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已是晚上八點,阿離仍沒有回家,她打了他的電話。阿離一看到謝韻娓的號碼,故作鎮定:“娓娓,這麽晚了,有事嗎?”
路邊的公交車報站聲和汽車刹車聲清晰地通過電波傳送到她的耳朵了,她知道他又出門了,想逗逗他,假裝隨意問:“沒事,就是問問你,吃晚飯了嗎?”
晚飯?他和女老板兩人的員工餐就是拉麵,此刻,他是多麽想念她做的豚骨湯麵,黑椒牛排,清蒸鱸魚,梅菜扣肉啊!可她人在學校,他又在工作崗位,想也白搭,於是違心回答:“我吃過了。”
“是嗎?那我等會兒做消夜,就隻做我一人份哦!”
阿離有點慌了,又莫名地激動起來:“你,你回家了?”
“你去哪兒了?”
“我,我去博物館了,現在馬上回家。其實,我還沒吃飯。”阿離卸下手套,馬上和老板告辭,老板的店十點才打烊,因為他早退,又要被扣錢,他隻領到了八十。阿離顧不得計較,揣上八十,慌慌張張地往地鐵口趕。
謝韻娓打開冰箱,瞬間傻了眼。裏麵空空如也,彈盡糧絕,搜羅了一番,隻找出一根蔥,兩包方便麵,還有半包麥片。
她望著乏善可陳的食材,決定做蔥油拌方便麵。蔥油蔥油,蔥多才香,小火熱油,桂皮大料和蔥段倒進去慢慢煸炸,蔥葉焦黃幹微卷,異香撲鼻,再倒入醬油和白糖同煮,煮開待用,另起一鍋煮麵,麵出鍋過涼水,口感更好,淋上蔥油,碼上焦黃的蔥絲,攪拌,攪拌,這時,響起了鑰匙開門的吧嗒聲。阿離回來了。
一看到桌上色澤潤亮醬香撲鼻的麵,阿離蹭得一下坐到了桌前,謝韻娓一個眼白,他連忙站起,去洗手了。在阿離洗手的空兒,她又做了一道簡單快手的水果麥片。水果是她剛才在小區門口買的,草莓,獼猴桃,哈密瓜,火龍果,麥片泡在牛奶裏,各色水果覆蓋在上麵,再加一小把葡萄幹進去,隻看一眼,就足夠人垂涎三尺,食欲大開了。
阿離洗好了手,風馳電掣般坐在桌前,哪管什麽矜持和儀態,抓起筷子就開動,呼啦啦大半碗蔥油拌方便麵已下肚,一抬眼,謝韻娓正用筷子不疾不徐地卷起一根麵,通知他:“等會兒收拾收拾自己的行李,明天和我一起去投奔唐老師。這就是我的實習工作了。”
沒想到一直對遺址工地充滿期待的阿離愣了兩秒,又把剩下的麵吃完,認真地問:“實習工作,有工資嗎?”
“有啊!”
阿離兩眼放光,追問:“有多少?”
“一個月,應該有一兩千吧!”
阿離若有所思地攪拌著水果麥片,歪著腦袋想了想,又問:“我去了,也有嗎?”
如果沒記錯的的話,幾天之前,阿離還是一個陷入騙局的無知少年,現在,他對錢如此感興趣,難道,騙子還沒有放掉他這條傻魚?謝韻娓放下了勺子,警覺地問:“你要錢做什麽?”
阿離心虛地移開目光:“同工同酬,如果我付出勞動,也是應該拿工資的。”
言之有理,她也無法反駁,說:“當然了,你也有工資的。”
吃完最後一口水果麥片,阿離輕輕地舔舔嘴唇,說:“那我去。”
兩人吃完飯,一起到廚房洗碗,阿離負責洗,謝韻娓負責擦,配合默契,他專注地看著手裏的碗,說:“我今天在外麵遇到陸千帆。”
她的手一抖,手裏的碗差點掉到地上,擔心地問:“你們,你們說什麽了?”
“他說我是吃軟飯的。”
謝韻娓一愣,促狹地輕輕笑了笑:“你怎麽說?”
“我喜歡吃什麽與他何幹?硬的我也喜歡吃啊,核桃,花生,都行。”
她被他的冷笑話逗得樂不可支,撲哧笑了。
阿離轉過頭,目光深邃篤定:“娓娓,你放心,我很快會找到回去的方法,不會讓你難堪的。”
謝韻娓垂下眼瞼,輕輕地說:“哦!”
“他還說,他是愛你的。也許,他隻是不善表達。”他平靜地說。
有什麽東西輕輕地擊中了她的心,她胸口起伏,一顆心如同乘了電梯忽上忽下,卻努力佯裝平靜:“真正的愛,不需要表達,但可以感受到。”
這高深的愛情哲理,阿離就不懂了。
謝韻娓牽動嘴角,淡淡地笑了:“就像我做的蔥油拌麵,我不用說很好吃,但是,它自己會告訴你。”
阿離愣了一秒,說:“哦!有道理。”
洗漱完畢,阿離回屋去了,他發短信告訴騙子,這兩天他攢了250塊錢,明天一早全匯給他,騙子心裏罵著‘你才是250’,給他回複‘多謝’。他又告訴騙子,他要去一個地方打工,掙到工資就匯給他買火車票,穿越傳送門的事,兩人可以見麵再議,騙子有點蒙,想罵人又忍住了,隻好回複“好的”。
謝韻娓回到房間,也拿起手機,她想給帆哥哥打個電話,猶豫了一會兒,自尊心作祟,還是放棄了,再刷朋友圈,發現阿離更新了朋友圈,他傳了蔥油拌麵的圖,配文是一個流口水的表情。阿離現在簡直是朋友圈達人,幾乎條條都是美食和謝韻娓的醜照,雖然她次次喊打,他卻樂此不疲。
她躺在**,長久地望著天花板,心裏五味雜陳。冬天的月亮隱在不知處,月光很冷。
第二天一大早,謝韻娓和阿離都帶著自己簡單的行李準備出發,但她還是叫了一輛出租車,要帶的東西塞滿了後備廂,有電飯煲,炒鍋,火鍋,砂鍋,還有各色餐具,各種幹貨,各色調料。阿離有點吃驚:“你確定要帶這些東西過去嗎?”
“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