像個酸腐的書生。或許,他也要學著夏小胖一樣,才能活得瀟灑滋潤。

一道淡淡地光芒一閃,一個胖乎乎的身影躺在了身邊,朝他伸了伸手。

喬依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取出一瓶果酒拋給他,忍不住的責備道:“小胖,你省著點喝,都快喝光了。這果酒釀製不易,不回師門尋不到果子煉製的。”

“知道了知道了,真囉嗦。”

夏小胖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仰頭就是一大口灌了下去。

“魚魚你要帶回師門麽?”

“是呀,不然怎麽辦,事情也算是因我而起,總不能坐視不管。再說,魚魚是我妹妹,我豈能將她一個小小的孩子淪落街頭?”

夏小胖帶點了點頭,道:“這裏的百姓給我們立了塑像建了祠堂,我們已經不適合再待在這裏了,明日就去青州府麽?”

喬依搖了搖頭,說道:“明日先將陳爺爺的屍身葬了,至於那知府劉坤,嘿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晚一兩日也無妨。”

點了點頭,夏小胖忽地道:“喬依,之前我一直沒說,其實我們修真之人還真的不太適合待在世俗生活。”

喬依聞言點了點頭,良久才道:“是啊,我一直以為自己不過是修習了一點法術,我的根還在世俗之間,可是今天我發現自己錯了。修真修真,修得就是超凡脫俗,勉強想融入,往往事與願違,引來無窮的麻煩,甚至害人害己。”

“有時候我就會想,修真問道就像是一個大染缸,讓你不知不覺的染上它的氣息,由內而外,骨子裏的。其實,修真問道本沒有錯,它就像世人選擇以後的生活一樣,或是打漁,或是種地,又或鐵匠等等,是我們自己選擇的一條道路。隻不過,我們求的是長生不老,成仙成佛,然而求也不見得必有所得,保持本心即可。”

喬依自顧自的說著,轉頭去看,夏小胖帶著一種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著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說道:“你怎麽了,小胖?”

夏小胖不屑的瞅了他一眼,說道:“我怎麽了,我看是你腦子有點問題。明明剛剛十五的年齡,裝得像個老學究,還學師門前輩,研究起修真問道來了?你確定你不是在荒院之中,被鬼附了身?”

說完,還伸出他胖乎乎的手掌,準備探查一圈。

喬依麵色一紅,伸手拍開他的手掌,氣道:“你給我死一邊去,你腦子才有問題。”

夏小胖嗬嗬一笑,岔開話題道:“對了,我們上回又遇見了那個紫小樓,你可發現什麽沒有?”

喬依皺著眉頭道:“紫小樓,這妖女多半是魔道中人,那一身魅惑之意,看起來有點淡淡地魔教功法的氣息。咦,你這家夥怎麽關心起她來了,莫非有什麽企圖?”

夏小胖臉上一熱,強辯道:“你才看上她了呢?”

“哦,那是誰剛剛晉級完畢就上來搭話調戲人家,還一副我們很熟的樣子。我明明記得第一次見麵,某些人還不敢看人家,話都沒說上幾句?”

夏小胖猛地給了他一拳,氣道:“你少汙蔑人,我……我那不過是要將她驚走罷了!”

“咦……”

二人對視一眼,同時伸出手指,指著對方,一臉的鄙夷和不屑。

翌日清晨,二人買了具棺木,挖出了老陳頭的屍身,裝殮之後,找了個高坡埋下。喬依不想再刺激年幼的魚魚,隻讓小青陪著她在客棧玩耍,二人獨自去辦。

陽光下,喬依和夏小胖,最後看了一眼臨遠縣城,抱著魚魚禦劍而去。

今日稍晚,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