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嫻玉的手攥成了拳頭, 她看著傅淮安一臉認真,“你不想給公爹還有太子報仇嗎?既然他們不要我們活,那就幹脆推翻他們好了!”
傅淮安:“……”
自幼被他爹教育忠於君王, 忠於姬家。
驟然聽聞這樣的話, 消沉的傅淮安也難得露出了驚愕之色。
見甄嫻玉一直看著他不再說話, 像是再等待他的回應一般。
他沉默了許久, 才啞著嗓子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我又沒喝多, 我當然知道!”甄嫻玉望著他極速消瘦的麵頰。
她想著, 與其遭受折磨被逼黑化走上那條路, 那不如她推他一把算了。
哪怕原著不可抗, 但她也要搏一搏。
總不能就這麽坐以待斃便宜了男主。
想到這,甄嫻玉差點沒忍住冷嗤出聲。
劇情改變了那麽多, 他遠沒有原著裏那麽強大。
她搶走了屬於他的女主、搶走了本該成為支持他大業的財富後,他並不如原著裏那般高調了。
想必, 沒了這些金手指之後, 他想要發展自己的勢力很不順利吧!
一想到沒有錢, 沒有人,男主無論做什麽都捉襟見肘, 甄嫻玉就覺得舒坦。
就算是有劇情大神的幫助又怎麽樣?
甄嫻玉不會怕的!
她還有頂著滿格女主光環的好姐妹甄明珠當秘密武器!
雖然未能改變其他人的命運, 但至少她改變了甄明珠的命運。
至今為止, 她沒有和原著裏寫的那樣遭遇被QJ、被陷害流產、被逼著自證青白滾釘板等等非人的遭遇。
這讓她相信, 劇情並不是無法改變。
“六皇子和九皇子並非明君,傅家世世代代用血和命守護的江山, 難道你就放心落在那樣心狠手辣昏聵無能的人手中?太子和太孫雖然不在了,但太子妃和小殿下還在。”
甄嫻玉的話沒說完, 但她的意思,傅淮安已經明白了。
小殿下是太子的嫡次子, 雖然他的年紀還小,但他的身份,注定了無論哪一個皇子上位,都不會容下他。
“非但太子妃一個人在宮中危機四伏,我們的處境也很艱難,而且公爹明明沒有叛國,卻被潑上了那麽一盆髒水,你難道就這麽算了嗎?”甄嫻玉皺眉,故意露出了一個促狹的表情,“你該不會是為了不和我和離,所以故意推脫吧?難道你要帶著我四處流浪嗎?”
傅淮安看著她認真的臉,像是被一束光照進來。
雖然知道她不過是嘴上說說,心裏並非這麽想。
目的隻為了讓他振作起來。
但“和離”二字落入耳中,還是無比刺耳。
他的眼眸驟然加深了些許,悄悄地蒙上了一層陰霾。
……
接下來幾日,不知道是不是甄嫻玉的話起了作用。
傅淮安竟然真的行動了起來。
他開始不斷地召見下屬。
甄嫻玉一般在那個時候都會主動回避。
雖然傅淮安並不在意,甚至多次不顧其他人的目光,讓她留下來。
雖然是她鼓動的傅淮安搞事,但她其實並不想摻和進去。
知道的多,就容易想的多,不適合她一條鹹魚。
尤其是她想起了分桃的故事。
色衰而弛,愛馳則恩絕[1]。
她隻相信自己。
傅淮安像是有讀心術一樣,在她轉身要走的時候,竟然一把扣住的她的手腕,將她給拉坐在了他的腿上。
屋子裏猛地多了幾道倒抽冷氣的聲音。
甄嫻玉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你幹嘛?”
傅淮安的jsg右臂橫在她的腰間,“留下聽聽?”
傅淮安的話音還沒落下,甄嫻玉就感覺有幾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
她蹙眉毫不遲疑地拒絕,秀氣地打了一個小小的嗬欠,“不要,我要去午休了,不打擾你們了,好困。”
傅淮安沒動,微微眯了眯眼,“你在怕什麽?”
甄嫻玉一愣,詫異地抬眸,視線掃過他的下巴,與他的目光相對。
他的眸子裏麵什麽都沒有,但卻莫名的給人壓迫感。
甄嫻玉頓了頓,才道:“什麽啊?我怕什麽?”
“對啊,你怕什麽?”傅淮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語氣帶上了幾分玩味,“難道怕知道的太多,被我殺人滅口?”
“……”
她應該說這男人該死的敏銳,還是誇他居然會開玩笑了。
見她不說話,傅淮安低笑了一聲,居然不顧其他人在場,用額頭抵住了她,嗓音刻意壓低,帶著幾分寵溺,“夫人,這些事明明是你要我做的,但現在卻不肯出一分力,是不是不太合適?”
“……”甄嫻玉感覺其他人看她的目光更加的灼熱了,那些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快要把她燙熟。
救命,他突然當著眾人開屏幹什麽?
這段時間他的情緒一直比較低落,然而剛剛那一笑,反差太大,甄嫻玉都被他弄懵了。
傅淮安很淡定的“嗯”了一聲,“夫人為何不說話了?”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他的語氣很正常,但甄嫻玉卻感覺很危險。
傅淮安這段時間看上去其實挺正常的,甚至那天和她說完話之後,像是因為突然找到了目的,有事可做。
甄嫻玉還以為他已經走出悲傷的情緒。
但今天一看,怎麽覺得那麽奇怪?
傅淮安像是沒注意到她神色的變化一樣,輕輕地勾起了唇角,一隻手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看似在笑,但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
那漫不經心的動作,像是慵懶閑適地曬太陽的大貓,雖然看似無害,但下一刻就能露出危險的獠牙。
不僅甄嫻玉感覺到了這股壓迫感,房間內本來因為傅淮安的動作有些不滿的其他人,驟然全身繃緊,低垂下頭,不敢再聽再看。
甄嫻玉注意到其他人的反應之後,然後就把傅淮安的行為認作了立威。
於是她也不尷尬了,幹脆放鬆地靠在他的懷裏,無比配合道:“好吧,我本來想著夫君能者多勞,畢竟我什麽都不懂嘛。不過,既然夫君想我留下來聽一聽,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在傅淮安的懷裏像是貓貓一樣癱著,無比順從。
傅淮安的眉心一挑。
被她的反應給驚到。
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了了,啞然失笑。
他真是最近的神經崩的太緊,忘記了她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他單手抱著她的腰,向後一靠,像是懷裏揣了一隻貓貓一樣,收回視線,看向房間裏恨不得在地上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當不存在的眾人。
聲音恢複了冷淡,“繼續吧。”
聽到他這話後,其他人連頭都沒有抬,
甄嫻玉的目光從他們的臉上掃過。
嗯,一個都不認識。
他們都是傅淮安藏於暗處並沒有出現在明麵上的人。
原著裏倒是對他們有過描寫。
這些人的個人能力都很強,後期輔佐傅淮安不但與男主分庭抗禮,甚至多次碾壓男主。
若不是他一門心思隻有為鎮國公複仇,完全沒有想登基為帝的心思,怕是根本沒有男主什麽事兒。
甄嫻玉覺得男主能贏,真的就是身份名正言順。
她聽著那些人說話,雖然看上去很認真,但實際上心思都不知道飛去哪裏了。
等回過神的時候,已經不知道他們說到哪裏了。
她靠著傅淮安聽了一會,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而且因為他們說話的時候語調沒有什麽起伏,甄嫻玉聽著就覺得有點催眠。
她已經很努力了,但還是稀裏糊塗的睡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房間裏麵已經沒有了其他的人。
甄嫻玉一愣,沒想到,傅淮安竟然就這麽抱著她,等她睡醒。
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
抱著她的人微合著眼,眼底泛起淡淡的青色。
他閉著眼的時候,遮住了眼底的情緒,看上去到多了幾分脆弱。
甄嫻玉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到這個詞的。
明明這樣形容弱小的詞語不應該出現在他的身上,但這一刻,她卻覺得沒有什麽比這兩個字更貼切了。
不知道是因為他沒睡著的原因,還是被她給吵醒了。
傅淮安緩緩睜開了眼,對上她清淩淩的眸子,他忽然垂頭,在她的額頭上貼了貼。
外麵的光透過窗紙一片射進來,給兩個人都蒙上了一層朦朧曖昧的光。
“我剛剛不小心睡著了,你怎麽沒把我放到一旁的軟榻上去,或者叫人把我送去臥室也行。”
聽了她的話,傅淮安並沒有回答。
反而答非所問道:“沒睡好麽?”
他的目光無比繾綣,像是那雙眼裏隻能裝下她一個人了似的。
他溫柔的伸手,似乎想要輕輕的摸一摸她的頭發,並將她臉頰上的發絲給別在了耳後。
但沒料到,才剛一動手臂,頓時傳來了一股麻酥感。
他的動作頓了頓,手臂僵在半空中。
甄嫻玉注意到之後,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不會是麻了吧?”
傅淮安麵色一僵,沒說話。
半晌才嗯了一聲。
然而他誠實的回答卻並沒有引起甄嫻玉的心疼,她反而噗嗤的笑出了聲,“以為我會心疼嗎?不會哦,你自找的,活該。”
傅淮安:“……”
他報複似的用力將她抱在了懷裏,哪怕雙臂麻木的刺痛,他還是沒有放手。
懷裏的人軟綿綿的。
抱住她,就像是抱住了一切。
……
明誠帝被毒殺,並未留下任何旨意。
六皇子毒殺明誠帝隱瞞消息意圖謀反,九皇子本來拿著證據胸有成竹,但沒料到六皇子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消息,知道了他與天師之間的關係。
六皇子立刻指認九皇子圖謀不軌,利用天師蠱惑明誠帝服用丹藥。
兩方人各執一詞,互不退讓,京城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皇位空懸,內憂外患。
兩個皇子沉迷內鬥不可自拔,誰也沒發現不知道從哪裏刮起了一股風,很快席卷整個大周。
待兩個皇子聽到風聲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兩位皇子為奪皇位謀害鎮國公的消息,已經人盡皆知,難以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