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望去, 一開始什麽都看不見,但很快就看到大片大片的雪,像是泄洪了似的坍塌下滑。
原本還不明顯的聲音, 逐漸變大, 轟響猶如雷鳴。
白色的雪沫飛起, 似煙塵滾滾而來。
無需傅檀說什麽, 眾人就立刻意識到了危險, 紛紛色變, 連忙想向穩妥的地方逃去。
但大麵積雪崩的速度, 根本不是人能匹敵的。
更何況他們一群人, 不但一身疲累,還有四個傷員。
危急之下傅淮安下意識地想要去拉傅檀。
卻沒料到他爹竟然反手將他推開。
傅淮安眼睜睜地看著他爹被一個巨大的雪球撞倒, 然後天地就迅速被一片冰冷瑩白所覆蓋。
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身上壓著不知道多厚的雪, 周圍寒氣逼人。
傅淮安深吸了一口氣, 試圖動一動。
但他周圍的雪很鬆散, 稍微一動,身體就不由自主地下陷。
他知道此時他最好是等待救援, 不要隨意輕舉妄動。
但他帶來的人怕是都被埋起來了, 若不自救, 估計隻有等死一條路。
更何況他爹……
傅淮安的胸口一痛, 四肢在那一瞬間都像是麻痹了一樣。
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紛亂的心思。
他努力回想以前看過的那些自救方式, 為自己尋那渺茫的一線生機。
……
甄嫻玉抵達客川的時候,所有的痕跡都已經被藏在了雪下。
傅淮安的定位就在不遠處被皚皚白雪給覆蓋了的雪山上。
甄嫻玉眯了眯眼, 不知道在想什麽。
傅一看她像是躍躍欲試要上山,頓時眉心猛跳, “少夫人……”
甄嫻玉:“世子與國公就在山中,我們進去找人。”
傅一:“……這種事,還是我等來做吧?少夫人不知道如何尋人,又身子不爽利,山中危險重重,溫度又低寒,屬下怕您受不住。”
話雖然說的委婉,但表達的意思卻很明顯,反正就是讓甄嫻玉不要任性拖他們後腿。
甄嫻玉扯了扯嘴角,“那我留在山下如果遇到了刺客怎麽辦?”
傅一剛想說話,就被甄嫻玉給打斷了。
她繼續道:“不要說什麽留下人來照看我,本來上山尋人的人手就不夠,再留下一部分人,等你們真的找到人得等到猴年馬月去?而且你也放心,我能照顧好自己,不會拖累你們,給你們造成麻煩。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早點找到國公爺和世子。”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傅一徹底閉上了嘴。
所有人的表情都沉重了起來。
甄嫻玉提了提氣,聲音清冷,語氣淡定,“走吧!”
上山的格外的難走,他們走的非常小心,甚至彼此溝通交流的聲音都壓得很低,生怕再引起二次雪崩。
不過好在甄嫻玉從最開始選的路線的目的地就很明確。
因為傅淮安的位置就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
他們上山足足走了一天半,雖說一邊走一邊找尋痕跡,但對於其他人來說,他們覺得想要在這種情況下找到人,基本上跟大海撈針一樣了。
眾人忍不住偷偷地看向甄嫻玉。
她臉上的表情很淡,令人捉摸不透。
但她的眼神很堅定,仿佛隻要她想,就沒有什麽能夠阻攔她。
小黑護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的側臉,莫名有些恍惚。
他想起以前八皇子讓她做事的時候她擺爛的態度,再看她凍得發白的嘴唇,他著實不能理解。
明明是最懶最怕吃苦和麻煩的人,竟然能為了傅淮安做到這樣的地步。
那個人值得她為之付出這麽多嗎?
她鳩占鵲巢,李代桃僵,傅淮安真的能不計較嗎?
其他人都分散開,四處搜尋的時候,小黑終是沒忍住,“你……”
甄嫻玉抬眼看他,“嗯?”
對上她清澈的眸子,已經到嘴邊的話,又被他給咽了回去。
小黑頓了頓,問道:“如果要是找不到怎麽辦?”
甄嫻玉想都沒想,搖了搖頭,“肯定能找到的!我有預感就在這附近……”
她說著朝著係統提示的位置走了過去,腦子飛速的運轉,提前想好借口。
但沒想到,她還沒斟酌完用詞,就突然感覺腳下一空,整個人biu的一下掉了下去。
甄嫻玉:???
小黑:!!!
眾人都驚慌不已,連忙朝著這個方向圍過來。
但又怕動作太大,造成更大的坍塌將甄嫻玉埋得更深。
小黑離得最近,但那裏的雪稍微靠過去就會撲簌簌地往下漏。
砸在底下的甄嫻玉頭上,她哎呦一聲,“都別過來了!”
其他人看不見底下是什麽情況,聞言頓時不敢再動。
“少夫人您怎麽樣?”
“可有傷到?屬下這就想辦法救你上來!”
眾人七嘴八舌的聲音傳下來,甄嫻玉爬起來,剛想說什麽,結果就愣在了原地。
“傅淮安?!”
雖然早就知道了這個方向是他所在的位置,但當真的這麽戲劇性的看到人的時候,她卻有些難以置信。
她居然一腳踩空,直接掉到了傅淮安的麵前!
青年大半截的身子還埋在雪裏,露在外麵的臉頰和手臂凍得發青。
他閉著眼幾乎看不見呼吸的起伏,蒼白的嘴唇幹裂起皮。
他一動不動的樣子落在甄嫻玉的眼底,她的心口像是遭到重擊似的一痛,下意識地抬手放在了他的鼻尖底下。
感受不到呼吸的時候,四周的聲音模糊到聽不清,甄嫻玉的耳朵都開始嗡鳴。
直到麵前的人眼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傅淮安看著她紅紅的眼眶,忽然笑了一下,“我是已經開始糊塗了嗎?不然怎麽會看見你,答應你三個月就回去,我怕是要食言了。雖然……”
他忽然頓住。
“雖然什麽?”甄嫻玉的嗓子有點啞。
“……”他沒說話,目光近乎貪戀地落在她的臉上,過了好一會,他才繼續jsg道:“後悔沒有告訴你,書房左側的書架後麵,藏有我留給你的和離書,不過就算沒告訴你,國公府被抄家的時候也會發現的。”
他自嘲的笑笑,“本就是我強留你,到時候你拿去官府登記,從此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成為一個自由人,就不用被牽連了。”
甄嫻玉:“……”
無數的情緒在她的胸腔內翻湧。
剛看見他那副落魄的樣子的心慌感散去,聽到所謂的和離書,她頓時炸了。
她瞪大了眼睛,語氣難以控製地高昂了起來,質問道:“我以為看見我,你會感動的問我為什麽不顧危險趕來了!結果你到好,說著愛慕我,結果一見麵,就告訴我你偷偷寫了和離書?!”
她氣得臉都紅了,猛吸一口氣,冰冷的寒意瞬間灌入肺腑,才讓她過載的大腦冷靜了些許。
她都快氣笑了,“傅淮安,你對得起我嗎?為了盡快趕來找你,我大腿都磨破了,裏麵全是血痂,結果你試探我?”
傅淮安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
甄嫻玉:“別裝了,我知道你見我第一麵說的話中途斷掉那就發現不是做夢,而是我真人來了!”
傅淮安喉結滾了滾,“我……”
他還沒說完,就被她再次打斷,“別說不是試探,而是為了我好!怎麽在你的心裏,我甄嫻玉就是那種不值得信任,隻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的人嗎?”
因為太過於氣憤,她的眼睛驚人的亮。
仿佛閃得傅淮安眼睛都酸痛了起來。
他從不信命,自幼缺失父母,他一個人在宮中生存。
想要什麽無一不需要他仔細謀算才能爭取到。
在他看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1]。
沒有什麽是一成不變的。
隻有步步為營,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那封和離書是他入京後寫的,本是為了不備之需,但後來不小心動了心,便再也沒有拿出來過了。
此次提出,他也並非是算計試探。
而是真心的為她著想。
畢竟她對自己的感情單薄,情況複雜,他以為像是她的性格,根本不想被卷入這麽複雜危險的朝局中去。
給她和離書,名為放她自由,實則不過是他耍的手段。
他想要的,從未想過放手。
不過她的反應卻大大地超出了他的預料。
傅淮安當即愣在了原地。
“我不是不信你,你生性不愛麻煩,如今我非但不能給你提供優渥的生活,還會給你帶去危險,我不想也不願你跟我一起受苦。”
甄嫻玉看著他那個樣子,又好氣,又好笑,鼻子酸澀不已。
她深吸了一口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怎麽知道我是怎麽想的,你覺得你能替我做決定嗎?”
“如果我現在和你和離了,我是什麽人了?傅世子,你隻顧著自己名聲好聽是吧?”本來告訴自己不生氣了,但說著說著,甄嫻玉的火氣又上來了。
她冷笑了一聲,“好呀!等出去,把麻煩都解決了,我們兩個就去官府辦手續,到時候大道朝天,各走一邊,互不相幹!”
傅淮安:“……”
見他不說話,甄嫻玉哼了一聲,“我拉你出來。”
她伸出了手。
那隻手纖細白嫩,遞過去的時候,沒有一點猶豫。
傅淮安的視線落在上麵,半晌沒動,眼眸逐漸加深。
但因為他垂著眼,甄嫻玉並沒有看見,“還愣著做什麽?雪裏麵暖和的舍不得出來了?快點,冷死了。”
傅淮安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勾了勾唇,露出了一個笑,“多謝夫人。”
“廢話怎麽那麽多?”甄嫻玉一臉嫌棄,飛速地伸出手,抓住了她。
他的手很冷,觸碰在一起的時候,甄嫻玉猛地蹙眉,但卻沒有丟開,“傻子,握緊。”
傅淮安喉結輕滾,本來凍得有些麻木的手,逐漸恢複了知覺。
那股暖意,順著兩個人相握的手傳遞過來,逐漸蔓延四肢百骸。
他緩緩地收攏指尖,將她的手反攥在掌心,看向她的目光無比溫柔,“好。”
是你主動握住的。
握住了就是一輩子。
他不會給她放開的機會了。
……
眾人離開雪山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
除了傅淮安意外,剩下的人裏,經過不懈的努力,全員找到。
但其中有半數的人已經逝世。
其中之一就有傅檀。
他身上的傷很重,又被雪球重重的撞擊碾壓,本就失血過多體溫驟降,又得不到及時救治,被迫埋在冰天雪地裏,很快就沒了呼吸。
臨走前他到底是怎麽想的甄嫻玉不知道。
她隻知道傅淮安看上去像是快要死掉了一樣。
之前他被埋在雪下,靠著雙手慢慢地將身邊的雪挖開,一點一點的向上爬。
若不是他把底下挖空,甄嫻玉也不可能剛好掉下來。
不吃不喝將近兩天的時間,他已是強弩之末。
雖然心裏已經有了猜測,畢竟那時傅檀被一個巨大的雪球撞擊,生還的可能性很低,但他還是抱有一絲期待。
此時他爹的屍身徹底打碎了他的僥幸,讓他的盼望落空。
傅淮安的身體搖晃了一下。
向來挺得筆直的脊背在這一刻,倏地像是被什麽給壓彎了。
他怔怔地看著,嘴唇輕顫,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像是整個人的腦子都被人打碎攪爛,腦子嗡嗡作響。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沉重。
但他們已經在冰天雪地裏呆的時間太久,必須趕在天黑之前下山。
不然若是夜裏再來一次雪崩,所有人都無法活著離開。
傅檀的副將僅剩下了一個受傷最輕的,姓陳。
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陷入了昏迷,身體雖然還有餘溫,但若不能得到及時救治,怕是也活不成了。
他們所有人又累又冷,山下還有截殺他們的追兵,他們無法將其他人的屍身順利帶下山安葬,隻能就地掩埋。
甄嫻玉跪在傅淮安的旁邊,看著他紅著眼望著麵前雪白的墳塋的樣子,她的心情難以言喻。
她往前蹭了蹭,伸手蓋在了他的手背上。
“夫君,你若是想哭就哭出來吧。”
傅淮安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一樣緩緩地轉過頭,瞳孔幽深,裏麵藏著無數的情緒,難以表達,像是痛到極致的時候,已然麻木,連眼淚都幹涸。
甄嫻玉的心揪了起來。
人死不能複生。
哪怕她已經極力的想要改變劇情,但她發現無論她做什麽,過程怎麽變化,但結局始終都是定好的那一個。
她無法為他做什麽,最後也隻能道:“待日後,我定然再與你一起來,親自將公爹帶回家與婆母合葬。”
傅淮安眼眸裏是濃到化不開的墨。
他知道她是在安慰他,埋在這裏,就是從此白雪為伴,寒風為鄰。
離開後,想要再從這片白茫茫的雪下找到爹爹的屍骨,談何容易。
他沒有拆穿,眼尾緩緩地滑下一滴血淚,他的嗓音嘶啞幹澀,“好。”
甄嫻玉知道他不相信,但她並沒有解釋什麽。
她有係統在身,定位這裏,她會努力活到幫他將屍骨帶回的那一天。
西北大軍雖然落入了他人手裏,但整個西北畢竟還是傅檀的地盤。
雖然甄嫻玉等人也要注意自己的行蹤,但到底比在京城要好過的多。
傅檀守護這一方水土數十年,他曾說過哪怕死在戰場上也無妨,傅家人的使命便是鎮守一方,保一方安寧。
馬革裹屍當自誓,蛾眉伐忤休重說[2]。
可如今他未能灑血疆場,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算計上。
甄嫻玉想到後續的那些劇情,想到傅淮安的結局,隻覺得胸口哽了一口老血,下不去,更吐不出來。
傅淮安回來之後就發了高燒。
身體多處有凍傷,雖然當時找到他的時候,她已經及時用雪給他搓熱過了,但這些還是無法避免。
不假他人之手,甄嫻玉照顧了他一夜,直到看到他退燒才終於鬆了口氣。
望著他比兩個月前消瘦了不少的臉,甄嫻玉的心裏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產生了一股迫切感。
……
明誠帝的死被六皇子死死地壓住了,他設計了一個陰謀,打算製造出一個意外,把太子這個攔路虎給去掉。
計劃實施之後,六皇子本來以為可能沒那麽容易成功。
卻沒料到,好消息來的卻比預想的要快。
猶如有老天相助一般,事情順利的不可思議。
太子死在返京的途中,座下的馬突然發瘋,鑽進密林後,將太子甩下,踏碎了他的脖子。
太子連一句遺言都未來得及留下,就命喪黃泉。
得到消息後,太孫哀痛至極,神思不jsg屬,恍惚中竟然跌下蓮池。
雖然被救上來,但因為嗆入的汙水更過多,傷及肺部,當夜就高燒追隨太子去了。
太子妃一夕之間痛失夫君和長子,一口血噴出,在明誠帝的宮外長跪不起,求明誠帝徹查幕後真凶。
但直到她跪昏過去了,都未能見明誠帝一麵。
太子妃一頭烏黑的長發頃刻間化作銀絲。
就在她想要魚死網破的時候,一直癡傻的九皇子突然蘇醒。
如此大事,自然要告知明誠帝。
一開始大太監推三阻四的時候,眾人並沒有懷疑。
畢竟明誠帝以前的時候就經常隨性而為。
雖然沒有明誠帝的吩咐,但太傅還是按照規矩,讓九皇子開始讀書習字。
雖然癡傻二十多年,但出人意料的是九皇子像是被神仙點化了一半,聰慧機敏又仁善。
凡是太傅教導的東西,他看一遍就記住了,甚至一通百通,沒有什麽能難倒他。
發現九皇子的出眾,太傅求見明誠帝又一次被拒絕後,他忍不住懷疑了。
明誠帝之死再也隱瞞不住,徹底爆了出來。
大太監第一時間被下了天牢。
經太醫診斷後,明誠帝乃是中毒而亡。
因不能傷龍體讓仵作查驗,最終他們也隻能暫時判斷為丹毒發作。
一直給明誠帝喂丹的天師不知是知道此乃誅九族的大罪,事發當天就逃之夭夭。
那毒丹乃是明誠帝自願服用,與六皇子無關,當全力捉拿畏罪潛逃的妖道,也就是被明誠帝奉為天師的道人。
全成戒嚴,各大關卡嚴格查看但那人跑的太久,一時間難以尋找行蹤,隻能先安排明誠帝大葬。
太後和明誠帝先後駕崩,儲君也一起身亡。
眾人都察覺到了風雨欲來之勢,一時間人人自危。
直到明誠帝下葬那天,禦花園的桃花一夕之間全部綻放。
天降一道神光籠罩在送葬隊伍裏的九皇子的身上。
他本就長得英俊不凡,身姿出眾。
在神光的照耀下,如同仙人下凡,耀眼的讓人不敢直視。
周遭所有人悉數跪地大呼天佑大周。
唯獨六皇子臉色慘白難看,眼底神色驚疑不定。
為了上位,他做了那麽多,怎麽甘心為他人做嫁衣。
他自幼不信神佛,隻信自己。
他才不相信九皇子乃是天選之人,什麽天降祥瑞,怕是不知道他用了什麽上不得台麵的手段。
怪不得之前行事的時候,總是有一股不明勢力擾亂他的計劃。
六皇子本以為那是明誠帝的人。
現在見到九皇子這般高調,哪裏還猜不到真相。
他磨了磨牙,九皇子這般著實打的他措手不及,原本去掉了太子和太孫,他本以為皇位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想到平日裏,九皇子那副裝傻賣癡的模樣,六皇子就是一陣惱恨。
難為他倒是能忍到這個時候再跳出來。
真以為搞個祥瑞就能從他手裏奪走皇位了?
六皇子一臉陰狠,敢伸手去動他的東西,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監國了這麽久,如今整個皇宮早就已經成了他的掌中之物。
朝堂上的大臣,也大半都已暗中倒戈了自己。
六皇子已經等不及了,他沒那個耐心再慢慢與九皇子周旋。
尤其是九皇子還是一個這般能隱忍的人。
六皇子打算明誠帝的葬禮後就將九皇子除掉。
但他沒想到,首先等不及的人竟然不是他。
九皇子直接在喪禮上就對他開始了發難。
他聲稱,六皇子毒殺父皇,謀害太子太孫,並且有備而來地拿出來證據。
望著那一遝遝的證據,太子妃渾身的血仿佛都衝到了頭頂。
仇恨衝破了理智,一向溫柔著稱的太子妃,竟然抽出旁邊侍衛的佩劍,朝著六皇子砍去,聲音撕心裂肺,仿佛含著血,“畜牲,你還是人嗎?”
六皇子立刻拔劍擋住,“皇嫂,你冷靜一點,我對大哥一向敬佩,如何能做出那等畜牲不如之事?”
他看著那些證據,再看向一臉沉痛的九皇子,腦子轉的飛快,“皇嫂,我是被人陷害了!老九他害我!”
他的語速極快,“你想想他之前一直癡傻,父皇請來多位太醫為他治療都束手無策,怎麽可能在大哥死後,他就突然恢複正常了?皇嫂,這都是陰謀啊,若我死了,父皇成年的兒子就隻有他一個了!”
本該嚴肅的時刻瞬間變得吵鬧了起來,九皇子與六皇子各執一詞,誰都很有道理。
雖然那些拿出來的證據都是實打實的。
但眾人對於九皇子的癡傻不治而愈後都有些懷疑。
隻是因為剛剛的神光,封建迷信的他們又有些遊移不定。
明誠帝的喪禮,簡直像是菜市場一樣,成了一個笑話。
消息快速送到遠在西北的傅淮安手裏的以後,甄嫻玉也在。
他看完消息後,久久沒能開口。
甄嫻玉看見後,強壓下去的急切感更盛。
若是他再這麽消沉下去,怕是他們兩個真的要涼涼了。
既然早晚躲不掉那個結局,不如主動出擊,搞個大的,給男主製造一些麻煩。
她握住了傅淮安的手,“你……給我打片江山吧?”
本來以為她要說安慰的話的傅淮安:“……?”
仿佛產生了幻聽。